后面几桌是江苏籍勋爵退休官员,照理是严世蕃的前辈。有些年长的来不了就委托自己的子侄辈来参加,这是一种排场和荣耀。
又有两人就少不更事,也不怕事。他俩看到严世蕃喝了许多酒,就想联起手来想把严世蕃这个小阁老灌醉,也好出出风头扬名立万。
“两位仁兄,本官是代替皇上敬酒,这一杯酒就是三万两银子。两位仁兄可要量力而行。”严世蕃把代替皇上敬酒之言说得很重。
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人却是不知趣,还毅然说:“为皇上尽忠尽孝是吾等福,大人代替皇上敬酒哪有不多喝几杯的道理。”
严世蕃也怕事后不认账到时大家都难堪,何况现场还有锦衣卫监督,这可不是儿戏。
“那就请两位仁兄拿银票点数吧,三万两银子一杯,本官就代替皇上陪两位仁兄喝一个够。”
瘦高人有些气馁,而矮胖子却是豪气干云:“不就是三万银子一杯酒么,我俩就陪大人各喝十杯吧。”
严世蕃心里暗笑道:“喝酒也能搞钱,这钱也太来得容易了。”
不知是别人有备而来还是出于什么原因,那矮胖之人当即从怀里拿出锦袋打开,从中捡出几张大额银放到桌上。而那个高瘦之人虽有些迟疑,但当着众也不敢私下打脸,畏畏缩缩地掏出了三十万两银票。
“两位仁兄好爽快,本官佩服。这样吧!咱们就将十杯酒倒在碗里一口气喝掉,免得浪费时间。”
自有人拿来了三只青花碗,又有抱着酒罐往碗里倾酒,每只碗满后严世蕃就端起一碗酒对矮胖者道:“本官代替皇上敬仁兄一碗酒。”说罢就一干而尽。然后叫倒酒,酒满后又端起来对高瘦者道:“本官代替皇上敬仁兄一碗酒。”也是一干而尽。
江苏主事收下了桌上的银票,在账簿上把一高一矮的姓名上各划上十个圈,然后又在圈内打个勾,以此证明钱己收到。
后面的人看严世蕃的架式是喝不倒也喝不死,就放弃了较劲。乖乖地喝了一杯完事。
下午由严世蕃亲自招待大家饮茶,并请来了当地一个戏班子唱曲演戏。严世蕃趁机叫江苏户部主事拿着账簿去要钱。而那些没有准备的人脸上也挂不住,急忙吩咐跟班随从赶回去拿钱。路途较远的最迟也能在明晚前拿到钱交上来。
这是严世蕃打着皇上的招牌明目张胆地设了一台“鸿门宴,”他就是要这些皇亲国戚们、勋爵大人们心甘情愿地拿钱出来给皇上修仙殿,最后还要别人不怨恨他。如果谁有怨气就向皇上发,谅也没有那个胆子。
圣旨就是严世蕃的护身符,再刁钻的人见了圣旨还不得乖乖拿钱。
严世蕃也乖乖地在山庄待了两天,同那些皇亲国戚们谈天说地,同那些勋爵退休官员们打屁聊天。他可不敢悄悄离开,这些人在江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也怕别人找后账,毕竟拿了人家的线。
这一出自导自演的“鸿门宴”非常成功,在别人眼里看不出有什么毛病。哪怕就是江苏巡抚赵贞吉要动本参他也是没有把柄,手握圣旨本身就是代表皇上。
而那些喝了一杯酒就要拿出三万银子的主更是没有理由参他,他们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礼遇和荣耀。
四十八人严世蕃共陪了八十四杯酒,每杯酒三万两就是二百五十二万两,除去高等招待费六万两,严世蕃从这批人身上拿到了二百四十六万两银子。江苏之行算是完成了计划指标。
当赵贞吉把二百万两银票交到严世蕃手中时两眼喷火,他恨不得把严世蕃千刀万剐才解恨。
“严大人,你别忘了你还有五十万两要拿出来。”
“赵大人,你放心,严某五十万两早就拿出入账了,你可以检查账簿。”
“严大人来了一趟江苏,楞是把一个富庶之地都要搞得穷省了。”
“赵大人,不能说气话,谁愿干这个差事,你要怪就怪当今皇上吧。”
赵贞吉一时哑口无言。
江苏之行共搞了近五百万两银子,严世蕃还是肉痛自己那五十万两银子。出力出钱不讨好,就是有人要想升仙。
严世蕃叫江苏臬司派兵护卫江苏户部主事带银票回京。
第三站是浙江。
浙江巡抚是最近胡宗宪调升后由浙江藩司提起升起来的,此人叫杨昌俊,是高阁老的弟子。此人贪卑成性,同臬司何成才狼狈为奸,在浙江两人名声很差。
在浙江严世蕃有自己的漫花山庄,做起事来就要顺利很多。也不再住到驿馆中去受罪,反倒是跟着他的那批人也是口福不浅。
杨昌俊升任巡抚后,藩司一职就由裕王推荐的兵部官员谭纶代理。
当严世蕃带领着一干人等到了浙江巡抚衙门,着实把杨昌俊、何成才、谭纶三人吓了一大跳。
谭纶是新到浙江,话语权不多,杨、何两人在严世蕃面前只有打颤的份。当严世蕃把圣旨和内阁文书给他们着后,他们也表示愿意协助严世蕃做好筹款工作。
严世蕃开始布置起了任务。
“浙江是全国的富省,再不济也不会比江苏少。知县以上的官员都要替皇上分忧,杨巡抚、何臬台要带头作好榜样,每人至少得拿出二十万两吧。浙江各官员要筹银一百五十万两,民间大户、富豪、地主、商人、大庄园等要筹银一百五十万两。本官亲自出马找江南盐运使,杭州织造府筹一些也就够了。大家忙着去办吧,期限十天。”
三人听了也就无话可说了,因为他们知道了严世蕃要去动盐运使和织造府,再大的脾气也就没了。
盐运使史大人严世蕃打过交道,还从他那里搞到了一笔钱,严世蕃知道那不过是九牛一毛,如今手握圣命,就是要多拔他几根毛。
而织造府就厉害了,它直接对司礼监负责,不受任何人管束。严世蕃从沈一石那里知道,这么些年就织造府从沈一石那里拿走的就不止一千万两。这些死太监要那么多钱干嘛,不叫他们拿点出来就太无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