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侯死不瞑目的看着安芝兰,这个他一直以来都爱着的女人,初见时是在战场上,那时的安芝兰身着盔甲,在军营之中肆意的奔驰着。
当年那猎猎红衣,在安阳侯的心中飘扬了一辈子。
但是在最后,当年那身着红衣的女子,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脸上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爱慕和温柔。
甚至于他最后听见的话都是:“飞鸿哥哥,芝兰为你报仇了!”
多年妄想,终成虚妄。
安芝兰从大厅里面走出来,脸上是释然和解脱。
时隔多年,自己终于将杀夫仇人手刃,心中是无比的畅快。
万州城外,在李大将军的指挥下,士兵们有序的清理着战场。
有望远镜的加持,倭寇布置的偷袭小队很快就被发现。
在提前布置的情况下,这一仗的损失非常低。
反倒是倭寇那边,折损了不少的人马,还俘获了一位将军。
由于在场人当中,唯一懂倭语的人便是安清月,所以审问的工作便交给安清月进行。
安清月从审问室中出来,身上一尘不染,只是脸色有些不大好。
“平昭……你要不……还是歇一歇吧?”凤二娘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安清月,这孩子自出生起就在京城养尊处优,这一下子到了战场上,每天要面对的都是些血腥和杀戮。
甚至于现在还要来看着血腥的审讯,还要自己亲手斩下别人的头颅……
这对于一个在京城娇养长大的孩子而言,实在是过于残酷了些。
而安清月却只是摆摆手,深呼吸一下之后,坚定的说道:“不用,这里会倭语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多审问一些情报出来,对于接下来的战役而言,是非常有用的!
原本军队之中有我这样一个拖油瓶就已经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又怎能在这些事情上还那么娇气?我的身后,还有东临国千千万万的子民,若是能多一份情报,我们便能多保下来一个美满的家庭,这才是我参加这场战争的意义!”
凤二娘子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安清月的肩膀:“你呀,哎——慢慢来吧,一口气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战场之上,还有我们这些滚刀肉顶着呢!”
安清月也知道自己的状态让大家担心了,不仅仅是凤二娘子在担心自己,还有李大将军和那些副将们,他们也都担忧着自己的情况。
但是从刚刚那人说出来的情报来看,前方被倭寇占领的城市情况不容乐观。
“来人,通知各位将军,情报审问出来了,我们开个会议吧!”
大帐之中,安清月面色严肃的将刚刚审问出来的消息告知在座的所有人:“泉州的屠杀大家已经知道了,但是那是乐观的情况,当时还有传令兵逃出来用八百里加急报信。
但是谷安城可就不一样了,当时在倭寇和叛军的围困之下,甚至连传令兵都没有逃出来,倭寇在谷安城进行了三天的……杀人……比赛……”
话都没有说完,安清月人就已经气的不成样子了,双手攥紧,整个人都被气到发抖,两眼因为憎恶,红的像是要流出血泪一般。
这状态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心惊,但是更加气愤的还是倭寇的非人行径。
安清月缓了好久,不断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最后才颤抖着说:“他们……屠杀了谷安城十五万的百姓……还到……周围的村镇上……比赛谁能找出来的人更多……
唯一……唯一留下的活口……就是、就是……就是秦楼楚馆的姑娘们……甚至他们还、还……还逼迫良家女子去、去给他们……”
不用往下说,大家都知道那些良家女子到底迎来的怎样的命运。
李大将军颤抖的问道:“那、那这些事情……周澈他、他有没有……”
“有。”安清月知道李大将军想要问什么。
但是比起李大将军这种间接听见的人而言,安清月直接从倭寇口中听见的消息更加的令人气愤。
安定侯周澈,不仅没有阻止这场屠杀,甚至在他拥护的那位少主的命令下,还参与了屠杀百姓!
甚至让良家女子委身于那些畜生的事情,都是那位少主出的主意,周澈去执行的!
现场的气氛是死一样的沉默。
所有人都被气得发抖,没有人能在这样巨大的愤怒中说出一句话。
最终还是安清月缓过神,将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压制着,缓缓开口:“各位,具体审问出来的军情我已经写下来了,各位传阅之后商讨出一个具体的对策吧,时间越快越好。
还有百姓等着我们去拯救,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悲伤了!”
说着安清月就将审问出来的情报递给了李大将军,自己先出去了。
出了军帐之后,安清月坐上飞霞开始在军营的马场上狂奔起来。
倒春寒时的冷风刮的安清月两颊生疼,但是唯有这样的寒意,才能让她如同在炼狱炙烤的心冷静下来,让她不至于被仇恨和愤怒支配。
但是在不知不觉中,安清月还是骑马来到了刑房。
她呆呆的坐在马上,看着刑房的门口。
她想要进去。
想要进去折磨那些俘虏。
想要将他们带给那些无辜之人的伤害原样奉还!
想要用他们折磨自己同胞的方式,去折磨他们!
但是……
安清月的手紧紧的抓着马鞍,手上青筋暴起。
不行!
她不能因为这些畜生而背上业障!
这些畜生不值得她这样去脏了自己满身的功德。
不过就这样放过那些畜生吗?
不可能!!!
安清月下马进了刑房,没过多久便有人从刑房里出来,又拿回来一些布帛进去,还有一个大毛笔,也被拿了进去。
等到安清月一身杀气从刑房里面出来的时候,身后的小卒颤抖的端着一个托盘,低着头不敢看前面那道纤细柔弱的身影。
安清月就这样让人端着托盘进了正在议事的军帐,冷漠肃杀的气势直接镇住了在场已经打了多年仗的老将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