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终究还是传到了宫里。
邙煜带着消息进了勤政殿,将城内所传流言讲给皇帝听,也将梁宁儿留宿公主府一事禀告给他。
萧成霁听完只淡淡地说了句由她去吧,便遣了邙煜回去。
邙煜离开后他便立刻命天宝传召了淑贵妃。
沈佳云这几日倒是畅快,虽然失了去冬猎的机会,但又从别的事上得到了报复的快感,心里别提有多得意。
一听皇帝传召,便扭着水蛇腰美滋滋地去了。
只是进了内殿却见座上的人脸色欠佳,萧成霁的神色明显与往日不同。
她妖娆着身姿来到皇帝身边挽住他的脖子,捏细了嗓音道:“皇上这几日没休息好吗,瞧您都憔悴了。”
萧成霁扒开沈佳云的手将她推倒了一边,声音冷冷道:“适可而止吧,她毕竟是萧氏皇家之人,若是连累了皇室名声受损你沈家赔罪得起吗!”
沈佳云呆愣了一瞬,随后道:“皇上说什么呢,臣妾听不懂。”
“你听不懂,你父亲自然懂,你只管将朕的话传给他便是。”
“朕不想再听到宫外关于琉璃公主的流言,你们最好给朕收拾干净了。”
“是。”
沈佳云低着头应道,她有些心虚,萧成霁冰冷的态度让她倍感害怕。
撒娇狐媚的手段在此刻也不敢施展。
萧成霁瞥了眼她的腹部,冷言道:“云儿果然是懂得保养,如今已是四个多月的身孕却依旧身量纤纤,真是叫朕看了心痒难耐呀。”
他嘴角勾起一味邪笑,“不如今夜,云儿留下来侍寝吧。”
沈佳云心中立刻慌了,不过稍一凝神又换上了明媚的笑脸,娇滴滴道:
“皇上,太医叮嘱过,说臣妾头胎不稳,为保胎儿不让臣妾与皇上过分亲近。”
“是吗?”
“是呀。”
沈佳云如是答着,心里却紧张得不行。
萧成霁收起笑意,“那朕今夜便去皇后宫中吧。”
说着便让天宝将人送了出去。
沈佳云这趟勤政殿进得心惊胆战。
她出了殿门马上对身边的迎夏道:“传话出去叫父亲收敛一些,皇上已不是当年那个皇子了,他今夜的眼神实在是叫人后怕。”
“也不知父亲怎么办的事,总之先让他别再传那个老女人的事了,免得让皇上生了本宫的气。”
“是。”
待沈佳云主仆回去后,萧成霁下了一道旨意。
言说公主抱恙,皇贵妃出宫侍疾,让她安心在公主府待着。
既然萧成霁发了话,那梁宁儿便可无所顾虑地陪在萧晚凝身边。
她们二人同吃同睡,梁宁儿给她讲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的事。
讲了自己与母亲如何在相府讨生活,自己如何在梁婉儿每日的欺辱中死里逃生。
还讲了梁睢安的往事。
也讲了自己与萧祁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
她希望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她走出这段黑暗的日子。
这个法子是有效的,萧晚凝似乎也变得坚强起来,不会每日只将自己关在屋里不愿见人。
有梁宁儿陪着,心也能慢慢打开,只是她再也不像从前那般说笑了。
梁宁儿一直陪着她陪了整整十多日,直到快年节,宫里终于派了人来公主府。
天宝手里拿着一道圣旨到了公主府,待皇贵妃与公主来到前厅后他并未急于宣旨,而是规规矩矩向二位请了安。
而后才开口道:“皇上命奴才带了两道口谕来,一道是给皇贵妃一道是给公主。”
他转向梁宁儿道:“皇上问娘娘,已是年末岁尾,娘娘何时回宫?”
梁宁儿知道这十多日已是极限了,这已是萧成霁开了大恩,若再逗留下去恐怕就连太后那儿都不好交代。
但她依旧担心萧晚凝,她转头看向她,见她微笑着朝自己点点头,她便回天宝:“我今日回去。”
天宝颔首带着憨笑道:“如是再好不过了,皇上也十分挂念娘娘呢。”
他又继续转向萧晚凝,“还有一事是有关公主的,前几日小梁大人入宫求了一道赐婚的圣旨,言明想求娶公主,皇上已经答应,并拟好了圣旨。”
天宝说着将手中的诏书拿了出来。
“不过皇上说这事还得问过公主的意思才行,公主若愿意这门亲事,那奴才今日出了公主府便直奔丞相府去宣读这旨意,若公主不愿意,那这道圣旨便交于公主您处置,赐婚一事也就作罢。”
天宝还在等着公主回话,可梁宁儿早已激动不已。
兄长总算不再瞻前顾后,榆木脑袋可算开了窍,他们二人也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在她欣喜之时却迟迟不见萧晚凝开口,她以为她还没回过劲儿,便轻声提醒道:“公主,天宝还等着呢,你快答应,我正好回宫之前去给大哥道喜。”
“本公主不同意。”
冷冰冰的一句话将梁宁儿的一腔热情全息浇灭。
她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萧晚凝,“公主,你再想想,这可是来之不易的机会,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可萧晚凝依旧坚持不改口,她起身缓缓走到天宝身前拿走诏书,冷冷道:“你回去复命吧。”
天宝也全然没想过公主会一口拒绝,竟一时也不知该走还是该留,他眼神看向皇贵妃求助,可梁宁儿也同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人面面相觑着沉默了半晌,梁宁儿突然对天宝道:“天宝,你在此处等着,我去收拾一下稍后同你一起回宫。”
“是。”
说完梁宁儿陪萧晚凝回了寝殿。
她此举是有意拖住天宝,若待会儿在自己的劝说下萧晚凝后悔了,天宝没走那就还还来得及。
进了房间,她又一次开口,“公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兄长既然去求皇上赐婚,那他就是对一切都不介意。”
“可是我在意,睢安哥哥若娶了这样的我,那他将会一辈子被人诟病,他有大好的前程,又何必为了我受人指指点点呢。”
“况且我那么喜欢他,怎么能忍心毁了他。”
梁宁儿不死心,继续道:
“公主,我还是想劝你,我只知道若真心喜欢一个人无论前路有多艰难都该拼尽全力去和他在一起。”
“不要被一些所谓的“为他好”给束缚住,那只是你的想法,放掉这一次机会,等到一世消磨,悔之晚矣啊!”
“宁儿,你不必再说了,我既已决定就不会改变。”
梁宁儿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她心中也不免难过,为何他们二人竟比自己和萧祁还像对苦命鸳鸯。
真是造化弄人,两个明明互相喜欢的人却要这样眼睁睁错过。
萧晚凝为免伤感,特意转移话题,“宁儿,害我的人可有眉目了吗?”
“王爷在查,只是这厮藏得颇深,要费一些时日,不过你放心,无论他是谁,我们定会将他找出来叫他生不如死。”
“你这些日子总是欲言又止,我明白你是想问我是否还对那人有印象,却又怕惹我伤心不敢问。”
梁宁儿有些局促,萧祁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头绪,她确实想找到一些线索,可是要当事人去回想又太过残忍。
“那日我虽然被喂了药,但是恍惚中我知道他戴着面具,我记得他看我的眼神,很熟悉,让人恶心。”
熟悉?恶心?
这番描述梁宁儿总觉得公主以前在什么场合也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