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鲁万万没有想到,平常忍气吞声的忽娜会为了梁宁儿与自己动刀。
看着忽娜毫不退让的架势他也表现得十分硬气,不但不交出人还不断用言语挑衅。
忽娜忍无可忍,也是因为关心梁宁儿而着急失了分寸,导致二人大打出手,将事情闹得很大,大到北卑王出面才平息。
北卑王将两人一顿斥责,让他们解释争执的缘由,结果得知两人竟是为了一名中原女子。
拉鲁说忽娜被那个女宠迷得失了心智,忽娜却说她只是自己买回来的婢子。
北卑王气急,什么样的女子竟让两人闹成这样,他当即便让拉鲁交出了梁宁儿。
梁宁儿以“宁九”的名义跪在地上,忽娜随即明白,她想掩饰自己的身份,可眼下知道她身份的人除了自己还有拉鲁,得想办法堵上他的嘴才行。
她看向拉鲁,“她就是你说的我带回来的女宠吗?”
拉鲁当即认下,“没错!就是她!”
“既然你知道她是我的人,还将她抢回去藏起来是何居心啊!”
拉鲁愣在原地,他原本是想拿梁宁儿与大萧的皇帝谈交易的,可是方才嘴太快已经承认了她是忽娜的女宠,那便表明自己是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她分明不是什么宁九,她是大萧的皇贵妃,可是他已经上了忽娜的当,没法在此刻拆穿,否则被北卑王知道他明知梁宁儿身份的情况下还将人藏起来的话定会疑自己的居心。
忽娜的问话将他架在了两难的境地,也逼迫着他承认地上跪着的就是一个普通中原女子宁九。
拉鲁脑子拐过了弯儿,只能对着王座上的人回道:“正是这名女子将公主迷得没了边际,我只是将人带走让她别再迷惑公主而已,并非藏起来。”
只是不管拉鲁说什么,王座上的人已经没有心思听,因为他已然对这名中原女子着了迷。
忽娜看出来她父王的心思,情急之下直接承认了梁宁儿就是她的女宠。
她把人护在身后,看着王座上的人气势汹汹地道:“女儿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就收一个陪在身边与自己说说冷暖话的人,难道父王也要管吗!”
北卑王眯着眼,盘算着要怎么把人从自己女儿手里抢过来才好,谁知忽娜也不给他机会,随即拉上梁宁儿径直离开,出了王宫躲到草原上去了。
草原上有毡房,她们暂且不回城里了,只等着萧祁有消息后通知他来接人即可。
梁宁儿坐在毡房里很内疚,充满歉意地道:“是我连累你了。”
忽娜满不在乎地问:“连累什么?”
“连累你名声受损。”
忽娜看着她勾起嘴角,郑重其事地道:“哪里受损了?他们说的没错,我是喜欢女人讨厌男人,男人都是和我父王一样凉薄的人,我对他们毫无感觉。”
梁宁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头出了毡房去看追命,忽娜却追在她身后继续说。
“你放心,我虽然喜欢你但我也讲道理,不会强人所难的,不过如若你愿意的话我也不可能让你做女宠,等我做了北卑王,便封你做王后。”
梁宁儿怔住,很无奈地看了眼忽娜,她只当她是在说笑。
两人就这样在草原上住了一月有余,直到京都的传来确认信。
萧成霁宣布了大萧摄政王身亡的消息,人已经安葬于王陵。
忽娜瞒了梁宁儿好几日,还是被她看了出来。
她比想象中的平静,可能是因为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吧,即使要追随他而去,也要等自己做完一切。
每个漆黑的夜里,她都无比思念萧祁,但是她也不断告诉自己她会去见他,她无数次想象自己穿着他送的那身红衣,把它当作嫁衣,去嫁他。
光是这样想着,心中似乎都能衍生出一丝幸福感。
她会以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以梁宁儿的身份嫁萧祁,而不是什么皇贵妃,梁贵人。
她还需要两样东西,一份废诏,一纸婚书。
所以,萧祁,再等等……
沉寂了两日,梁宁儿去找忽娜,她说要带萧祁来这里看日落,她说草原上的日落很美。
她求忽娜,请她帮自己回京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作为回报,她则帮忽娜夺取王位。
这便有了十月十日梁睢安与萧晚凝洞房花烛之时,北卑王宫梁宁儿封妃的巧合。
她以宁九的身份成了北卑王新的宠妃。
忽娜是极力反对的,但她拗不过梁宁儿,她的计划可行,同时也冒险。
梁宁儿铁了心要做,她便只好答应,也尽力去协助她。
她找来助眠药交给梁宁儿,希望以这样的方式避免她被自己父王占便宜。
总之北卑王新娶了妃却稀里糊涂连根手指都没碰到过。
而封妃后挑拨北卑王厌弃拉鲁,明发诏书将王位传给忽娜,梁宁儿只用了半年的时间,这期间有多难,她的内心有多煎熬只有自己知道。
而这半年北卑王由于服用太多的药物,身体透支最终也不治而亡。
北卑王死后忽娜顺理成章继任新王,梁宁儿也依制成了新王的妃。
忽娜多次提出要封她为后,梁宁儿只笑着叫她别闹。
她只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回京都,做她人生中最后的一件事,便可以与相爱的人去相守。
忽娜又怎会看不穿她的想法,所以她变着法儿阻挠她回去,当初答应她的事情也食言不兑现。
直到有一日,忽娜的人抓住了曹明直,梁宁儿才得知一切叛国的根源竟是沈佳云,那么多人枉死却只是因为一个女人没来由的吃醋行径。
有了曹明直,北卑便有了去大萧的理由,忽娜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了,便开始为她筹划。
她安排了一次使团的访问,旨为萧成霁送去两个人,一个是大萧苦苦寻找的曹明直,另一个则是北卑最有实力的筮官。
因为萧成霁始终没有放弃寻找梁宁儿。
他遍寻各国的奇人异士,只要那些人算出梁宁儿还生还,他便大赏特赏,听着是心魔不浅,所以此刻送会占卜的筮官最为合适。
而这名筮官自然是由梁宁儿易容假扮。
一切准备妥当,临出发的前一夜,忽娜来到梁宁儿的住处,二人又一次拿着大碗对饮。
忽娜喝了一碗,笑道:“第一次与你这样喝酒的时候未想过还会再有今日这样的机会。”
梁宁儿捧着酒碗撞了她的酒碗一下,认真地道:“忽娜,这一年,谢谢你!”
说完仰头喝起来,忽娜一把抢过她喝了一半的酒,自己一口饮下,笑道:“你那点酒量还是算了吧,今夜我还想和你说说话,不想你喝醉了躺着就睡觉去。”
梁宁儿歉意地冲她笑了笑。
忽娜看着她继续道:“你要真想谢我,就办完事好好的回来,我等着你。”
她眼眸里闪着晶莹的光,说着说着自己先难过了起来,又不想被梁宁儿看到,便倔强地扭过头擦了一把眼泪。
梁宁儿心中同样不舍,她知道忽娜对自己的感情,但她对她只有感谢。
她对忽娜的感情回应不了任何东西,她的心被嫌弃填得太满了。
“忽娜,你的救命之恩,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今生无以为报,只待来世。”
忽娜鼻头一酸,仰头又喝下一大碗酒。
梁宁儿知道今夜是自己与忽娜最后的诀别,便什么都由着她。
由着她喝得昏天暗地,陪着她说了好多话,听她讲了许多对自己的情感。
梁宁儿听着,但都当作她的醉话,全部放在心底。
她只对她说,若还有来世,自己定会再来找她做姐妹。
忽娜半醉半醒地听着她讲这话心里难过,眼泪拌着酒下了肚,谁要和她做姐妹!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同时醒来,该是离别的时候。
忽娜将梁宁儿送到了城门外,笑着告诉她,自己会帮她看好她的大宅子,等着她回来。
她说完紧紧地抱了她,目送着她上了马车。
梁宁儿是风,忽娜知道自己抓不住,便放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