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人进了院子,马继山赶忙上前排在队伍末尾。不一会儿打着哈哈前后聊起天来,话里话外互相打听为此次拍卖会准备了多少银钱。
可在场都是口风很严的人精,绕来绕去,也没一个透出家底的。
十来个人等了大半个时辰,马继山前面终于只剩一个了。
桌案后坐了两名官吏,前头的老哥把旧户验递过去,其中一个官吏对照着细细问他自己以及家中父母妻儿的信息,另一个执笔记录。
马继山隔近了才发现,桌上只摆了七八只笔和一张纸,还有一方小印和印泥,没有墨和砚台,也没笔洗之类的,那官吏中间未曾蘸墨写了几百个字,却字字饱满不见断墨。
就这样过了一刻钟,那官吏搁下笔。给那老哥看过无误后,才拿起小印盖上去,随后将巴掌大的硬纸片和一个小本子递给他,吴朝的旧户验则扔进一旁的箩筐里。
前头的老哥边接过东西,边小心翼翼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敢问大人,这小毫怎能一直写,不用蘸墨?”
执笔的官吏手中是一支小毫,可以写出小而纤细的字或作画时用来描边,按理这种小毫蘸一次墨,写七八个字墨迹便不饱满了。
那官吏倒是耐心,拿起笔弹了弹笔身,说道:“墨装在笔管里了,可以写挺久的,说是什么速干墨,写完不一会儿就干了不会再沾,方便!这笔墨也会上拍卖会的,你快些去皇宫西门拿邀请函,那儿会要你留住址,过些日子给你送拍卖品介绍册去,卖些什么上面全都有!”
看来也是被问了很多次,三言两语说的十分清楚。
“诶,诶!多谢大人!”没想到官吏态度如此和善,老哥受宠若惊,点头哈腰道谢走了。
平日州城里只要是个官儿都能对商贾横挑鼻子竖挑眼儿的,现下被京官如此礼待,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马继山盯着桌子上的笔管子十分好奇,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他上前递过旧户验,一问一答间官吏奋笔疾书。
问到出生年月日时,官吏看了手边那张写满字的纸一眼,嘴里嘀咕道:“德元十九年生,那是1373年,九月初七……”
德元是建隆帝他爹,先皇的年号。
“拿好了啊,要是有损坏丢失便去户籍地衙门补办,补办是要钱的!身份证有效期过了也要去重新办,你这能用十年。”
道谢后拿到硬纸片和小本子,马继山走到一边细细打量,只见两样东西上都有十分繁复精致的花纹,乍一看是黑色,在太阳光下却隐隐泛着红晕。
他刚刚特意看了,花纹和相貌、姓名、性别等字都是事先印好的,官吏只管看了长相、问了信息后往上写。
新户验不再是一张大纸,而是一本有几十页纸的小册子,每一口人占一页。那方小印是大秦户部官印,户验每一页和身份证都在末尾的“大秦官府制”上落印。
出生日期后头是按新改的大秦历写的年份,桌上那张纸似是把前面百来年的旧历与新历都对照写出来了,好让官吏省事。
马继山翻来覆去看这两样东西,不由啧啧称奇,这秦家和新朝女帝真是心思缜密,想来蓄谋已久,早已暗中控制建隆帝和朝廷多年,只是两个月前才对外宣布禅位,不然哪能这么快让官吏信服办事。
在心里感慨了几句,马继山出了户部衙门往皇宫西门去,只见全是刚才的老熟人,又排了一会队,这回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