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专案大队办公室内传出来的一阵咆哮震彻了整个楼层的走廊,有几个经过的也不免得探头探脑的往门缝里面瞅瞅,还有一些好事儿的直接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往这边张望。
办公室内。
郑旭楠围在徐瑾桌子旁边直转圈,满脸的焦急:“不是这怎么就给停职了呢?!别说这事儿咱们队和你都没错,就算是有错,也不至于停职吧?!”
江沐这会儿倒是沉静的多,刚刚他和徐瑾是一直在一起的,不过也并没有听见她打电话的具体内容,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就算是停职,事情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于是开口劝解道:“你,你情绪不要那么激动,这件事我相信贺组和局里的领导都有分寸,最终调查完毕,你就回来了。”
“相信个屁!”郑旭楠更加暴躁了,但是很快面色一僵,急忙解释:“贺组,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督查部门……你们要知道,咱们一天天的受的可是夹板气,现在干这行也太难了,真是动也动不得。这样下去,干脆全国警察都别干了,到时候我看这群胡搅蛮缠的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你刚入警才多久,这一旦停职,对她将来的发展有没有什么影响,谁能说得清楚?”他转而走到了贺萧的面前:“贺组,你就不能和局里好好商量商量,暂时调到办公室或者哪个后勤部门也行啊,不然在外人看来,好像专案大队真犯了多大的错似的!明明只是被一个精神病反咬了一口……”
“你。”贺萧用眼神将他剩下的话给逼回了肚子里,然后才沉声解释道:“徐瑾虽然在过往的工作中表现优异亮眼,但是到底是个新人,局里反复研究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为了她好。”
“可……”郑旭楠还要说什么。
“蔡哥,我听从组织的一切安排。”徐瑾打断了他的话,并且用眼神对他进行了安抚,紧接着就爽朗的笑了笑:“我相信贺组,也相信你们一定会让我回来了,至于督查那方面,爱调查就调查呗,反正我行的正、坐得端,不需要怕什么。”
郑旭楠顿时涌起一种被人需要的满足感,十分讲义气的拍了拍胸脯:“你,你放心!哥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有哥在,肯定不让你受委屈!”
江沐也附和:“贺组肯定会想办法让你尽快归队的。”
“我知道啊~”徐瑾语气轻松:“天上掉下来的长假,我还乐不得的呢。你们看我入警也有小半年了吧?还都没怎么正经的休息过,因为不回家,我妈总是打电话骂我。如今正好,这段时间我就回家陪陪父母,吃吃喝喝,顺便还能约几个朋友出去逛街看电影。”
郑旭楠他们这才想起了面前小姑娘的身家背景,顿时觉得心里宽慰了不少,再加上她这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连带着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们如此激动也不过是怕这个决定对于徐瑾的打击太大,现在当事人接受良好,没有哭哭唧唧的,其余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钻牛角尖的。
就这样,徐瑾把自己的桌子大致拾掇了一下,然后回到寝室拎起了自己的行李箱,开着那辆骚气拉风的黄色跑车直接回了那栋别墅,倒是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剪花的徐母吓了一跳。
对方回过头放下了剪刀和花枝,看了看她手中的行李箱,吃惊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你不是总念叨说我不回家陪你们吗?”徐瑾把背包和行李箱递给了迎上来的阿姨,然后走进客厅一屁股瘫倒在了沙发上。
“话是这么说……”徐母又伸着脖子瞟了两眼此时被阿姨拎上楼的行李箱,然后没好气的道:“之前请你你都不回来,现在大白天的回来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没啥大事,就是工作上出了点失误,被停职了。”徐瑾一脸无所谓的拿着遥控器来回拨换着电视频道,却不知这话在徐母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
“失误?你……!”对方只觉得一口气直接哽在了胸口处不上不下,噎的她直翻白眼,半晌才气哄哄的坐了下去,一扭身子:“我看你这是要气死我!原本我和你爸就不同意你去当那劳什子的警察,你偏要去,如今可好,被人停职赶回家里来了,你是嫌我们不够丢人吧?”
徐瑾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可一直都是巴不得我辞职回家进爸的公司的吧?现在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徐母被她堵得有些词穷,最终只是没好气的回应:“如今翅膀硬了,我是说也说不得了?而且你工作上发生失误,会让江家的儿子怎么想你?”
得,这才是主要的症结所在,感情对方是觉得她失去了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
“关贺组什么事儿。”徐瑾瞥了她一眼:“我们就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仅此而已。”
眼瞧着闷在锅里的鸭子又飞了,徐母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她懒得再去看沙发上窝着的人,站起身径直上了楼,右手还抬起扶着额头。一边往楼梯上面走一边喊着楼上的阿姨:“把我的止疼药拿过来,偏头痛都被这个死丫头气犯了!”
接下来的两天,徐瑾过得是与在市局截然不同的日子,就像她说的,没事儿在家陪徐母插插花,然后在把对方噎的快到临界点之后,背起小包出去和之前原身比较要好的几个朋友逛街,看电影,和普通女孩儿一样去打卡网红地,既放松又滋润。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徐母和叔叔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们眼瞧着自己的闺女在工作……或者说是江家儿子那方面是真的走不通了,于是乎就迅速的转移了目标。
这两口子的优点其实也是相当明显的,似乎都是天生的乐天派,遇到挫折和困难总是能够宽慰自己,然后很是等不及的、快速的向下一个挫折前进。
就像是今天晚上。
徐瑾下了车之后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坤泰市的唯一一家七星的酒店,这会儿在顶楼的宴会厅里,正有一个比较私人的商业聚会,里面参加的人几乎含盖了整个市的大半个商圈。
夜风一阵一阵的袭来,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薄风衣,跟在徐母和叔叔的身后走进了酒店内。她说什么来着,这两位,总是如此积极向上,乐此不疲的重复着:摔倒,爬起来,摔倒,爬起来。
上了360°全景透明的大电梯,一路升到了66层,在进宴会厅之前,徐母亲自动手把她的风衣给扒掉了,露出了里面细肩带黑色鱼尾小礼服。上下打量了几眼之后,这才满意的带着她走了进去。
叔叔和徐母满面春风的带着她满场的和熟人打招呼,徐瑾难得乖巧,光是这幅姣好的皮囊,还真是骗来了不少的夸赞。
就在她面皮都要笑僵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男声:“徐小姐?”
她扭过身子,看到了一身深蓝色西装,拿着红酒杯走过来的巩风,没有错过对方眼底的那一抹深色的暗光。
巩风走近了之后,十分彬彬有礼的绕过她和后面的叔叔二人问了好,对于他这般热络的态度,徐母显然是有些意想不到的吃惊:“原来是小飞啊,你父母呢?”
“他们在那边。”巩风指了指不远处,巩家父母正在那里和几个人说着什么。
徐母见他自打走过来,那视线就没从自己女儿的身上移开,心里的那点子心思便又开始活泛开了。虽说之前因为巩浩的事情,两家弄得关系僵硬,都有些不开心,但是这事儿只要孩子自己乐意,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又能说什么呢?想到这里,她扬起一抹十分慈善的笑:“我们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你们年轻人也多聊聊。”
说罢,不由分说的就将叔叔给拽走了。
这个时候身边走过了一个服务生,徐瑾伸出手从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微微抿了一口就听见男人开了口。
“今夜还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看到你,我以为……徐小姐一向不屑于出席这种无聊的宴会。”巩风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表情略显玩味:“据我所知,专案大队不是正忙着一件大案子,徐小姐怎么竟有时间站在这里品尝香槟。”
徐瑾也不恼,只是歪了歪头:“明人不说暗话,以巩先生手眼通天的本事,会不知道我被停职了?”
巩风闻言颇为爽朗的大笑了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多么的聊得来,竟然如此的愉悦。他收回了笑意之后,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你不说,我肯定是不知的。”
“不过停职了也好,我听说刑警这行尤其的辛苦,就当成放了一个长假,也不错。”
对此,徐瑾并未回应,只是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香槟。她的头略微仰起了一点,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锁骨,姿态优雅且规矩。
巩风的目光的存在感忽而变得强烈了一些,他动了动自己有些干燥的唇,也跟着抿了一大口红酒,随即眸光微闪,没人知道他正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徐瑾眉毛微不可查的蹙起,就在她觉得自己即将忍受不住那令人作呕的盯视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暗,紧接着一件西装外套将她兜头给盖了住。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她鼻间却充斥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刚要挣扎的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贺萧在走过来和巩风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才发现被他略微挡在身后的人却还是那副造型,面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伸出右手将西装扯到了对方的肩头。
“江……贺组?”徐瑾这会儿说话都有些磕巴,对于男人的到来,她心中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室温这么低,你是想冻死你自己?”贺萧反问。
她脸上难得的挂了尴尬的表情,没有顶嘴,只是下意识的把身上的外套搂紧了一些。
巩风镜片后的眸子微眯,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几次,最终定在了此事披在徐瑾肩头的那件外套上,不知不觉的嘴边的那抹笑就有些变了味道:“我竟不知道,这种场合,江警官竟然也有兴趣?”这话表面上看是没什么,但是语气中的讽刺意味颇为浓厚。
对于他这种隐晦的挑衅,贺萧像是没听到一般的忽略了过去,招手唤过不远处的服务生要了一杯热水,然后随手抽出了徐瑾手中的香槟杯,将热水杯放进了她的掌心上:“喝热水,养胃。”
感受着手里那突如其来的温热,徐瑾眨了眨眼,一时半会儿没能回过神。等到她再次看向身边的男人的时候,就见对方一脸冷淡的拿起刚刚从她手中夺走的杯子,将里面的淡金色液体一饮而尽。
薄唇就贴着她刚刚留在杯口上那浅浅的唇印旁。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徐瑾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就变成了浆糊。掩饰性的将头扭到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杯子里的热水,温热的感觉从胃部蔓延到了有些冰凉的四肢,连带着心跳都有些失序了起来。
而将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尽数看在眼里的巩风,虽然温润的脸上仍旧是笑着,只是多少都带了一些冷意,连带着握着红酒杯的手都有些青筋爆起,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不过对面的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如何,就在此时,徐瑾微微扬起头,小声的说了两句什么。贺萧似乎没有听清,疑惑的挑眉,略微低下头凑近了一些。
徐瑾的粉嫩唇瓣一张一合,二人距离近到,她只要一说话,呼吸就会喷洒在男人的耳侧。
啪!
杯子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令周围的人都十分诧异的看过来,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徐瑾和贺萧。
只见巩风的脚下,上好的水晶杯已经变成了碎片,溅的到处都是,还有一小滩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一阵一阵的酒味。
附近的服务生急忙上前来查看情况,巩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餐巾,轻轻擦了擦手,双眼一直未曾从徐瑾身上离开过。他一边擦,一边扯了扯唇角:“抱歉,手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