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租逐渐抬高,桂林郡的粮价也不停的涨,“海晏粮行”收购粮食的势头却丝毫不减。
赵、孙两家主就纳闷了,这粮价现在已经比往年冬日的还高了,收购了再抬价卖,那价格都是天价了,卖的出去才怪。
所以说,他图啥呢?
此时,孙家一名家奴匆忙前来通报。
“家主,不好了!有佃户上门闹事!”
孙家主脸色阴沉,烦躁地回道:“闹什么闹,这群泥腿子,给我打出去!”
家奴欲言又止,一旁的赵家主拦下她,让孙家主稍安勿躁,蹙眉问道:“她们在闹什么?”
“说佃租太高,交不起了。”
原来如此,赵家主听此,也不甚在意了,说佃租高的,年年都有,到头来还不是都交上了?
“让她们把粮价抬一抬,卖出去不就得了?赶出去。”
在她们眼里,那些佃户如此闹腾,不过是苦肉计,想谋点好处,少交点租金罢了,尽是一群偷奸耍滑的,断不能纵容。
家奴又欲说话,孙家主却已是十分不耐烦了,黑着脸赶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办事,想罚俸吗?”
家奴听了,被吓得脸一白,也顾不上未说完的话,匆匆跑开了。
她按着家主的要求,招呼了一群家丁和打手,凶神恶煞地将门口堵着的一群佃户打走,迅速关上大门。
佃户们气急,其中的李伍更是,她拾起一块石头,就往孙家的大门砸去,瞪着这紧闭的大门,语气愤愤。
“佃租那么高,是想饿死我们吗!”
她们已经将这次秋收的所有粮食都卖出去了,要不是那个“海晏粮行”的老板愿意以那么高的价收购她们的粮食,她们哪里凑得到那么多的银钱交租?
但这赵孙两家竟然还不知足,又抬高租金,她们都无粮可卖了,怎么交!?
石头撞击大门的声响,令门内的家丁们心肝一颤,担心想,她们不会闯进来吧?人那么多,要是又都失去了理智,可不好招架啊!
门外的佃户们被李伍这一下,加上心中积蓄的怒气,壮起了几分胆子,也学他的样子砸门怒骂。
但她们也只敢这样,用令赵孙两家不痛不痒的方式发泄一下怒火,然后便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东拼西凑想法子,还是把钱交上了。
甚至发泄完怒气之后,她们有时还会陷入懊悔和惶恐中。
担心主人家秋后算账,会辞退她们,不租地了,她们一贫如洗,要是连可以种的地都没了,那就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茶楼,伏锐与扶瑾对坐饮茶,淡香缭绕。
包厢内静默无言,伏锐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的街道沉思,扶瑾则垂眸望着茶水,唇瓣的弧度若有若无,淡若清风。
茶杯微微倾斜着,恰好映入对坐人的倒影,对方丝毫未察。
伏锐这几日调查发现,这桂林郡的佃户,底线真的是低的可怕,被不停剥削和压榨。
但只要还活得下去,便不会反抗,大约是被盘剥惯了,尽管普遍都过得即为贫苦,却也习惯性默不作声的逆来顺受。
她还是想用当初对付原晋康郡郡守的那一招,以民为刃,借刀杀人。
不是黔驴技穷,而是佃户们若是一直不反抗,让豪强知道厉害,便会一直被欺压着。
但反抗归反抗,闹出人命倒是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