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一句我不介意后,或许自我清楚自家样貌身材不如叶昶身边那颗天女花一般的紫竹,因此李婶端茶倒水的态度与动作也并不那么明显了。
只不过那双深闺怨妇一般的眸子与不时在桌子下传来的挑逗,却是正儿八经实实在在的。
叶昶这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却正襟危坐,对于这些诱惑置之门外。
吃饱喝足后的叶昶被心下提防如护犊子一般的紫竹拉着出了酒铺大门,匆匆忙忙的动作更是彰显出了紫竹的心情。
至于付账的钱财,李婶这位心怀叵测的自然是拒绝了,但莫名其妙气呼呼的紫竹却是出乎意料地从她那抠抠搜搜的钱袋子中耀武扬威一般掏出在她心中估摸着的价格,小手一巴掌却并无声响地拍在了柜台上后,便拉着哭笑不得的叶昶扬长而去了。
不知为何,这次紫竹拉着靠吃软饭的叶昶却并未表现出小女生的那种羞涩之情,仿佛是在宣誓自己身为人妇的主权。
“我们进城去看看吧?从我受伤以来还没有进过益青城呐。”
知道紫竹生闷气的叶昶提议道。
“我没钱了!”
余怒未消的紫竹仿佛并未意识到自己手牵着叶昶,走在前面没好气道。
话虽是这么说,可在前走着的紫竹并未朝着家走,而是朝着城内方向走。
但是走在前面的紫竹始终未曾松下叶昶那张比自己小手宽大上不少的手掌。
因为她自己常年劳作,一双手经常冷冰冰,而叶昶虽是生而不足的短寿之相,可一个年轻有力的男人,手中温度自然不可与紫竹同日而语。
但二人没有发现,被那个杂牌校尉派来乐南村的一个人始终盯着两个人的动向。
当他发现二人是朝着城内走时,便绕着近路进城去通报城内的主子。
从几天前童泗这几个人迟迟未归,杳无音信后,校尉孙大锤便猜到童泗几人可能出事了。
可当时他手头上正忙于与一个老对手争夺益青城西南剿匪的事宜,因此只是派了个手下一直密切注视着叶昶与那位美娇娘紫竹两人。
当手下通报叶昶这个杀了自己手下的人与未见其人,只闻其美名的紫竹二人居然还敢进城,那岂不是瞌睡了送来了枕头?
孙大锤是个年近四荀的魁梧大汉,早些年曾追随着闻名帝国的镇西将军蔚仪横扫西域。虽说他在将军军中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伍长,但是因为军功,多多少少也沾了一些光。
他为了赡养自家老娘,便从镇边军队中退出,来到祖籍所在的益青城,拿了个杂牌校尉这个还算是实权的官职,手下有百十号军中退伍的汉子驻扎在益青城。
孙大锤今日与那个死对头争夺剿匪事宜失败,正坐在官邸愁着无处发泄时,手下派人来说杀了童泗的人进了城。
当即他便带领着手下几十身穿着铠甲的步兵兴冲冲地朝着叶昶那里奔去。
小贩商贾沿街而立叫卖的闹市中陡然间便开始鸡飞狗跳起来。
当今圣皇的鼎元年间,龙昌帝国开疆拓土,武将地位水涨船高,这也导致了帝国内部重武而不重文的局面。
因此帝国内部武将横行轻法的传统由来已久。
孙大锤手握如其名的一柄宣化大锤,独自骑着马,带着手下赶来,并未第一次见到这场面的平头老百姓麻溜地各自收拾自己东西,仿佛眨眼间,整个街道便如秋风扫落叶般一扫而空了。
回过神来的叶昶看着骑在一匹青骢骏马之上,面色不善看着紫竹的孙大锤。
叶昶揽过紫竹,将她拉在了自己身后,自己则护在身前。
微眯着眼睛的叶昶一想便知是前几天杀了童泗所带来的后果,索性他就没有出口相问。
青骢大马鼻孔中呼着白色雾气,有力的健壮蹄子在青石地板上刨了刨。
孙大锤此刻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紫竹,垂涎三尺。
他一个即会跨马杀敌又能够跨‘马’厮杀的大老粗追随着大帅西行,自问也见过不少女子,尤其是塞外那些风韵十足的‘洋马’也骑过不少,可是如紫竹这般姿色的,他还真的未曾见过。
虽说一身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衣裳遮盖住了身材的玲珑,可那一瞥一瞪的迷人眸子可掩盖不住啊!
回到益青城这些年他征战的地方从那一处战场转到了另外一处战场,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发泄心中的杀意狂躁。
半响后回过神来有些口干舌燥的孙大锤并不会丝毫拐弯抹角,对叶昶道:“把你身后的小娘交出来,你可以滚了。至于杀了童泗那几个家伙,就当是本大爷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了!”
孙大锤似乎已经想到了将紫竹这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压在身下的痛快了,一刻他也等不了,连杀了自己手下的人他都没有耐心去解决了。
叶昶眼睛眯的更紧了,若是仔细看去,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有三分小眼睛孟飞尘的神态。
不知是近朱者赤还是近墨者黑了。
叶昶嘴角如钩挂着的笑容收起,眯着的眼睛也恢复常态,中气十足厉声吼道吐出一个字:“滚!”
叶昶此言一出,针落可闻的整个街面上更是寂静地雪落可闻。
门面里通过窗户凑热闹观看的众人心中一阵惋惜,“这个年轻人也是条汉子,可为了一个女人把命搭上来,可不值当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当然也有为这位居然胆敢惹怒这位益青城煞星的汉子暗声喝彩。
那些手拿着盾牌挡住叶昶前后去路的步卒有些露出诡异的微笑。
别人不知这位孙大锤的恐怖可身为下属的他们又怎能不知道?当初孙大锤带人去剿匪,可是独自一人便纵马用手中大锤破了敌人的大寨门,一个人杀光了整个寨子的土匪。
那个寨子人数虽说不多,可一二百号人硬生生被这位巨力砸的稀巴烂!
孙大锤虽是喜欢一些良家妇女与漂亮小娘,可他对手下却是极好的,那次一人破一寨所得的赏赐却并没有独吞,反而是人人有份,这也是他从蔚大帅那里学来的一点带兵皮毛,若不是他有些真材实料,他这个罪恶滔天的货色又怎么能够活到今天?
叶昶一个滚字,激怒了这位脾气本就暴躁的大锤。
“你找死!”
孙大锤左手一勒马缰,青骢骏马便势若一条青色雷霆袭击而来。
一柄重量约莫数十乃至百斤的青色宣化大锤在他手中轻如无物,舞动的猎猎作响,当头棒喝自空中猛砸而下。
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都不曾怜香惜玉的他似乎也不怕这一锤砸死了叶昶身后令他垂涎的紫竹。
叶昶虽说真气全无,可却并不妨碍他身体的反应,他双手抱着紫竹,脚尖轻点地面,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弧,翻个一个跟头,落在了稍后数丈外。
而直立起的马匹双梯蹄踏地,石板随之龟裂,更加令人心惊的却是孙大锤那一锤的万钧之力,整个地板为之一抖,掀开方圆一丈有余。
放下紫竹的叶昶扯了扯嘴,满脸戏谑地看着怀中的紫竹道:“小竹竹,怕不怕?”
叶昶眼睛丝毫不看孙大锤,那戏谑表情落在孙大锤眼中,似乎不是在作弄紫竹,反而是对他的轻蔑!
从交手之后,叶昶便没有看过他一眼,这怎能不是轻蔑?
孙大锤气的炸肺,而周围在门面屋中一些个不怕事不大的小贩商旅甚至是平头百姓想要起哄却知这位孙大锤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纷纷有贼心没贼胆地选择默不作声。
可在这时,一个声音柔嫩的声音响起:“英雄在此,小竹竹又怎么能怕?”
这声音是一个女声,但其矫揉造作之甚,顿时引起整街大笑。
声音似在嘲笑中看不中用的孙大锤。
孙大锤怒吼一声:“他奶奶的是谁,敢嘲笑老子?!”
前半生只会拔舌,而如今却喜欢上拔刀的叶昶哈哈一笑道:“人家这分明是替我怀中的美人作答,管你何事?”
“真他娘的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首次经历这场面有些紧张兮兮的紫竹听到方才那不知是哪个大胆女侠的声音也捂嘴偷笑傻乐。
怒火中烧的孙大锤脚下滑出马镫,单脚一踩马背,身形飞掠至半空中。
手中的大铁锤的破风声似在随其主人的怒吼。
人不鸣,器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