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依翠与猪妖朱晃一人一妖甫一越过自荀依翠那张俏脸上剥离而出的阴阳生死门后,朱晃腹部那个极为瘆人的硕大血洞便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朱晃那原先如妊娠小娘一般的血肉之躯。
而荀依翠越过生死门,则并无大碍,所缺少地不过是脸上阴阳而已。
荀依翠过门,便是一断了与这个阴阳门的那张线。
成了无主之物的回生面便会出现在下一个出生的女幼童。
江湖有新陈代谢,去旧除新,生于轮回不知所终的回生面更是如此。
站在远处观望的叶昶瞅见了没了阴阳脸如卸了老虎妆容的荀依翠,扯了扯嘴角微睇闭目打坐的朱晃。
心中叹着老朱好命,自己这个又俊又阔气的大少却偏偏少了这一斤半两的俏小娘。
而猪妖朱晃踏出了阴阳门,身体恢复至巅峰,全身气势也陡然间一顿。
一股凌厉气息冲天而起,初致虚的朱晃真气节节攀升。
在其身后似有一只全身密布刚毛的野猪虚影腾空而显,张牙舞爪,暴喝嘶吼。
汹涌腾跃,中致虚的瓶颈壁毫无阻拦,便被那刚劲野猪一顶而开。
一泻千里。
入了中致虚的朱晃头顶野猪虚影像是硕大了三分,全身刚毛也更加粗壮挺拔。
随后中至末致虚的屏障也如决堤一般被不可一世的真气冲破。
朱晃人面变为了猪面,仰天长啸,那经脉四处游走的真气才仿佛碰到了对手,纷纷紧缩入了丹田之内。
直到此刻,朱晃才恢复了人面,自打坐中起身。
叶昶笑眯眯地打量了阴阳后连升两小境界的朱晃半响,便举目向半空中端坐于阵法之上的跛足老头赵开云。
只见赵开云大袖一挥,与初始大阵时如出一辙。
那在一人一妖踏出后便显得暗淡的四象八卦之阵便如风卷残云一般消散。
没了阵法托起,赵开云也随之缓缓落下。
致虚境虽说做不到天玄境界高手御空而行与御刀剑而行的地步,但初入门径的他们已经可以在空中停留片刻而不落。
更何况是对赵开云这样停留于覆命巅峰几十年的老牌高手?
安安稳稳落于地上的赵开云双手负在身后,喘着粗气,显然此次画阵御阵对他也是不小的消耗。
他瞥见叶昶坐在自家竹椅上那一副主人模样,一高一低地朝着叶昶走来,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儿道:
“你小子,客客气气待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速速将那只野雉择干净。
老头子我歇会,老喽老喽,不如你们小子能折腾了。”
赵开云又转过身对着年纪看似与他一般的纪锐志道:
“你小子去再抓几只吃食回来。”
纪锐志自知虽说眼前这位爷外貌与自己相差无几,可年纪却比自己打上不少,恐怕当自己爹爹都绰绰有余吧?
撵走了叶昶的赵开云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那张竹椅上,猛吐一口浊气。
转头看到叶昶那无赖正打散叙旧调情的荀依翠与朱晃二人,将择鸡这活计交给了刚苏醒过来的朱晃。
踏入了末致虚的朱晃似有了底气一般,正欲凶厉拒绝,却被识大体有英气的荀依翠扯住耳朵,一下子萎蔫下来。
而叶昶自己则是嘻嘻哈哈满不正经地又回到了竹椅上,躺在了那张长长的竹椅上。
“你小子真是孟飞尘之徒?”
脾气极好的赵开云从称呼叶昶小友到小子仅仅不过是在叶昶这个不着调的后生横躺前后而已。
“如假包换!”
“孟飞尘当年那是何等英姿,眼睛虽小,长相也仅仅是说得过去,但那一身儒雅英雄气儿令人折服。
你这长相倒是不差,可蓬头垢面,衣着破烂,哪有半分刀道儒雅风采?”
听闻此言的叶昶翻翻白眼,那你恐怕是不知老道与我一起时抠臭脚时的模样。
说来也怪,兴许是老道十年间心境发生了变化,叶昶总是听闻老道当年儒雅之气如何,可与老道相处这些时日,所见之处偏偏是老道那破烂样。
叶昶想着,不过若是老道满身儒雅气儿,如何又能有与我这纨绔千里的有趣游历?
编草鞋、偷鸡摸狗的勾当,可不是儒雅能做出的。
“老赵啊,不是我懒,你瞅瞅朱晃与荀依翠那小娘一起在溪边收拾那只野雉场景,可不就是有一家人样子?
咱这是在帮他们~”
温润有君子之风却因叶昶而破养气功夫的赵开云无言以对,气极反笑道:
“你小子!都是你的道理。”
叶昶嘿嘿一笑道:“老赵,你见过老道?”
赵开云缅怀之色渐浓,“当初孟飞尘还在十几岁少年时便已在江湖上有硕大名头。
因为他曾经在青城与潢清‘论道’时,以致虚境败了当时一个同样惊才艳艳的弟子。
你知道,对于这些天下有名门派,连带着一些弟子都极为出名,当然只是指那些出众之姿的人。
孟飞尘因为那一刀便被认为足以抗末覆命而不如下风。
当时我已年近三十,入了初覆命境,甚至斩杀过一些实力差劲的中覆命高手,因此年轻气盛的我便去青城问道。
结果可想而知。
不过我虽然败在了他手上,却对他心悦诚服。”
“没想到默默无闻的老赵你当年还挺辉煌,三十岁入覆命在江湖上也算上佳资质了。
不过老赵你为啥一直卡在覆命巅峰,几十年不进一步?”
赵开云洒然一笑,故作玄虚道:“那你说我为何隐居于此?”
叶昶沉吟半响后道:“故人皆已去,独留我一人?”
赵开云哈哈一笑:“你这个小友小子有点墨水不成?
你那句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着实不错。”
顿了顿,他叹息似强调道:“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事,凡有所得也必有所失。
看着天上高人仙人气倒是风光,可下一句高处不胜寒谁又知了?”
“正如你所言,故人皆去,独留我一人,生何必生?
我不像青城孟飞尘等人自小长大于大门大派,环顾周身皆为修行中人,寿命也是较普通人高上一些。
我是在村子中长大,能有如今这般境界,那是因我有些天赋罢了。
可村子中人逐渐亡去,那些打小的玩伴兄弟一一死去...”
“等你到了这般年纪,或许你便会明白一些。”
...
心态不好,今个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