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天不阔。
一行人从齐府出了门,兜兜转转,当地的齐孤萍做东家,将大半梧桐城绕个了大半。
叶昶也不晓得为何,打从娘胎里出来,便有着一个病根。
追个小娘要经验那是断然不缺的,哄得开开心心的手段也不少,可是独独这被拉着逛街最为致命。
走一条街双腿酸胀,走两条街全身乏力,走三条街双腿发抖。
在双阳时候,兴许是因为功夫用到了其他地方,还可以理解。
可如今,修为已至了覆命,怎么也算是半个高手了吧,情况依旧并未好转。
临到了所在的客栈时,叶昶已觉得双腿站不直,就差扶墙而走了。
叽叽喳喳妖如其族的云雀更是冷嘲热讽:
“果然是不中看也不中用,怪不得脸色如此白,病得不轻呐。”
初到客栈门前,叶昶拱起的身子陡然直起,两耳不闻云雀言。
叶昶染成了如真气一般血红色的眸子打量四处。
发觉叶昶不对劲的雪茵东张西望,也不见什么,这才道:
“有什么人在附近么?”
叶昶轻笑一声,朝着雪茵眨了眨眼道:
“只是有两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个不停,并非是什么人。”
心有灵犀的雪茵若有所悟,颔首不答。
想到何处便是何处的叶昶无关痛痒不经意一般问道:
“李家与齐家是世交,整个梧桐城便是这两大家族在双手遮天,是不是也渗透到了军政这两块?”
不知叶昶为何有此问的齐孤萍以为叶昶是在考校于她,只不过她从小便读不少术,兵法书籍兴许未曾读过,可历朝历代那些史料,七七八八她也知晓了不少。
“齐家在京城朝中有一位五品官,方才藏龙卧虎的京城或许不算什么,可若是放在地方也算是一地大员了。
齐家更在庙堂上偏重于文这一块,自太祖以来,家中也出过几位进士。
若是说齐家是梧桐城的笔墨,那李家便是梧桐城的刀剑枪戟了。
这正是因此,齐家实力相较于李家弱上了不少。
我听李同说起,李家有一位末覆命境界的高人,不过这些年闭关,寻突破至天玄的契机。
李家人有一位在征西将军蔚将军的帐下效力,势力也不容小觑。”
似有所悟的齐孤萍深深看了叶昶一眼又道:
“李家比着齐家而言,族中之人个个从小便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武底子好上不少,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可远远不是齐府相可比拟的...”
叶昶挥挥手,没一个正形笑嘻嘻道:
“我可不会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买卖,没事我惹他们干啥。”
心下又加了一句,“若是他们无缘无故想要为那个我打跑的族中人报仇的话,那可要两说。
我这个宝贝徒弟念一被打了几下,那笔帐可还没算清楚呢。”
叶昶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道:
“回去睡觉了喽。”
“不过我们昨日怕有什么突发状况,仅开了一间房。
不然我们挤挤,也没必要再开一间了吧?”
三女纷纷啐了一口,不情不愿。
叶昶嘟哝着嘴,“三个不当家不知道材米油盐贵的败家娘们...”
被叶昶叮了一眼的客栈方向,一位齐家仆从闪身躲在了树下,直到叶昶几人进了门,才松下惊了一身冷汗的心绪。
叶昶闯了齐府时,他刚巧在场,可是亲眼见了这小子如何一刀砍了在府中不可一世连族长也要恭恭敬敬叫上一声叔的何老,他一个微末的小小玄牝算得了什么?
恐怕杀死他自己便如同杀了一只蚂蚱简单。
“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居然将这个苦差事抽到了我手上,真他娘的晦气。”
“这小子好大的警觉,老子只是踩到了一根树枝,便被看了个正着。
也不知道家中那边如何了,城中的兵卒来了没有?
这小子也是不知好歹,财不露白匹夫无罪的道理也不晓得?
居然敢轻易闯齐府?
你再厉害,若是齐李两家联手,再加上城中数百号兵卒,即便是神仙,你也插翅难逃呐。”
江湖上的武人厉害是厉害,可也有几分限度不是,浑身丹田真气总要一个盛满了水不食无根水的池塘,一对一打不过你,可人海战术不行?
一个不行便十人,十人不行便百人,千人。
史料记载,大罗境界的高手有一位杀了三千人便兵解而死,区区一个覆命还能翻了天不成?
干完了苦差事,要回去禀告在族长眼中留个熟眼的这个江湖人让身边一位手下老老实实的盯着,自己便一转身,回去禀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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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坠,完全看不到了影子,叶昶所在的客栈外,原先日落而息的宵禁此刻却毫无作用,反而是响起了一阵阵马蹄声与沉重的脚步声。
闻得动静的一些好事者掀开家中窗帘,朝下观望,细细数去,竟然有不下三百人!
地处东海之滨,并且在帝国内部的军队是出了名不如日日夜夜防备塞外的边防将士,可如今正值帝国开疆扩土之际,试问,哪个兵卒不曾被征召,与北蛮子、打过几场足以告老还乡后与吹嘘一阵的大阵仗?
在三百人前方为首一人是骑着一匹黑马统领梧桐城兵马的八品校尉。
这位校尉自然是出身李家。
听闻了齐家告知李家说,有一位魔剑在江湖上出没,并且便在梧桐城里价格算得上便宜实惠的东行客栈时,他可是立刻着手带兵,朝着这边来。
他虽不是江湖人,而是卖身给了帝王家的武人,但也知晓魔剑两个字有何意味。
李家兴许无人用得上,可有的是大势力拿了剑,要与他们李家结盟。
而且,谁还每个侥幸心理,以为自己便是一位天命之子不是?
李当风一马当先,勒马前行三步,挥舞着马鞭使劲朝着石板地面一甩,劈里啪啦一声骤响。
霎那间,身后三百名甲士分散开来,将整个客栈团团围住。
甲士颇有章法,站在最前方的手持硕大盾牌,身后又有一层手拿长矛,抵住盾牌间隙一握。
身后其余一百多名将士则是一个个弯弓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