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临挑眉:“活人还是尸体?”
暗卫道:“尸体,在乱葬岗,身上还有些银两,下手之人干脆利落,是专门处理这个的,脸划花了,但还认得出来。”
萧砚临摇头。
真不知道二皇子是怎么想的,究竟是大意了,还是太狂妄?
竟然把人直接扔乱葬岗,就不怕他找到么?
“人在哪儿死的,查出来了吗?”
暗卫点头:“应当在顾姨娘的院子里,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那里,跟尸体死去的时间也对的上,侯爷,需要属下待人去顾姨娘那便查一查吗?若是真的案发之地,属下保证能找出蛛丝马迹。”
“当然要去!我跟你们一起去!”
萧砚临低头,只见被子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正睁着眼睛望着她。
或许是睡饱了的缘故,顾白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目光中有些跃跃欲试,看着精力很好的样子。
萧砚临不自觉地侧了侧身,保证旁边的人连顾白榆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见了,才道:“什么时候醒的?”
顾白榆皱皱鼻子:“暗卫进来就醒了,我哪儿能睡得那么死啊?”
其实是她迷迷瞪瞪地闻到了不属于萧砚临的味道。
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嗅觉味觉好像特别敏感,刚刚暗卫刚进来,她马上就醒了,只是没开口说话而已。
萧砚临把被子拢了拢,将人连人带被整个抱在怀里:“你想跟着一起去?”
顾白榆点头:“我能去吗?”
萧砚临抿唇不语。
若是之前,肯定能带顾白榆一起去,但是现在顾白榆有孕了,萧砚临怕有什么血腥的场面,让她感到不舒服。
感觉到萧砚临的迟疑,顾白榆仰起头看他:“我不能去吗?”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俯视的角度更显得双眼水灵,下巴缩在下面小小尖尖的,比平日里更加可爱。
这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瞧着你,谁能说出拒绝的话?
萧砚临也不能,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答应了。
既然顾白榆要去,那出门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马车还有一干用得到的东西,统统都要带上。
顾白榆从前出门不觉得怎么,这次竟然连她都觉得有些兴师动众。
“侯爷,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就一点路,怎么还带了吃的?还有,卢大夫怎么也跟着?”
萧砚临看了卢大夫一眼,他心领神会,道:“人已经死了,要去顾姨娘院子里寻些蛛丝马迹,带着大夫能帮上忙。”
这理由十分正当,因此顾白榆丝毫没有怀疑。
一行人准备出发,老管家突然匆匆来报。
“侯爷,二爷也跟上来了,说是要跟着一起去。”
“不合适,让他在府里呆着。”萧砚临淡淡道。
老管家一脸为难:“老奴也劝了,但是二爷他不听啊!他说若是侯爷不带着他,那他自己准备马车,跟在后面一起去。”
萧砚临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样。
顾白榆也跟着转过目光。
只见人群之中,萧若云独自立在一旁,没带伺候的下人,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觉到远处的目光,他突然抬头,对上了马车中二人的视线。
顾白榆从他眼中,看到了执着和决绝。
顾白榆有些愕然,想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二人那日也算有了夫妻之实。
顾白榆叹了口气,“他要跟就跟着吧,到时候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二爷别太伤心才好。”
“你还关心他?”
耳边冷不防传来萧砚临的声音。
顾白榆一愣,连忙摆手:“没有的事,可他毕竟是夫君的弟弟,而且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过顾姨娘的......”
“嗯。”
萧砚临淡淡嗯了一声,没说别的,但顾白榆却总觉得他有些不高兴了。
等放下帘子,没有外人了,顾白榆坐在萧砚临旁边,有些坐立不安。
萧砚临定是生气了。顾白榆心想。
以往坐在马车上,萧砚临总是担心马车摇晃,总是揽着她。
如今呢?
瞧瞧,瞧瞧,坐的离她这般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不熟呢。
顾白榆小心翼翼挪动屁股,一点儿一点儿靠近。
直到两人手臂贴着手臂,顾白榆才挽上了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
“侯爷生气了?别生气,我真是爱屋及乌,考虑府内的安宁,才说的那话,若是侯爷不喜欢,以后不说就是了!我保证以后看都不看他一眼!真的!他们两口子的事儿我再也不掺合了!”
萧砚临听着小妻子笨拙又生疏的哄劝,心里舒服极了。
他本就没有生气,不过是想逗逗顾白榆罢了。
如今看来,小妻子还是很可爱的,还会哄人呢。
虽然跟哄小孩子差不多,但是萧砚临十分受用。
“我不是生气,只是不想你为这些不重要的人操心。”
听到萧砚临终于开口说话,顾白榆松了口气。
“那就好!以后都听侯爷的!”
顾白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也有心思想别的了。
她饿了,想吃东西。
萧砚临也算有先见之明,顾白榆饿了,打开食盒一看,点心零食,甜的咸的,应有尽有。
明明是去办正事儿,这一路上却给了顾白榆一种她正在去郊游的错觉。
直到马车停在顾阮阮的院子外,顾白榆才着急忙慌地放下零食,擦干净了手,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下去吧?大家都等我了。”
萧砚临倒是十分纵容:“无妨,她人就在那儿,跑不了。”
顾白榆在萧砚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
角落里萧若云垂着头,依旧一个人,他站的有些靠墙,一边脸隐没在阴凉处,看得不慎真切,顾白榆却觉得这样的萧若云让人觉得可怜又陌生。
她很快收回了目光。
“管家,去敲门吧。”
他们虽是来查事情的,却也没有硬闯,客客气气敲了门。
院子内,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仿佛打在甘草的心尖上,让她不自觉身体瑟缩了一下。
顾阮阮站在她身边,眼眶通红,眼底下还有浓重的青黑,头发如枯草一般,虽然盘在脑后,却看得出来跟主人一样憔悴。
“有点出息!不过是客人到访,你怕什么?”
“奴婢,奴婢知道了......可是万一,是侯府的人呢?”
顾阮阮勾起唇角,手指划过脸上还泛着红肿的疤痕,又轻轻点了一下通红的眼角,淡淡道:“也该来了,再不来,我这吃的苦何时才到头?”
甘草看着一脸憔悴,眼神中却毫无波澜的顾阮阮,只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可怕。
这几日,顾阮阮几乎不吃不喝,每天都用擦了生姜的帕子揉眼睛,把自己搞得憔悴无比。
她曾亲眼看到顾阮阮用指甲扣开刚刚结痂的伤口,也看到她面不改色用姜汁揉眼睛,明明泪流满面,唇角却带着瘆人的笑。
甘草知道她在做戏,她等的就是今天。
“还愣着干什么?贵客来了,去开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