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榆等人在门外等了不过片刻,小院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来开门的人是甘草,她小心翼翼探头看了外面一眼,一看到那么多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关起门来。
然而萧砚临身边的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暗卫立刻出手,一只手扣在门边,甘草根本动不了分毫。
里面传来有些沙哑,但是却令顾白榆觉得无比熟悉的声音:“怎么,跟着我出来这小地方住了几天,忘了从前在丞相府学的规矩了?大方些,把门打开!不过是侯府旧人来看望,你怕什么?”
甘草无法,只能放开了门,垂眸在门边,低声道:“侯爷,夫人,二爷,请进。”
她看到了角落里的萧若云,心里微微一动。
顾阮阮猜得不错,萧若云竟然也来了。
甘草心情复杂,顾阮阮这几日那样折磨自己,就是为了等萧若云来。
顾白榆等人踏进了原子。
顾白榆略微打量了一下,这院子不大不小,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一处难得的僻静之所,但是对于曾经千娇万宠的顾阮阮来说,是有些委屈了。
等到她抬头看到顾阮阮的样子,哪怕顾白榆早有准备,知道顾阮阮可能会使苦肉计,但还是吓了一跳。
这顾阮阮哪有从前娇媚可爱的样子!
她整个人憔悴极了,头发枯黄,眼眶通红,脸上的伤口也肿了起来,一看就是这几日日日以泪洗面。
在看她的身形,同从前相比,竟是在短短几天内就消瘦了不少。
她还穿着那身从侯府出来时的衣裳,但是领口,腰部都已经变得空落落的,短短几日,看上去怕是受了十来斤!
顾白榆暗暗心惊,若这顾阮阮只是做戏给人看,那未免对自己太狠了。
可是......
她怎么确定卖惨这一招对萧若云还有用呢?
毕竟她已经用了不止一次了。
顾白榆和萧砚临想到了一起,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转向了角落里的萧若云。
跟顾白榆想的差不多,看到顾阮阮的瞬间,萧若云眼中划过一丝心疼。
但是很快目光又变得坚定起来。
而顾阮阮也和顾白榆想的不一样,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萧若云,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顾白榆轻咳一声,开了口:“那日你离家侯府之时,左凝霜之事还有诸多未查清的细节,你走之后,侯府上下彻查,已经锁定一名可疑的小厮,鸣叫张明,你还记得吗?”
顾阮阮点头,态度出乎意料的配合,“当然记得,前几天他还来找过我,我还给了他银两呢?”
顾白榆抿唇,顾阮阮这样坦然,倒让她拿不准怎么问下去了。
但顾白榆还是很快收敛了心神。
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平白无故的,你为何要给他钱?你可知你走之后,我们找到了被打晕的灵芝,又顺藤摸瓜到了张明那里,他是最大嫌疑人,你跟他有金钱往来?”
顾阮阮抬起头,淡淡一笑。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她突然朝顾白榆走了过来。
一旁的萧砚临下意识上前一步,将两人隔绝开来。
顾阮阮看着萧砚临的动作,淡淡一笑。
“侯爷何必如此紧张,我现在不过是一个下堂妇......哦不对,我只是妾室,连下堂妇都算不上,我只是个独居之人,我能对侯府夫人做什么呢?”
她说完之后,站在原地,歪头去看顾白榆。
“我为什么跟张明有金钱往来,姐姐不应该最清楚吗?”
“当然是因为我优柔寡断,识人不清,烂好心,所以才会跟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有纠葛啊,从前他卖惨天天从我这里骗银子,如今我落魄了,他大概想着我独自一人好欺负,想来捞最后一笔,不过我是没什么钱的,他撒了一阵泼也就走了。”
“就这么简单?”顾白榆问道。
“当然。”顾阮阮坦坦荡荡。
“那你知不知道,张明从你这里离开之后,就死了。”
顾阮阮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死了?那不是很正常吗?姐姐既然能查到我这里,自然也该知道他身上背了多少赌债,这个世界上想让他死的人可多了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话看似随意,但却都是经过琢磨才说出口的,一时间顾白榆竟然找不出其中的破绽。
顾阮阮说得太坦荡了,坦荡到了说出来的全是实情,出了张明的死因。
正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顾白榆自然没办法找出其中的漏洞。
倒是萧砚临没有功夫跟她们言语纠缠,直接吩咐一旁的暗卫:“搜。”
暗卫点头领命,暗中又出来三人,四个人围着这个并不大的院子开始搜了起来。
顾阮阮对于萧砚临的决定,也显得十分淡然,一句话都没有讲,就这么任由几个男人搜查自己的院子。
顾白榆突然觉得希望不大。
顾阮阮这样淡然,说不定根本没什么证据。
而一旁的甘草,则还没有修炼到顾阮阮这种程度。
她看着还有一些紧张,时不时就朝顾白榆这边看一眼。
顾白榆一开始直译为她是在打量自己的。
后来慢慢发现了不对劲。
甘草似乎不是在看她,只是在看他在这个方向。
顾白榆若有所思,开始打量自己的周围。
这个院子不打,除了一口井,就只剩一棵树了。
张明的尸体被发现再乱葬岗时,周身完好,只有脸花了,应该不会有什么肢体被藏在井里。
顾白榆慢慢往院子里的那颗梨树挪了几步。
其实刚刚这里已经被人搜过了,没什么异常。
可是顾白榆走过去之后,在那里站了几秒,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她最近嗅觉敏锐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站了几秒,就闻到了本不该属于树木的血腥味。
顾白榆朝远处的一个暗卫招手:“你过来。”
那暗卫连忙过来:“夫人有什么事要吩咐?”
“你有没有问道血腥味?”
那暗卫一愣,“不应该,属下刚刚已经闻过了。”
他们这些暗卫跟着萧砚临出生入死,见惯了血腥场面,对这些最是敏感,他刚刚甚至铲开了一些土壤,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他用目光看向萧砚临,萧砚临点头:“再查,夫人说有问题,那就查。”
暗卫连忙点头:“是!”
四个大男人开始围着那颗梨树挖掘。
而甘草眼睁睁看着自己后来有花了一整天时间重新埋下去的血土被一点点挖开,心中几乎都要绝望了......
“在下面!”
“真的有东西!”
“是血!”
这也埋得太深了......”
“还好夫人嗅觉敏锐,这也太厉害了,这么深,夫人怎么发觉的?”
四人之中有一个年纪小些的,脸上藏不住事儿,从坑里抬起头来,眼神亮得很:“夫人真厉害!能不能教教我们!”
顾白榆哪有什么本事教他们啊!
只是最近突然嗅觉很灵敏罢了,于是只能求助般地看相萧砚临。
萧砚临目光淡淡扫过那人,那暗卫立刻闭了嘴。
挖出了东西,一群人都围了过去,顾白榆刚刚只是觉得有一丝血腥味,现在靠近了,只觉得那股味道冲面而来,让她没忍住,一下子捂着嘴巴跑开了。
“夫人!”
“您怎么了!”
“快快,拿帕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