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捕快和那位仵作,夏逢原正暗自嘀咕,便看到夏老夫人由两个嬷嬷扶着,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娘,你身子骨不好,起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歇息。”夏逢原上前迎着夏老夫人,将人扶到了座位上。
夏老夫人虚弱地瘫着椅子上,摇头道:“逢原,听娘一句劝,去将淑瑶接回来。夏家不能没有正头夫人。”
见夏逢原不应声,夏老夫人继续道:
“我知道你心底是在怨娘,你喜欢蓉姨娘,当初是娘让你去娶的淑瑶。但是这些年淑瑶的性子你也看到了。她可没有半点对不住你。”
夏逢原似乎想通了什么,开口道:“娘,孩儿知道了,我这就哄淑瑶回来。”
将夏老夫人送了回去后,夏逢原这才令手下人备马,准备前往县主府。
县主府外,夏逢原瞪大了眼。
他从来没来过此地,没想到,女儿的府邸居然如此气派:
朱红高大的两扇大门,门口蹲着的两座石狮子,高挂的匾额上,“县主府”三个字尤其气派,整个府邸富丽堂皇,毫不逊色于他曾经看到的那些高门大户。
他可从来没有住过如此阔气的府邸,想要此处,夏逢原心中生出了几分不是滋味。可钰这个女儿可真不孝顺,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过他这个做父亲的来住。
“老爷,夫人就在屋内,她不愿意见你。”
县主府的丫鬟们通报后,小心翼翼地对着夏逢原开口道。
夏逢原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亲自前来迎接范姝瑶,本以为范姝瑶会喜极而泣,然后乖乖跟着自己回去,
岂料,范姝瑶竟然不愿意见他?!
夏可钰也走了出来,对着夏逢原道:“父亲大人,我已经劝过母亲了,她还是想再冷静几日。”
夏逢原心里憋着火,但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只得按捺住心头的不悦,上前站在门口,温柔道:
“淑瑶,你别闹了,快跟我回家去吧。”
屋内的范姝瑶一听这话,顿时有了火气,霍地一下将门给打开了,对着面前的夏逢原质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姓花的诬陷了我,你反而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不成?”
夏逢原只想息事宁人,当下服软道:“好,那等你回夏家,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如何?”
范姝瑶听了只想冷笑,当下质问道:“你是不是还是打心底里觉得,她腹中的那个胎儿是我弄掉的?”
夏逢原没回话。范姝瑶瞧着他这个样子,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当下开口道:
“这么多年了,姓花的总是诬陷我,那年冬天,分明是她自己不注意摔倒在了雪地里,却硬说是我推倒她的;”
“还有那年,她院子里的兰花开了,邀请我去看,结果我人刚到不久,花就自己落了。她非说是我摘花了。你逼着我给她赔一盆新的花.......”
大抵是提起了往事,范姝瑶是越说越委屈,说到后面,声音都哽咽了,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
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加上已经有了孩子,总觉得两个人能真心相爱,能在一起最为重要。
其中受的诸多委屈,也被她慢慢淡忘了。
如今重新提了起来,她才恍然想起,她是范家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任何委屈。夏逢原凭什么让她受委屈。
夏逢原听着范姝瑶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开始数落自己,顿时拉下了脸。他这人最好面子,当下黑着脸道:
“这都是些陈麻子烂谷子的事,翻这些旧账做什么!而且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是大,她是小,你该有正房夫人的气度,同她计较这些做什么!”
一旁的夏可钰听得在心底暗暗摇头,夏逢原这番话,只怕不是安慰,而是火上浇油。
果然,范姝瑶听了这话,顿时气笑了,反驳道:“谁跟她是一家人?!我是我,她是她,你要是这样想,趁早滚蛋!”
大抵是做夫人太久了,范姝瑶少有的这般爽快。
夏逢原的面子再也挂不住了,顿时生气道:“你走不走?我这是给你台阶下,我劝你识相.......”
话音未落,便看到范姝瑶动身了。
夏逢原心头一喜,便看到范姝瑶不带丝毫犹豫,转身往门里走去。随即毅然决然地关上了门。
“咣当”一声,夏逢原看着紧闭的两扇门,脸色铁青。
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夏可钰,只得上来打圆场道:“父亲大人消消气,不如你先回去,这几日我再劝劝娘,相信她会回心转意的。”
夏逢原这才脸色好转一些,不过还是气鼓鼓地离开了。
夏逢原一走,屋内便传来了范姝瑶隐隐的啜泣声。
青芽在一旁无助地望着夏可钰。夏可钰见状,示意她去忙自己的事情。自己则是缓缓推开门。
范姝瑶一见到女儿进来,忙起身问道:“他走了?”
这句话一出,夏可钰又有些摸不准范姝瑶的态度了,只嗯了一声。
老话说,夫妻间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介于此,她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将夏逢原同蓉姨娘在外面有一个大自己一岁的私生子这件事告诉范姝瑶。
哪怕范姝瑶需要的只是一个虚假的美好,她也会亲自为范姝瑶去营造。
下学的夏德茂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了父亲来过的事情,他前来找范姝瑶时,见到娘亲在抹泪。
夏德茂顿时怒了,攥着拳头、愤愤不平道:“爹爹真是个坏爹爹,欺负娘亲!”
范姝瑶闻言,叫了夏德茂过去,郑重地教育道:“德茂,你身为儿子,是不应该说自己的父亲。不管怎么说,他没有亏待过你。”
夏德茂自从去了这家要求严格的书院,远离了之前的那些纨绔子弟,也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
听到范姝瑶的话,当下懂事地点了点头道:“娘,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范姝瑶这才满意地抬头,对着夏可钰道:“这是我同你爹之间的事情,你们小孩子不要插手。娘自有主张。”
她可是范家的女儿,从来都不是什么柔弱小白花,她有范家,有自己的父兄可以依靠,不需要把孩子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