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束光,三道身影,三位国士。
比之先前,是三倍的危机!
不,三人齐力,所能发挥的力量可不是简单的叠加,其危机之深重,远过之前三重。
“逆竖子,你欺人太甚。”
三国士当空横列,居中者灰衣怒目,于其身侧,一黑一白两人沉面。
这三人,不但有着身着颜色的关联,其修炼的功法,亦有相通共鸣之处。
黑衣者,身如磐石般坚毅。
白衣者,神似霜月般清明。
灰衣人,像“雾霭”一般,无有定形。
三人齐心,三功同力,饶是一时占据上风、威风赫赫的徐猖也不免紧皱眉头,严阵以待。
“逆竖子,我等誓取你狗命!”
灰衣人咬牙,眼目中恨意疯狂弥散。他就是抖落聪明、抢先出头、反倒屡被“折辱”的那位。
对于徐猖,他的仇恨早已在恐惧与愤怒之中逐步加深,成了压制不住,几欲喷出的“狂流”!
“哈哈哈哈!避无可避,才敢露头,还要大言不惭、狺狺狂吠。”
徐猖傲然独立。自有一番绝巅气势。他的眉目虽因风而皱,但其中所蕴含的嘲讽与鄙夷却是不加遮掩。
这样的看不起、瞧不上,像针尖一样狠狠刺入灰衣国士的心;同时,又如石头一般,在余下两人的心中也砸出了不小的波澜。
太久了。
他们成名之时,徐猖还不过是蜷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在他们的记忆深处,从来都是趾高气昂、八方瞩目;强如“大柱国”,圣如“老天师”,尊贵如“当朝天子”,哪一个不对他们礼遇有加?他们,何曾遭受过今天这样的屈辱?
一个后辈,一个跟他们悠久的年岁比起来甚至可以称作“黄口小儿”的家伙儿,不但带给了他们死亡的威胁,还漫不经心地朝他们“脆弱”的尊严上踩了一脚,不留情面地扯下遮羞布,把他们的懦弱在大庭广众之下晾了个清清楚楚。
“可杀!”
“该死!”
“混账!”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来气愤至极的呵斥,在极度的愤怒情绪的渲染之下,三个人,动了,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最强一击。
“轰!”
气浪如潮水,奔腾倾压,威势无匹。
“刷!”
虚空一震荡,风随之凝,百里寒三分。
“咚!”
周身覆鳞甲,黑光流彩,锋刃横生。
危险!
死亡的威胁陡然升起,不出片刻,竟比天上的阴云还要压迫人心。
“最后一个机会,你若跪下行礼,自束于阵前,吾等没准还会留你小命。”
灰衣人面如死水,鼻孔朝天之下,声音阴冷而生硬。
在这将要立分生死的决战关头,他还想找回一些面子。
“可笑。插标卖首之辈,朝不能保夕,还敢妄自尊大,狂言不绝。你既如此,全尸我就不留了。”
徐猖冷笑,两眉愈加皱紧,目呈细线样斜视,鄙夷之态,那叫个展露无遗。
“死吧,你死不足惜!”
灰衣人咬牙,眼目一瞪,手中长剑挥出;顿时,八方风云齐聚,连带着大地都卷起层层“尘浪”。
“死”
灰色的剑光曳动灰色的气旋,乌泱泱倾压而下。
与此同时,一道雪白直贯天地,往苍穹上冲之际,忽然又急转直下,插入灰光之内,成二色之交融。
“噫!”
徐猖倒吸凉气,身子不由地后退,一双丹凤细睁不开了。
但,还没有完。
那身覆鳞甲的黑衣人大喝一声,双手伸起,同时,那些锋刃齐刷刷地朝双手的方向收束,成了一个巨大的锥子。
锥子很快也进入了灰白二色的“世界”,插在白光之中,居于最中!
“这三个人,有点意思。”
徐猖咧嘴轻语,身子再次后退;显然,以他的修为,不足以之抗衡。
不过,他并不太担心。他对那禁忌之术无比的信任,或者可以说:他对那个改变了他命运的人的谋算有着充分的信任。
“这一击,不亚于我!”
大军之中,大将军屏气凝神,瞩目以观。对于“三国士”,他虽熟识,但也没想到他三人之合力有这样的威势!
“若他三人也不能击败那个狂妄的小子,那...”大将军沉思,暗自心语:“那我也不是其对手。”
“死!”
灰、白、黑,三色之交融构成无比庞大的“篇章”,带着几乎无可抗拒的压迫,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挥斩、横扫而来!
“死!”
徐猖艰难开口,不去理睬那惊天动地的“恐怖”,一眼眼睛,只在“三国士”脸上紧盯。
“咔!”
三指弯下。
这一不经意间,甚至可以说轻描淡的动作,却在顷刻之间,改变了整个局势,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噗!”
“噗!”
“噗!”
三声响,几乎分不出先后,甚至于在浩大的战局之中微弱的不值一提。
但,这三声,是局势的逆转。
正在行功,正欲决一死战的“三国士”突然毫无征兆的集体爆开,化作点点血雾!
那些鲜红的点,渗入灰、白、黑三色之中,更增添了景象的奇诡,有一种别样的美!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看到这绝美的一幕。除了徐胜与大将军等少数的几人外,在大多数士兵的眼里,是黑、白、灰三种颜色由势不可挡的前进变为停滞。
再然后,三种颜色在交融与碰撞之中逐渐扭变形;最后,只听得“砰”的一声,三色“图景”崩裂开来!
三种颜色,也分不出彼此,立刻析成无数的光点,向着四面八方迸散!
这方天与地,一时之间全被光点充斥,看上去不可不谓惊世骇俗。
每个人,包括徐猖在内,都呆住了,怔怔出神。
不过,很快的,震惊的感觉就被恐惧所取代。
“快跑!”
徐猖猛然回头,朝着身后那已经避开很远的万余自家兄弟呼喊。
“快跑!”
大将军也在高呼,之前的镇定荡然无存,焦急过后,心痛立马涌上心头。
他知道,再大声的呼喊也没有用。
他的部队,比徐猖多得多;他部队所处的位置,比徐猖狭窄得多。
那光点像雨滴,又像陨石的碎片,飞速地下降着...
“啊啊啊啊!”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人声之鼎沸比闹市还胜十倍。
一粒光点便是一把匕首,一根箭矢,无情地、快速地收割者生命。
而它们不但于人“残忍”,碰到山壁也是一样的“不留情面”。它们狠狠地撞击、扎入,破坏山体原来的结构,把大片规格不一的石块扬起、抛下。
石块所具备的杀伤力,往往数倍,乃至数十、数百倍于光点。
“啊啊啊啊!”
惨叫更加上涨几分,夹杂着石块“轰隆”,这一片,小小的山谷间,仿若人间炼狱!
“不可!不可!”
大将军发疯一般,铮铮汉子,声音颤抖,眼眶微红。
“啊啊啊啊——!”
很久,又仿佛没有很久。
石块不再落下,“轰隆”之声停歇。
人痛彻心扉的喊叫没有了,变成了苦苦的呻吟、哀求。
整个山谷狭道,原先有巨石横挡;现在,已完完全全被石头塞满!
瞿峡的千年古道,今日正式成为绝路!
就算是任运大能,也别想十天半个月就能疏通!
“唉——”
徐猖长长吐气,一方面,他为身后死伤的弟兄感到惋惜;另一方面,看到眼前瞿峡变绝途,他多日来紧绷的心,也微微放下。
三十多万人。
真真正正、完完全全被拦下了。
樊川军、灵州,乃至整个关东都暂时安全了。
“好,不负...”
一时之间,徐猖有万语千言,可刚说出三个字,他就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仰面朝后方栽倒。
他太累了,也太虚弱了。
多日的对战早让他精疲力尽,禁制的使用也不是那么的轻而易举。
他能坚持到到现在,已是奇迹,全凭意志!
“将军!”
“老徐!”
司少空,从人群中冲出,身后跟着几个士卒,一起朝徐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