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又近一步!
徐胜清楚地看到,那些人爬上石头,拨开枝叶,踩在草地上,踏在泥浆里,他们拿着斧钺刀叉、他们穿着厚重的铠甲;但,他们的神情并不凶恶,他们的队伍涣散而又拖沓。
“他们是来入侵得吗?”徐胜产生了怀疑;然而,又转念一想,冷声道:“当然是入侵,不然是来游玩不成?不管到底是怎样,出现在这里,就是自寻死路!”
杀意已经不可遏制,与愤恨一起,催生出战斗的渴望。
徐胜舔了舔嘴唇,干涩的难受,需要有鲜血的“滋养”。
“哗”
茂密的树丛被剥开了个“洞”,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从林子里走出。
“噫!”
他就是刺头百夫长、新晋的大昭将军,他一出头便看到了红眼持剑的徐胜。
“你...你是谁?”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还没到芷阳,就被一个气势汹汹的古怪家伙给拦下!
这和他的预想,差的也太远了。
“我是谁?”徐胜斜目,微微一笑,寒声道:“要是我愿意,就是取你性命人。”
“大胆!”
新晋将军还没说话,他身边的千夫长却是忍不住了。他也是挣扎了很久,才挺身而出的,虽然徐胜的表现却是异于常人,充满危险气息;但,越是危险,越是他表现的良机。
要知道,虽然他把姿态放的很低,但对于刺头百夫长而言,心里的疙瘩已经存在,轻易难以抹去。
现在还好,以后一旦新晋将军有丝毫的不顺心,那要取他的脑袋还不是手起刀落,或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必须要赶紧呈现出忠心,扭转在新晋将军心里的认知。
“你可知道你面前站的是谁?”千夫长咬牙,摆出一张凶恶的脸,厉声道:“这是我天朝上师的将军,以后,也会是这芷阳城的砥柱,你敢阻拦,想死不成?”
“哎呦!”
徐胜嘴角轻挑。不得了,这些人已经开始大言不惭,已经确信将入驻芷阳了。
“哈哈哈哈!”
徐胜仰天长笑,对面越是张狂,他是觉得杀人没有负罪感,越下得去手。
“你闭嘴!”“新晋将军”瞅向千夫长,越看越来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表忠心呢?
他越看徐胜,心里就越发慌。从开始到现在,他身后的弟兄是越来越多,但徐胜没有一丁点的害怕流露,反倒是...笑得愈来愈开怀。
联想到芷阳的种种诡异,诸如下落不明的严少光与那死去的八万多昔日弟兄,他的手都在颤抖,他的腿肚子都在打转。他几乎可以确定,面前的人,绝对不一般,很有可能是芷阳的重要人物;甚至,就是一切“灾祸”的源头,也不无可能!
“啪!”
先是一巴掌,重重甩在了千夫长的脸上,然后“咚”地一声,“新晋将军”直挺挺地跪下。
“这...?”
身后众人不解,面面相觑。
“愣着作甚!?”新晋将军怒斥,回头愤视左右,喝道:“都跪下!”
“啊!?”
多人起哄,场面眼看就要走向混乱。毕竟,徐胜被“新晋将军”给搞懵了,愤怒与杀意稍稍平息,手里头的惊鸿剑,已经不亮了。他的衣着及其朴素,甚至可以说是...破烂,是在不像是大人物。
很多后来的人,并没有从他身上寻到任何出奇的地方。
“咚!”
一声响,千夫长又“站”了出来,他毫不犹豫地跪下,做出了无比“坚决”、异常“良好”的带头示范。
“将军的话,就是圣旨。”他嚷道,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情真意切”。!
“咚咚咚!”
响声此起彼伏,渐渐,五千人,跪倒了大半!
“你们...?”徐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中的杀意消退了许多,握剑的手也开始松动。
“我们是来投降的!”
“新晋将军”抬起头,“真诚”地望向徐胜,无比“自豪”地说道。
“这...”
这把徐胜搞不会了。他本来以为是入侵,没想到,竟然是投降的。
一说到投降,他的思绪就不由地飘飞;记得就在几天前,奢求投降的那一方,还是他。没想到,这么快,胜负强弱就易位了。
可,芷阳一个人都没有,名存实亡,怎么能接受数千降兵;而且,徐胜想要投降的时候,严少光可是不接受的!
“杀了他们,就像他们曾经对你一样。”
内心深处,一个“魔性”的声音在嘶吼。
“不要,忘了秦家惨案吗?你难道不曾在夜里惊醒,追悔莫及吗?”
又一个声音,是徐胜饱读诗书,各种纯朴观念所化成的“圣贤”。
“得了吧,你已经屠杀过一回了,现在又装仁慈?有人对你仁慈过吗?”
“当然有,寒山大师、老瞎子卫贤、木怀瑾、小姜,还有...你的哥哥,他们对你,难道是淡漠无情的吗?”
“呵呵。”“魔声”发出嘲讽,继续说道“寒山舍命是为苍山生灵、老瞎子奋死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木怀瑾传功是为了大旭皇族传承不灭、小姜救你,那是为了寻求庇护,赌一个未来;至于你哥哥,他要是心疼你,怎么会在父母双亡后远走?怎么会在你散尽家财后依旧杀人?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你,不过是可悲的棋子,还要把利用冠以‘仁慈’的美名?”
“你别说了!该死,都该死!”徐胜的双眼,复归猩红,那手里的剑,又绽红芒。
突如其来的咆哮,比雷霆还要炸响,他的身前,那几千人,无一不面色大变。
乖乖!
这是什么妖魔?
“大人,我们是投降的,不要动怒。”“新晋的将军”害怕了,徐胜所散发的气势,他生平仅见、不由地浑身震颤。他毫不怀疑,眼前的人,有轻而易举抹杀他的能力。
“投降?不让!”
徐胜冷漠地出声,长剑上扬,血红染遍了山林!
“不!”
“新晋的将军”发出无比惨烈的嘶吼。他绝望地闭上了眼,他所期望的荣华富贵呀,还没到手,就这么没了?
人生如梦也!
“你别,你要做什么?”
剑,停在了半空。徐胜回头,一个青色的身影在微微凸起的小丘上矗立。
“你?”
徐胜咬牙,肉眼可见的,他目中的“红”稍稍淡了一些。
“你来干什么?”徐胜说着,声音已是低吼。
“那你又在做什么呢?”青衣少女的眼里露出无尽的焦急,丹唇轻启,柔声说道:“放下剑,我保证他们会走的,保证他们不会伤害你。”
“你的保证,跟你那弱智师兄一样,毫无诚信可言。”徐胜嗤笑,大喝一声:“先宰他们,再去杀你。”
“你敢?!”
“有何不敢?”
咔嚓!
红光一晃,手起刀落,人头滚地。
那“新晋的将军”还有没享受超过两日的荣光,就没了!成了将要曝尸荒野的残缺死人。
而那口口声声承诺当好一条“狗”的千夫长,也在剑光的横扫下成了亡命者。
他与“新晋”的将军,竟然做到了生死与同,也是奇妙,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