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完呢。
徐胜的满腔杀意与怒火怎会随着几个人的死亡就平息呢?
“惊鸿剑”跟“生死玄功”一道,并不容许他停下。
“啊啊啊啊——!”
“快逃,快逃呀!”
“饶命,饶命呀大人!”
声声惨叫,转瞬响遍了整片野地。那些本来想要通过投降来苟延残喘的大昭军士们,怎么也没料到会这样?
向生渴望,却要面对死亡!
“你不要!”青衣少女哭了,泪眼婆娑,声嘶力竭。
“我偏要!”徐胜冷酷地回答,长剑顺势不停地挥砍。
剑到哪里,红光就到哪里,尸体就到哪里!
五千人,转眼功夫,死了十分之一!
但徐胜看去,不过才十分之一。他要的,是屠戮殆尽,一个不留!
“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嘶吼里面带着哭腔,远扩的声音中有着悲痛至极与失望透顶。
“你...胡说些什么?”
徐胜的心猛然震颤,他蓦然回头,眸子里仍旧猩红,却更显深邃。
“我说...”青衣少女紧咬下唇,硬提一气,高喊一声,“你这样做,我就没办法喜欢你了!”
“你...”徐胜欲言又止,对于青衣少女的话,他跟本不信;但,就算是不信,还是有别样的感觉不可遏制地冲上其心头,冲淡了杀意,冲散了怒气。
“放下剑,一切都可以好好谈,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会守护在你的身前。”青衣少女红着眼睛,鼓起勇气,一步一步朝着徐胜迈进,语调柔和,动作轻雅。
她,为了护佑大昭军士的性命,选择了忽悠徐胜;诚如徐胜所想,青衣少女对他,虽有好感,却并无一点情爱。
徐胜纵然身有再多隐秘,纵然再干出几件令人惊掉下巴的“大事”,青衣少女还是不会喜欢他。没办法,谁让徐胜天生在“泥地”里长大,天然凝练成一股质朴与憨厚;谁让她第一次见到徐胜的时候,徐胜表现的像一个“傻子”。
徐胜与她心里所期望的那种清淡出尘、仙气飘飘,差的太远了。
她爱的是仙子,而徐胜,从始至终,哪怕有再精彩的经历,哪怕再历经千百年,他也只会认定自己就是一个凡人。
“我想...”徐胜回头,那几千兵卒已经跑的很远了,他笑了笑,又扭脸对青衣少女说道:“你是在诓我。”
“我没有!”青衣少女的眼中露出一丝慌乱,她慌忙掩饰;可徐胜不瞎,还是觉察到了。
“你又把我当成傻小子了。”徐胜苦笑;然后,剑锋回转,微微扬起!
“我说了我没有骗你,信不信由你。”青衣少女鼓着脸,嘴唇因为几次三番的咬动,显得分外鲜红,分外美丽。
这种美,如此动人心魄,如此近距离,如此真实;徐胜,隐隐有些不忍破坏。
可,他的手还是动了,那剑,又往前了一分。
这一分,让青衣少女停下了。再往前,生命就会受到威胁。
“你滚吧,滚得远远的。”徐胜目凝,寒声冷语。
“我不走,我说了,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哈哈哈哈!”徐胜听闻仰天长笑;然后,他猛一用力,竟拉住了青衣少女的手!
“我杀人,你陪我去呀?”徐胜挑眉,语带挑衅。
“我...”青衣少女没想到徐胜会来这一招,愣住了,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
“滚吧,你并不想陪着我!”徐胜甩手,左手一展,“无形秘力”登时喷涌。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做裂空之穿,急速而行。
“你不要去!”
青衣少女在后方嘶吼,徐胜听到了,虽心有震动,行动上却是分毫不慢。
青衣少女的所作所言,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现在,他体内躁动的杀意已经消退了很多,理智微微占了上风。
但就因为理智,他更觉得那些散逃的大昭军士,不杀不行!
要是不杀,他们该到哪里去?芷阳城收留不了,总不能指望他们一路走回神州。迫于生死危机,他们能做的,只有劫掠关东百姓!
那样,铁定的血流成河,民不聊生!
在百姓死和大昭军人死之间,徐胜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死亡对军人而言,不算是最难以接受的结局。如果心软饶过了这几千人,那么关东百姓也许会有几万人罹难。
一向优柔寡断的徐胜,这一次,终于果决了一回。
剑,造出来,本就是夺人性命的。而天下的名剑,之所以有名,大抵还是比一般剑掠去了更多人的生命。
而“惊鸿剑”可以说是这世间最有名的几把剑之一,直接逝于其下的亡魂,应以千万计!
可与“惊鸿剑”比肩的那几把“绝世兵刃”,虽然也有不少剑下亡魂;但,都还能落下个“圣、仁”之类美名。因为他们的使用者,虽然用剑杀人,却不滥屠;大多数,平定天下之后,都把“剑”束之高阁,使之成为一个象征。
“惊鸿剑”则不然,他的使用者,不论前期如何“仁厚”,到最后,都为“剑”痴狂,不杀尽天下不罢休,不身死道消不停手。
“惊鸿剑”渐渐地,成了世间最为凶名赫赫的存在!
徐胜现在的所作所为,他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个“惊鸿剑”主的身份,与他的前任们——那些连《经史》都未曾记载,只存留于神话传说中的人物相比,也毫不逊色。
剑,无情,随意上下,卷动血潮片片;人,同样无情,任性挥砍,收割人命条条!
这是什么?
是战斗吗?不,是绝对的压制,是毫无人性的屠杀!
五千人,多吗?
看跟什么比了,在如今的徐胜眼里,在滔天的杀意面前,在绝对的实力前头,五千人,不值一提。
他们,大昭的精兵们,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散奔逃,唯恐慢上一丝一毫。
他们,虽然又饿又困,却是发挥平生最大的潜力,比任何时候都要迅速矫捷。
可,有什么用呢?
徐胜像一只野兽,像一尊战神,像一个只会挥砍的机器。他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所有的人;他的视听之能,足已锁定每一具身躯;他所挥发出的剑光,一扫就是一大片。
在而今的情形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逃走,无论他们多么分散,多么拼命。
“啊啊啊!”
惨叫、哀嚎,各种歇斯底里、痛彻心扉的叫声一起“翻涌”。
徐胜听了,不但没有害怕与愧疚,反而更加兴奋!
他的速度更快了,他的挥剑的动作变地更加流畅,更多的人遭殃,更深重的红沾染了大地。
尸山血海、流血漂橹、鬼哭狼吼、哀鸿遍野。
所能想到的所有词,描述眼前的场面,都要差上一些。
这是人所难言的惨烈,这是刀笔难述的惨状!
这些大昭士兵,说起来也没做错什么,却成了亡魂。徐胜想要恪守的“仁道”,再一次在外物的干扰下成了笑话!
“姐姐,芷阳就在前头了,马上到了!”小姜抹去额头的汗水,回头望了眼满面愁容的姐姐,憨憨一笑。
“我晓得的了。”姜亦晚小声应答着,心脏“砰砰”跳了个厉害,一种不好的预感,不可遏制地不停在她心头“徘徊”着。
“姐,你就放心吧,到了芷阳就有好日子了,神仙大哥是个好人,他会保护我们,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了。”小姜红着脸,兴奋之色简直要溢出了。
“但愿如此吧。”姜亦晚摇了摇头,心里头难受的厉害,对于小姜,她也不想给太多的打击。
就随他去吧。
姜亦晚想到,就要闭上眼睛小作休憩;突然,她那半眯的眼睛猛然睁开,神色瞬时一变,她大声呼喊道:“小姜,你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小姜不解,他好奇地看向了姐姐;但,很快,他的脸色写满了慌乱。
有杂沓声音从远处穿来,愈来愈近。那声音,仔细辨认,就是千军万马的奔袭。
“是谁?”
小姜询问,哪有人会给他答案。其实也不需要有人给,下一刻,他就看到了。
几个身穿铠甲的人从林子里冲出,紧接着,更多人像发疯一般死命地奔跑。
“快跑!”
小姜看得清楚了,不是芷阳城的守军,那...显然就是敌人了。
“你先跑,别管姐姐!”姜亦晚大叫道,使劲拽着小姜握缰绳的手,拼命往下拉。
小姜再拉着驮人的毛驴,根本不可能逃掉的。
“一起走。”
小姜不可能放手的,越是有人为了保全别人而甘愿舍弃自我,那么他就越不容易被舍弃。
拉紧缰绳,咬紧牙关,豁出力气;小姜终于扭转驴头,往前窜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