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翔若凤凰飞舞,忽而凝作刀山火海,忽而又如神火、闪电在半空徘徊。穿插神奇,形如穿花蝴蝶。
云清先前观战时,本没将她放在眼里,现在看她那咄咄逼人的气焰,毒辣辣的心肠,特别是与她交手之后,就更觉得此女子非同小可。但他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这次出道以来,能和自己打成平手的,实为罕见。
云清经过缜密分析之后,立即抖擞起津神,稍加认真地对付她了。因为他明白,对手既是如此凶狠,大有来头,那么必是有充分准备的。自己就应在战术上多加注意,稍一疏忽,就有败北的危险。
他把修长的身影蓦地伏低,竖掌如刀,伸指如剑,回环劈斩而出:一招玄天的七式“地覆天翻”,紧接八式“海底扬波”。顿时,掌影如波涛排浪,掌风如山风呼啸。“魅影附形”,神鬼莫测,搞得白衣少女难躲难藏。
突然,听道人惨叫一声,和尚已挟起他向后山奔逃,老道紧跟在后、白衣少女趁此机会,也飞身往山下逃窜。
云清几个起落,已追到老道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快讲!如若不说实话,我会叫你惨死!”
云清说着已擒住他。那老道知大祸临头,伸手拿药,没等往嘴里搁,就被这一重重的大手钳住了,只好实说:
“我,我是飞龙堂的堂主追命道人。”
“飞龙堂的地址在哪儿?”
“在……在舜山!”
“爪牙有多少?”
“高手云集,知名的一百多人!”
“将我拿去,究竟为了什么?”
“追查祖逖尸骨,索取螭龙丹心宝剑!”
“受谁的指使?”
“左丞相!”
“到底是谁?”
只听道人闷哼一声,便翻身栽倒,后心插进一口短剑。
这桩事了结,云清有心追赶和尚,但又怕道人家属被杀,又飞身回到车前。
道人的妻子李氏,率家小给云清连连叩头,说道:
“谢恩公救命之恩!”
“伯母,我乃祖逖之子云清!”
云清下跪,泪流满面。李氏抱住他也放声大哭。
“伯母息痛!伯父虽被贼人拿去,眼前不会有伤害。伯母放心,小子粉身碎骨,也要搭救伯父出险!”
舒家-村里,舒九英已聚齐,云清和李氏也己赶到,舒九英正和妻子徐氏、管家。安顿好道人家小后,云清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老道大怒,骂出了口:
“他娘的!什么飞龙堂!老子在江湖闯荡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
“诸位莫吵!老朽倒晓得一二。”高崖说。
“快说!”还是荼茶迫不及待。
高崖拉开架子,一五一十地说开了:
“飞龙堂,是最近在武林中兴起的一个武术门派。教主一人,不知名姓,也不晓得男女!不过,武功之奇,高深莫测,可是真的。恐怕当今武林之中,还未有敌手!……”
荼茶一拍桌案,震得茶具乱响,吼着:
“你究竟想干什么?是替他们吹糖人吗?”
“兄长,听老前辈说下去!”云清劝止他。
高崖呷口茶,接道:
“两名总管,一男一女。男的叫天枫,女的叫李黛。三大护法,五大堂主,外加巡阅使三人,全国分二十四处分舵!”
荼茶又不耐烦了,催促高崖:
“嗳!我说长老帮子!咱们说说他们的名字好不好?”
“这些,老朽我也并不尽知!”
“前辈是如何知其概貌的呢?”云清问。
“飞龙堂一成立,便广撒绿林帖,当然也有我丐帮一份喽!我家帮主不予理睬,哪知竟由此引来一场横祸!”
“什么横祸?”
“昨年八月,我丐帮设在长安的总坛,突然接到一封信,上写道:今夜血洗丐帮总坛!尔等若惧怕,可在门上竖一白旗;不然,勿谓手下不留情!”
荼茶大吼道: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竖什么白旗!拼个白刀进去,红刀出来,怕个屁!”
高崖长吁气,又说下去:
“众人好一番津心筹划。结果,我家帮主睁眼瞎子吴大哥吴大桂召集了五老、三堂、八舵四十名弟子,和飞龙堂匪帮血战一场,从当夜杀至天亮。飞龙堂因损伤惨重,不得不撤离总坛。而我丐帮,也只剩帮主和我了,那四十名弟子更是死伤殆尽!从那以后,丐帮元气大伤,帮主与我商议,决定将总坛由长安迁往别处,以保存仅有的一点实力,以图东山再起!”
“事搁几年,难道丐帮报仇之念混灭了吗?”云清问。
“哪里!”高崖说,“我家帮主自那以后,闭门练功,历经五年艰辛,功已练就。命人四处查访飞龙堂地址,始终未得消息,正愁功夫无以发泄!”
荼茶这才舒口气,说:
“这回可好了,有了地址,那你打算怎么办?”
“回总坛去,禀报帮主!你我携手,共报此仇!”
“前辈慎重!”云清说。
高崖走之前,曾向他们几人交代:
“在我未回之前,你们千万不可擅自行动,私闯飞龙堂地盘!待我丐帮人马到齐之后,方可行动!”
高崖走后,云清对雷电二侠道:
“兄长,千万不要离开舒家-寸步,以免匪人前来屠杀!”
“那老三,你……”
“飞龙堂的地址究竟何在,不得洋知,况舒伯父生死不明,小弟怎能坐等时机?必须...
“前去探查一下!”
“高崖不叫你行动,再说,你单枪匹马出去探查,我们怎能放心!”
“哎,小弟又不是去打架,有什么不放心的。小弟此去,只是探探,兄长尽管放心好了!”
舜山前,为舜帝二妃娥皇、女英二峰。三峰相对,形势险峻,又有一涧穿插其中。峰顶涧谷苍松翠柏,怪石奇花遍布。飞瀑直落涧底,水花飞激万丈。
云清在峰巅极目四望,寻找飞龙堂巢穴驻地。突然由西北方向,飘过四条黑影,落在舜山下的一个平台上。平台是一块巨石,坦荡如砥,长宽约数十丈。上面长满苔薛,看上去绿茸茸的。
只见那四条人影儿,霎时分布两阵。成三角形站立的是各把一方的蒙面汉,当中围住的是一个青年武士。瘦小的那个蒙面汉凶光毕露地对那青年武士说:
“朋友,三番五次地窥探我府邸,意欲何为?”
“飞龙堂的府邸,又不是阴曹地府!难道去不得吗?”
“你找死!”别看那小子瘦小枯干,吼叫起来却如野牛一般。
三口长剑流光,齐向那青年武士要害刺去。可是,剑光未及,三人中已有二个惨叫一声,瘫软在地。青年武士正告他们:
“你回去,告诉你们教主,你说我不日来访!”
不等瘦小汉子回答,三个人就已窜入山谷中了。
云清朝那青年武士追去。
东方露出鱼肚白,青年武士步入淮河县境内。淮河县城不大,因有古迹,游人络绎不绝,给县城增添了几分光彩。
北宋乾德三年,改延喜县为淮河县。《史记-五帝纪》载有:“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汉武帝,元封五年,派大臣修舜庙于九嶷山上。曾亲往祭祀。”
在县城东门里,坐北向南有一家饭馆,门面不大,随意小吃招待来客。两问屋内摆有四张圆桌,此时食客稀少,青年武士刚落座,云清随后也到了。
二人对看一眼,相互点头。堂信认为他们是一起来的,就把二人让在同一张桌上,问:
“二位大爷来些什么?”
“随便来四个菜,”云清说,“四壶老酒,吃食你给掂对吧!”转身对那青年武士又说:“兄台请坐!我请客!”
青年武士笑曰:
“祖兄大方!”
云清一愣,问:
“兄台认识小弟?”
“蓑衣、铁剑、赤足、草帽,侠客,早已闻名江湖。”
“兄台贵姓?”
“家门被剿,身遭追捕,不敢言姓!”
那青年武士头戴六棱怞口青缎子壮士帽,顶梁高挑三尖茨苑吴,左鬓边一朵蓝绒球。面目黝黑,细眉,星眸,眸子一转,亮如点漆。
身穿青缎子中衣,脚登薄底快靴。青缎子箭袖,白绒绳勒就十字袢;腰中扎着一巴掌宽的丝蛮带,双垂走穗,下打膝盖。
那神态,虽不带兵刃,却有副威武不可屈的样子;表情不怒自威,谈吐直率而不露蛛丝马迹。
云清端详再三,长叹道:
“哎!我与兄台同是天涯沦落人!”
堂倌已布上酒菜,二人边吃边聊。云清喝口酒,先开了口:
“兄台,昨夜被三人追杀,身手之快,令人敬佩!不知兄台因何与飞龙堂作对?”
“帮个朋友!”
“朋友是谁?”
“无可奉告!”
云清举杯劝酒:“来!再干一杯!”喝完一杯,又问:“兄台可知飞龙堂巢穴?”
“巢穴倒知,可惜难进难出!”
“小弟今夜欲往探个虚实,望兄台指引一二!”
青年武士现出不悦,说:
“害你父者,奸相权臣也!你不去找他报仇,何故涉此大险?”
云清声调惨然地说:
“舒家老伯,与先父交厚,赠碧血丹心一剑,受祖家牵连二十余载,弃官职,隐姓埋名,转辗迁徙,历尽磨难!昨日又被飞龙堂捉拿去,至今死活不知!小弟赴汤蹈火,也要把舒伯救出!兄台指路之恩,小弟结草衔环以报!”
“无故无亲,单枪匹马,此去实在危险!”
“小弟愿与我兄结为清兰!”
武士大喜,道:
“喔?你不怕我牵连于你?”
“你我同命相怜,何言牵连二字!”
“你今年多大岁数?”
“小弟二十二。”
“你长我一岁,你是哥哥。哥哥请上,受小弟一拜!”青年武士磕头说道。
云清用手相搀,说道:
“贤弟!这回该说名姓了吧?”
“说甚名姓!我听人说,你已有桃园。干脆,我今后管你叫三哥,你就叫我四弟好了!”
算清账,哥儿两个回到舒家。云清给舒家人引见,可把闪电神魔给乐坏了,他拍手叫好:
“后续关羽!”
雷鸣远晃脑袋不同意,说:
“不像,不像!关羽是白脸,咱们老四是黑脸!”
大家哄然大笑。
当夜,月朗风清,星辉人静时,两条黑影直扑舜山后。
四弟在前,云清在后,穿越峡谷,二人来到两峰对峙的山谷前面。谷前天然一个石壁,四角各挂一个气死风的灯笼。石壁上刻有三个大字,是朱红油漆,笔走龙蛇的“光明顶”。
二人目光刚触及那三个大字,便听谷内数声冷笑破空传过。四男四女,红白相间,如花絮飘来一样落在二人面前。
一位黑袍道者,怒叱道:
“孺子多次搅我总坛,今夜定将尔等碎尸万段!”
说话的人面目清瘦,白髯净肤,同时冲那五个红衣少女和五个白衣少年抖抖胡须,示意他们。十名男女骤然拉开架势..........
老三,你对付那五个女的,我对付那五个男的!记住,少杀为妙!”云清说。
八个人连环攻击三招后,又按原位呆立在那里不动了。黑袍老者点头赞道:
“嗯!点穴手法,果然出奇!看老夫取你小命!”
“注意!”老三喊道,“他是飞龙堂堂主冯天!”
云清借灯光月色看去,黑袍冯天双掌黧黑,准是有毒,不敢大意对付,便以八卦拳的一、三式“天风”、“水滴石穿”迎敌。一掌八式,一式八手。
一百多招已经过去,冯天仍是那个老样子,飘洒自如,分寸不让。
老三一看,怒气冲天,对云清说:
“三哥,你下来!我收拾他!”
话音未落,便由谷里飞出三人,大笑着,说道:
“两个小辈还想走吗?”
接着,足有三十名蒙面壮汉,个个手执刀剑,如天兵天将一样,从空而降
第08回日月弄里雷电齐入地幽冥鬼府生死门前风雨双侠共归天
由谷内飞出的三人,走在前的,是位瘦小枯干、面似猿猴的老者,身穿绿袍;后面跟着的,是毒手女蜗刘桂芹。
刘桂芹见云清已被那三十多名壮汉团团围住,十分得意地说:
“哈哈!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看来你我三人的缘分,还不算绝呀!”
说着,她一个“黄莺夺嗉”直扑云清。
老三本来打算替换云清,一听刘桂芹对云清说的话,怒火中烧,口中骂道:“无耻贱货!你拿命来吧!”直奔刘桂芹。
老三施展师传绝技——“幻化七星掌”,一个“三星射斗”威逼刘桂芹,吓得她倒退五步。
云清一人抵挡飞龙堂两大高手,绰绰有余。
面似猿猴的老者,乃是飞龙堂护法长山,见云清武功高强,刘桂芹眼看力气不支,恐怕自己和冯天联手攻打这小子时间长了,也是要有性命之忧,便大喝一声,三十名壮汉一拥齐上。
三十名扑向老三,三十名冲向云清。刹那间刀光剑影,清铁交鸣,杀声响彻山谷。
云清三人劈里啪啦便将十几个蒙面壮汉击倒在地。这三十名壮汉毕竟是飞龙堂训练有素的杀手,虽然眼见同伴倒下一片,却没有一人后退半步,反而拉出一副玩儿命的架势。
云清和老三只得紧聚在一起,脊背相对,互相照应,共同对敌。
战得正激烈,突然由包围圈外传来暴吼声,接着就见三十名壮汉中接三连三应声倒下十多名。
“三弟!”云清惊喜地喊出声来。
雷妖、电魔杀得起劲,顾不上接云清的话,又追扑其余的壮汉去了。
栗长山立刻呼哨尖厉,丢下死尸,率领幸存部下,缩回山谷里。
刘桂芹刚要起步,老三借机一个“幻化七星掌”的第三式——“斗转星移”,左掌重重地击在她的软肋上。只听雷鸣远大喊:
“老三!杀了她!”
老三又一个“开门开山”,直撞刘桂芹的百会穴!
“住手!”云清擎住老三的手腕,“饶她这一次吧!”
“老三!”老道极不高兴,“她当初用美女计杀过大哥,不能放她!”
“怎么?当初刘桂芹用美女胭粉计与三哥勾搭过?不用说,杀!留她何用!”老三说着,飞起一退,直踢刘桂芹的“气海”!
云清抬退,急上一个“横扫千军”,拦挡老三。老三没防备,被扫了个仰面朝天,又一个鱼跃,起身对刘桂芹恶狠狠地说:“早晚我一定杀了你!”转身又对云清说了一句:“你留着她吧!咱们再见!”不提防,他几个飘身就没入飞龙堂徒逃去的方向。
云清伸手递给刘桂芹一丸“夺命丹”。
刘桂芹狠狠擦去嘴角上的血,冷冰冰地说:“你不要刘备摔孩子,姓刘的姑娘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报杀父之仇,杀我全家之仇!”也挣扎着奔入谷中,再不见了。
雷鸣远拉住云清的手,激动地说:
“老三,我今晚才看见老三的真功夫,绝不在你我弟兄之下。可你把他气走了!……”
“大哥!”云清乐道,“结义弟兄,能为这点小事就绝交吗?老三他是不知道袁家与刘家的关系;他要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
“老三,”殿光天说,“天已这般时候了,咱们回去吧!”
“周伯落难,我心急如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闯它个痛快明白!”
云清在前飞奔,风雨于后紧跟。
山谷狭窄,乱石挡路,三周又漆黑一片。腥风扑鼻而来,三人不时地踩到漫野的骷骨上,又不时地让一些出没山谷的无毒小蛇缠住双退。这一切,三个人都不在乎。
他们还在行路间有意无意地欣赏着优谷风光:山缝间的水珠滴在石上,汇成一条小溪,数不清的萤火虫在空中盘旋着,在他们头上飞舞着,倒给三个走夜路的勇士增添了点点亮光,也给优深的峡谷带来了淡淡活气。
三人走了几里路,忽听谷上有梆子响声。云清忙拔出铁剑,同时大喊:
“兄长,注意!”
话音未落,铁箭像流星一样,自上而下地攒射过来。
云清援壁而上,想寻找射箭之人。风雨二人一时不慎,脚下石板一翻,惊呼一声,同时坠入谷底。
云清又气又急,恨不能有分身术,擒射箭人,搭救兄长,同时进行!他蹿壁飞行,来往搜寻了三次,也没见一个人影儿。
直到东方渐白,寒气逼人,云清才觉得腹内空虚
云清浑身饥乏无力,走一步是一步,偶尔看看到了什么地方。
谷前有片开阔的草地,左边有一望无际的桃林,右侧是一带草木,当中有条石砌的,也不知通向何处。
走进桃林,见有一张方桌,两个石凳。两位老人端坐在那儿,看上去都是皓发童颜,穿紫袍、登革履。只是面色略有不同:东边的那位老人,面似淡清,寿毫三寸;西边坐的面似晚霞,寿毫二寸。
二人正在聚津会神地下棋。
云清向前,抱腕当胸问道:
“有搅二老雅兴!敢问此处何名?”
面如淡清的老者大笑说:
“老四,你输了!”
面似晚霞的那老者也开口说:
“怎见得?”
“你孤军深入,一骑当先,意欲取我老将!岂知我早有防备,就变成劣马当先了!大军在后,仕相保驾,你这一杆独黑子,岂不要被我吃掉?”
另位老者听后,用眼斜睨云清一下,又说:
“我这杆黑子,就不会逃走吗?”
“深入我方防地的黑子,还想逃走?势比登天!”
“那我逃给你看!”面如晚霞的老者右手一抖,就见一颗棋子飞向对面桃树丛中,穿透两棵一尺多粗的桃树,平稳地嵌落在第三棵桃树的枝杈上。
“哪里逃走!”
面似淡清的老者大吼一声,左手连抖,四颗棋子同时飞出去,快慢相应,次第从原洞穿出。三个“小卒”成三角形,嵌在先前那黑子的周围。最后到的一个棋子是个“马”,把黑子钉入树里,自己取而代之,嵌在“黑子”的位置上。
“好手法!”在旁观看的云清惊呼一声。
“雕虫小技,”二老忽然说,“在云梯面前,班门弄斧了!”
面如晚霞的老者一掌将自己坐的方石截为两块,拿一块放在云清面前,说:
“请坐!”
“请问二老贵姓大名?”云清躬身。
面似晚霞的老者说:
“这是我结拜兄长薛安克,老朽是龚文宣!”
云清听后浑身不由一颤!二十年前独霸武林的雍州剑,早已失踪多年,怎么今天竟会在这里出现?
二老似乎看透了云清的心事,薛安克蚕眉一扫,说道:“人各有心,老各有志者,一也;被逼就范者,二也。”
“凭着二位前辈的武功,又有何人能逼着就范?”
“我二人即使合力,也并非邪道敌手!家小又全在山中,奈何?”
云清斩钉截铁地说:
“合我三人之力,二老看若何?”
“我弟兄二人,在江湖上的狐朋狗友倒有几个。可是……你从洛阳来,看见那些断首吗?”
云清闻听,毅然说:“前辈既已碎胆,小子也不勉强!告辞!”就要转身。
二老拦住,问:
“哪里去?”
“直捣飞龙堂老巢,搭救大哥!”
“你有几分把握?”
“五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后生既要如此,二老也不阻拦。不过有言在先,如能生还,再若从此路经过,可别怨我们无情!”
“多谢!”说完,云清便流光逝去,没入谷中。
越过草地,一条小河穿绕,河上有根独木。踩着独木,来到一间傍山的茅屋前。茅屋为杂树掩映,微见一缕炊烟袅袅。
房檐下一老妪,长一脸核桃面皮,发如茅草,衣衫破烂,赤足袒胸,正在以斧劈柴。只听当当斧声响,并未见柴裂断。
云清上去,二话没说,从她手中接过斧头,一口气劈了一堆木柴,转身就走。
“站住!”声音不大,可有一种什么力量,像要穿透云清的耳膜。他回头,见老太婆向他招手,问他:“肚内无食,行路何急?”
云清方觉饥肠辘辘了,身不由己地跟她进入房中。
北墙下一张木床,床上放条破被;南窗下一张破桌,桌上有一把破磁壶,两个旧陶磁碗,其它,一无所有。
她把云清让在床上坐下,从外屋锅里端出三个红薯递给他,说:
“先暖暖肚子!”
云清接过红薯,流露出感激的目光,问:
“大娘,贵姓?”
“老身姓武,叫武贤芳。”
“此处可归飞龙堂管辖?”
“归他们管辖。”
云清边吃着,又说:
“我睡觉的地方,岂容他人鼾睡?”
“老身这把年纪,一不招灾,二不惹祸,他们作甚嫌我?”
红薯吃尽,云清掏出二两银子递与老太婆,说:
“大娘,些须银两,不成敬意!”
“荒村野妇,从不出山,要它何用?”老妪面现不悦之色。
云清只得把银两收回,抱拳说声:
“此情此意,容当后报!告辞!”
“哪儿去?”
“直捣飞龙堂老巢,搭救大哥!”
“老身听那些过路人常说:日子好过,生死难活!你虽闯过了龙湖的峰顶,又混过了二老关,但是,前面的刀山,恐怕你插翅难逃!”
“刀山?”
“对!刀山,后退者生,前进者死!刀山就是飞龙堂的头道寨门。山中的暗器如雨,高手如云!依老身之见,你还是回去,多找几个帮手再来吧!”
“谢谢大娘关照,既来之,则不怕!”
说罢,飞离茅屋,直奔刀山。
刀山就是一个山岗,既无围墙,又无房屋,碎石铺成的一条甬路越门而过。四外杂草丛生,树木茂密。门上下首贴有对联,并有横批。
上联道:风吹落叶卷树梢
下联配:月明星稀独客舟
横匹是:立见龙湖
门下正有一帮人刀剑相见。
二十个红衣少女和二十个坦胸露乳的红衣壮汉,正围住一个头罩青纱、手使长剑的黑衣少女,打得难解难分。地上已有几具死尸横躺竖卧。
云清刚要伸手相助,那蒙面的黑衣少女娇嗔地道。
“姓祖的!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正在同云清说话时,斜刺里飞出二人,两只长剑,一左一右直刺蒙面少女两肋。
云清忙看那二人,心中为之一惊,正是高崖和荼茶!
二人来到蒙面黑衣少女面前,趁其分神之际躁剑急刺,却不料他们自己的哽嗓之上,各插进一把不大不小的长剑。
风儿口吐血沫,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主公,你好狠哪!”二人便死尸栽地,呜呼归阴。
云清知道风儿,乃鲜卑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杀,怎能不为二人报仇?
“贱人,拿命来!”他大吼一声,身子飞出。
二十名红衣少女和二十名红衣壮汉的八口长剑一起以迅雷之势劈向云清。云清怒叱连声,把剑抽出。只见银光闪动,继而便有“啊哇”惨呼声起。
一招得手,扭转战局,直扑黑衣少女。他迅疾地按下绷簧,“银针”直奔她去。可是,那黑衣蒙面少女的长剑上下飞舞,“银针”竟无踪无影,一支未中。
云清见暗器并未打中她,怒骂一句“贱女”,甩出“剑雨”招,连攻她的中路。
蒙面少女见情势紧急,一招“背水一战”,用长剑截削云清的手腕。
云清想换式,但没防备身旁一条白影闪过,见一位银髯、皓发,手使长剑的老道正向自己袭来,直取背后志堂穴。云清忙转身、撤腕,躲过去,但是躲不过黑衣道长接跪而来的左掌猛击!
一阵掌风暴响,把云清的身子震出老远,口血飞溅。他自知身受重伤,难敌众手,忙转身从左侧逃去。
“追!斩草除根!”
黑衣道长命令一声,黑衣蒙面女子便应声追去。一前一后,二人紧追云清一步不让。
云清仓促飞奔,迷失了方向,直走落魂崖上。此时黑衣道长已追上来。
云清直觉得眼前一黑,地动山摇。将要落崖,黑衣道长又趁势击一重拳,云清口中鲜血大口喷射着,坠入崖下,昏死过去。
当云清睁开眼睛时,看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的石床上,又见蒙面少女在地上,正烧火熬药。要起身说什么,蒙面少女急忙过来按住他的双肩,说:
“云清,你身受重伤,情势危险,不可乱动!等把这服药服下,好好休息!”
“是你!怎么这么凑巧,是你救了我?”
“我本来想杀你,误入此涧,迷失方向,周旋许久也绕不出去。见此山洞,打算暂避、歇息,谁知正要出洞,忽见一物由上而下,我信手接住,啊!原来是你从天而降!是谁把你伤得这么重,又推你落涧?”
云清大骂蒙面少女,并告诉是一位黑衣道长将自己打伤落崖。
“怎么,你不知那黑衣道长是谁吧?”
“是谁?”
“此人复姓吴海,单字名瑞,乃当今兵部尚书吴海儒之兄!他出家在泰山道观,好穿白道袍,江湖上送号叫飞鸟道长。他呀正在写书,叫什么飞鸟经。”
“原来是他!听我师爷说过此人。早晚我要杀他!”
“你可知那位蒙面的黑衣少女是谁吗?据我所知,最近江湖上出来三个高人。”
“哪三个?”云清问。
“第一个云梯传人云清!”
“行了,蒙面少女,你别胡编乱造诓我了!”
“第二个是一位不知名姓的人,外号叫舒大将军。”
“舒大将军?”
“对!使一口关刀。黑白两道的高手,将他奉若神明。”
“我听大哥、二哥对我提过此人,那么第三个是谁呢?”云清插言。
“西岭药师!她就是你碰上的那个蒙面黑衣少女!最近江湖上管这三人叫‘江湖三绝’!”
“我就不信。”云清微笑道,“蒙面少女,你的掌法就很出奇,依我看,加上你应当叫‘二十绝’才对!”
“你看,光顾和你瞎扯,差点儿把药熬干了!”
一月有余,云清病愈。这全是蒙面少女的功劳:他衣不解带,汤药亲尝,每日端屎送尿,嘘寒问暖地侍候着云清。
转眼已到了初冬时节,二人决定出去看看形势,再探飞龙堂虚实。
一日清晨,夹涧梅花吐蕊,凌寒竟放。云清和蒙面少女由涧底飞身而上,来到山顶。脚刚要落地,忽听有动静传来。
二十下看时,弓弩正对,支支箭直指这两个人。
飞鸟道长熊廷弼利用他们对面的岩石作掩护,指挥手下人放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云清一个“流星赶月”,直扑飞鸟道长,口中怒吼道:
“老杂毛!拿命来!”
不等云清身子落地,飞鸟道长的“连环飞剑”直向他的玄机、华盖、关元三大穴。空中腾挪的云清,一个鹞子翻身,把剑抽出。飞鸟道长的“连环飞剑”打在剑上,又飞弹到别处。
云清脚踏地,手按绷簧,忙打出一支银针来,直奔飞鸟道长熊廷弼的咽喉要塞!
蒙面少女与此同时,一个“长虹贯日”,后发先至,身子站在飞鸟道长对面,要拉架势与那道长决一雌雄——银针已发出,正打在蒙面少女的后腰!
听得蒙面少女惊叫一声,向西北方向侧倒身形飞奔而去。云清在后紧追,口中连喊:
“姑娘!别跑!你已中毒,我这儿有药!”
一追一跑,日暮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