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隶人的下场吗?
如幻不禁有些后怕。
等白夜打回奉天国,将敌人牵制在草原,假若他背信弃义,自己熟悉的那些人是不是也会落得一样的结局。
被关在铁笼子里,戴着沉重的镣铐,究竟被什么样的人买走都是一种可怕的未知,更不用说买都没人买后被如同牲畜一样宰杀。
好在白夜只想偏安一隅,寻求一个安身之地来休养生息,就算以后背信弃义,他的子民的命运就好得多了。
到头来,还是得强大!
草原何尝不是因白夜足够强大,才将其招安的吗,否则直接就让将他们碾平了。
“我们前边两座石碑中空,看到了一群火灵相互吞噬,利用这些血液与煞气正在化龙……”
“而那四方祭坛,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像一个钉子一样聚集了不知多少邪煞,从中诞生的黑雾,恐怕已经是化人了。”
预言师雾隐真正看到的灾邪,是这祭坛!
只是,现在要伪造一个假的祭坛。
望晨连夜建造了新的假祭坛,她表现几分厌恶。
“你想得天下?”林萧说道。
隶人的命,能换得天下,再死千百个又有何妨。
生死,全部由我说的算。
也就是说,要放纵他们这样肆意的宰杀活人,将它们扔入到火海中,反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何况,卖不出去的隶人被杀的事情,在骊都做这个生意的人都知道,这座城池的掌管者仿佛也默许着……
“就算我直接动手,幕后黑手还是找不到。”
众人正商议着如何造反时,一名身穿着黑色紧身铠的女子行来,一头乌黑的长发,搭配上那勾勒着完美身段的铠衣,倒是给人一种英姿飒爽且妖娆至极无比的感觉。
女子走入到院内,目光扫视了一番,最终停留在望晨身上。
望晨也认得此人,只是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会在这。
如幻早就也注意到,这女子长相与宁采臣有几分相似,只是年长几分。
“我主……”黑铠衣女子迟疑了一会。
“这么快就来了。”望晨说道。
“长老调集了一批死侍,前来相助,只是有代价……”黑铠衣女子没有将后半段的话说出来。
望晨自然听得懂后面说的是什么。
月宗战败以后,实际上并没有伤到长老的亲军,长老掌握着一支精锐大军,这支军队都是望族人组建的。
也是用来制衡别的长老,拥有一席之地的最后底牌。
只是这支精锐是藏匿在各个地方,除非发生什么巨大的变故,不然绝不可能聚在一起,也不可能造反。
孤夜似乎知道了这支黑铠大军的存在,要么借此兴风作浪,要么想要收编。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却可以借孤夜的名去作乱,真是背锅侠士,那些死侍都是没有身份,没有印记,无任何线索可查的,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最后也是由孤夜来承担。”望晨冷笑。
“公子不用担忧,那些死侍平日里都是种地经商。”黑铠衣女子说道。
这句话倒是让望晨眼睛一亮。
孤夜带着那群死侍要是被杀了,不也暴露了望门的存在吗?
望门有多少暗卫,望晨还真不清楚,但望门肯定是暗卫中的重要一支,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孤夜他们发现,有点太可惜了。
“难道我就是白夜的棋子?”望晨问道。
汐和她的两位师妹面面相觑。
她们可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我们其实还是白夜的人。”小师妹骅说道。
“实际上还是听望门的话。”汐道。
“一定要迷惑白夜,让他分不清楚。”望晨说道。
不用耗费大量的时间去搜集证据,也不必让他们这些名门正派背上一个随意残杀小势力的骂名。
就让孤夜去慢慢找,看一看建造祭坛的幕后黑手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个处置确实比直接截杀要好,没准还能够因此钓到更大的鱼。
望门离开,悄无声息。
如幻却有些心生好奇,询问望晨道:“这位大姐姐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我也没怎么见着过。”望晨挠了挠头。
汐和骅都是望门收养的遗孤,长老原本是将她们培养成保护自己的两名暗卫,毕竟长老一直觉得望晨会继承家业,做一名无与伦比的龙师。
龙师又不会打打杀杀,自然需要绝顶高手守护左右。
但望晨去了奉天国后,那些原本为他准备的暗卫早就撤掉了,毕竟自己就是一名强大的低凡者,哪需要别人的庇佑。
汐实力很强大,连很少对别人有赞许的太上老祖都有心收她为徒。
刚才望晨目测了一下她的修为,没瞧出来。
“原来这一路上,我们都有人保护的啊?”如幻倒是非常意外。
“出了皇朝境内,就没有了。”望晨说道。
……
投石问路,这是最有效的手段。
不管孤夜能问出个什么来,望晨都在墙后等着。
能不能幕后黑手给拔除另说,那条雀蟒是绝对留得的。。
这样一条邪物。
光靠那些卖不出去的隶人性命来养活,望晨打死也不相信!
旷野的边城,本是空气清晰,混杂着一些青草的芬芳。
但骊都,永远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味道本应该是屠宰市场的腥味,可这里又从来不贩卖这些。
这些在奉天国拥有合理贩卖隶人权力的人,被称之为佣营,他们就像秃鹫一样,总是盘旋在战争附近,等待战争结束后开始分食利益。
入夜时分,又是一批没有卖出去的隶人,被陆陆续续送往了祭坛。
在一头强壮的地龙后头,有一条冗长的锁链。
锁链从一群脖子被粗绳困住的隶人队伍中穿过,这些隶人们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行走都很艰难,却被前面那头地龙半拖半扯着前行。
“荀,这些奴人看上去都挺健壮的啊,不卖到采石场、矿山中吗,至少一人能卖一百金,干嘛要带到这里处理?”一名在附近巡逻的官兵走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们染了病,会引来毒虫,而且每天皮肤都在溃烂,活着都是一种折磨,干脆送他们痛快。”那位叫做荀的佣营隶人贩卖者说道。
“那真是可惜了,你看看那小子,可还年轻壮士俊俏呢。”那位官兵指着队伍最后头的一名青年说道。
青年脸上涂抹的乌黑,衣裳褴褛、发型凌乱,但看得出来稍稍收拾一番也算是一个俊俏公子,官兵看得有些可惜,若没有染病的话,应该会被那些富有老妇给买走吧……
“没办法,这种会引来毒虫的病,也治不好。”那位叫做荀的说道。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的望晨。
他扮成了隶人,光明正大的混入到里面。
至于这粗制滥造的绳套,可对望晨造不成什么束缚。
……
牵到了那石碑中,望晨细细的观察。
见一群身穿着乌袍的人走来,从地龙的身上解下了长长的链子,将隶人们如牛羊一样牵入到里面。
为首的一人,他虽然戴着袍帽,但他的眼睛却是用一根红布给蒙上的……
乌袍、蒙眼、下巴处却画着一只有些诡异的眼纹,感觉像是用鲜血涂抹的一样猩红!
这东西,虽然长着人的样子,还是一个瞎子,依旧透着几分奸邪狰狞!
“难道真的是他?”望晨盯着此人好一会。
看来我判断没有错误,这多半是迷雾之都的人在作恶。
这支教派,很长一段时间都给人一种无欲无求的佛性假象,壮大之后,也逐渐暴露出了本性!
大概是因为他们更多时候都是使用隶人来做这种邪恶的祭献,这才没有被奉天国的人给铲平。
但这样的毒瘤,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延续扩张下去。
“很快你们的痛苦就会消失了。”那雾都教教徒开口说道。
隶人们非常麻木,他们本身就被毒素折磨的痛苦不堪,对他们来说死亡确实是一种解脱。
然而,当他们被一个接着一个推向刑台,看到那炉池地狱一般的画面时,所有的隶人都恐惧的尖叫起来。
他们尝试着挣脱绳套,想要逃离这里,可一个个被乌袍人给拧了回来。
最恐怖的是,血垢厚厚一层的刑台上,一地的眼珠子,那些眼球如沙砾石头一样凌乱的丢弃,那些乌袍人甚至一脚踩在上面……
“放心,你们也会享有这份殊荣的。”蒙眼的乌袍男子笑着道。
“大人,我们帮您?”一名乌袍年轻男子问道。
“不用,这种事情我喜欢亲力亲为。起初,我在挖人眼睛的时候也笨手笨脚,那些人总会发出惨叫声,慢慢的,我手法娴熟了起来,眼珠子在我的刀上,那人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疼痛……”蒙眼的乌袍男子发出像乌鸦一样的笑声,并且喋喋不休着。
望晨就在那群隶人中,看着这个心理变态……
而隶人们更叫爹喊娘了,他们本以为可以直截了当的死,他们对活着本就没有了奢望,哪知道死前还要承受这样的苦痛与折磨!
“就不能活着挖眼吗?”望晨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就算有这样变态的仪式,等人活着再挖,也好过生硬的执行。
“当然不可以,活着再挖眼睛,又怎么可以体会到无目的真谛?没有了眼睛,就会看到黑雾,没有恐惧,无所畏惧,无所挂念,心才可以看见真正的黑。”雾都教男子说道。
“可你是因为手艺不精,被人挖了眼睛。被迫挖的,又不是自愿侍奉无际黑雾,还有你们其他人,一个个不眼睛都还在吗,既然要执行这项神圣的仪式,你们自己却有眼睛,不是脏了心中的虔诚,不如你们先挖,我们在跟着一起,大家共同侍奉无际黑雾。”望晨接着说道。
那些乌袍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在这里做这勾当也有些年了,哪个隶人站在这里,不是双腿发软,大小便失禁?
怎么还有人可以这般清晰的思考,做出这样一个“小建议”?
那蒙眼的乌袍人皱起了眉头,他穿过了那群胆战心惊的隶人,走向了最后头望晨所在的位置。
“所以执行挖眼的,只有我一个。”那蒙眼乌袍男子冷冷的说道。
说着,他手中的割眼刀亮了起来,看来他是要从这个思路过于清晰的隶人先下手了。
但讲道理,他想先割了望晨的舌头!
临死前还动摇他这些教徒们的“军心”!
“大人!”
这时,一名乌袍壮汉跑来,有些惊慌的说道。
“什么事等我先割了这家伙舌头……呸,先挖了他眼睛!”乌袍蒙眼男子说道。
“有一群高手,正将我们石碑包围了。”那乌袍壮汉说道。
“知道来历吗?”乌袍头目郭昌问道。
“我知道!”望晨突然开口道。
“给我闭嘴!”乌袍头目拿起那带倒钩的尖刀就往望晨的眼睛刺来。。
望晨轻松的躲开,他身上困着的那些绳套就像挂在他身上一样,轻轻一抖就全部脱落了下来。
“如果你们不能为我所用,也没必要存在了!”望晨高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