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古矛,矛刃笔直,矛柄奇特,气质冰冷却犹如活物一般,散发出一股特别的灵气。
它悬浮在望晨的面前,发现战斗并不是一触即发,于是又飞到了望晨的背后。
像背着一柄矛一般,但却没有拳师袋,矛灵悬在望晨的背处,保持着一个一伸手就可以握住的位置……
“原来如此,那是我们多心了,难得能在这里与鼎鼎有名的天柱山剑宗道友相遇,还请一定不要推辞,到我们宗林内做客几日,这马背山林前后几百里地都没有什么城池村镇,我们小庄自然不会让两位在这风餐露宿。”那位师长露出了一丝友善的笑容来,比较客气的说道。
望晨看了一眼魔教女。
魔教女不说话。
从拳宗这些人话语中来看,他们应该是没有见到过这位魔教女样貌,也不知道她是女子……
“那恭敬不如从命。”望晨答应道。
野外哪有环境优美、师妹成群的小庄舒服,望晨不拆穿这魔教女身份,也不拒绝拳宗这位师长的好意。
“雨眠,雨池,你们带两位到我们宗林,好生照料,其他人随后往这个方向,继续看一看是否有魔教之徒的痕迹。”那位师长说道。
说完,师长歉意的行了一个礼,对望晨再次道,“魔教之徒居心叵测,我们既然察觉到了其行踪,自然不能放任不管,请见谅。”
“应该的,名门正派哪有不驱魔除邪的道理。”望晨说道。
……
望晨收拾了一下东西,在卷起自己买来的昂贵绒垫时,顺带将魔教女那件非常华贵的花裳也收了起来,免得被那两名拳师看见。
魔教女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又不敢多说,只是用那双大大的眼睛瞪着望晨。
“走咯,小宝,把烤好的牛肉打包好,不能浪费食物。”望晨对魔教女说道。
魔教女愣了一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小宝”是叫自己,等到察觉到那两位拳师疑惑的眼神时,这才急忙应了一声,将刚才的牛肉给用油纸包好。
“切成片,边走边吃。”望晨递给了她刚才那柄精美的小匕首,笑了笑道。
……
跟随着雨眠与雨池两人前往紫宗林,都是身穿白衣,显然也都是剑宗内佼佼者,只是望晨有些不太明白,这么一群剑宗强者加一名师长级的人物,他们是为何会在荒郊野岭追逐一个魔教之徒的呢,甚至连魔教之徒的样貌都没有见过。
当下,望晨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反正他又不是魔教之徒。
“我们在做一次试验,不久前雨花师哥结交了一名厉害的灵师,这位灵师制作了一些追灵,可以感知方圆百里的一些异教法术的波动,并指引我们找到波动的位置,我们今日第一次使用,没有想到在离我们剑宗百里范围之内竟有魔教之人,这令师尊们都非常愤怒,令我们一定要捉拿,于是我们一路追到了这里,但这追灵时间有限,在上一个山岭就失去了法力,我们就盲目的找了一遍。”那位叫做雨眠的白衣拳士说道。
“还有这么奇特的灵咒!”望晨大感意外道。
“是啊,我们也没有想到此灵这般了得。”雨眠说道。
“可惜那魔教之徒没往我这个方向跑,不然我也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望晨叹息道。
“没事的,只是一次试验罢了,估计也只是魔教中的一个小探子,观察我们剑宗动向的,跑了就跑了。”雨眠说道。
雨眠对望晨并没有太大的怀疑。
他看到了望晨燃的篝火,这篝火明显燃烧了有一段时间,周围都有一圈炭木。
而且那牛肉,也明显是慢火烤熟的,外焦里嫩。
魔教之徒仓惶逃跑,哪里可能做得这么细致,何况望晨还亮出了他的掌法,道出了天柱山剑宗身份,没有理由是魔教之徒。
“你们真的是伴侣吗?”白衣女拳师雨池却问道。
作为女子,她观察更细微了几分,她留意到魔教女和望晨步调不吻合,而且保持的距离也不像是寻常伴侣那样,反而是慢大半步在望晨身后。
“算也不算,她是我家大丫鬟,全身心都投在了我身上,我家里的长辈们嫌她身份卑微,要让我娶什么魔宗的公主,我不大喜欢家里人的这份安排,觉得身份尊贵的公主没我这小宝好,便带着她离家远行了。”望晨笑了笑,很从容的解释道。
这份解释,却让魔教女一双眼睛瞪得水灵水灵,含着几分羞辱之意。
怎么就成丫鬟了????
还全身心投入!
明明有那么多种解释,这人怎么可以如此无耻!
“仁兄真性情啊,换做是我就不敢随便忤逆家族的安排。”雨眠对望晨竖起了大拇指。
“那你们也很不容易哦,妹妹真幸运,遇到一个能为你离家出走的男子。”雨池倒是比较感性,很快就被望晨给说动了。
“嗯,嗯。”魔教女只能含恨附和。
“没事的,等有了身孕,我们族里也会看在我们望家的骨肉份上,接纳她的。”望晨继续瞎说道。
魔教女听到这句话,气得差点将小刀扔向望晨了。
给自己取“小宝”这么俗气的丫鬟名就算了,还说什么身孕,下流!!
名门正派,怎么会有这样下流之人!
“快到了,过了前面的山就是。”雨眠说道。
“早知你们山门就在此,我就厚着脸皮来借宿了。”望晨说道。
“我们山门比较隐蔽,寻常人不知道也正常,已经夜深了,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安排住处,你们也早些休息,明早我再来带你们参观我们拳宗。”雨池女拳师说道。
一间面向山谷的木屋,周围都是空着的剑宗厢房,雨池和雨眠自然是将这对苦情伴侣安排在了一起……
在别人的地盘上,魔教女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她倒是一直在静观其变。
等雨眠和雨池走了之后,她立刻走向望晨包裹好的行囊,将自己的那件非常华丽的花裳给夺了回来,似乎非常在意。
“哼,多谢你替我掩藏,告辞!”魔教女根本不想多待片刻,拿上属于自己的东西便打算连夜离去。
“作为魔教中人,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他们若真的信得过我们,何必将我们一路护送到此,我与你赌,你只要有一点逃离的意思,诛天阵就会将你打成肉泥!”望晨淡淡的说道。
魔教女蹙着眉,神色严肃了几分。
仔细一想,确实这些人太过热情了,没有必要接纳一个野外露营的男女,无非是对两人身份不能完全肯定,于是干脆护送到山门中,观察一些天再说。
“你既然天柱山剑宗之人,为何帮我?”魔教女开始怀疑望晨的目的。
“我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假如他们和我说,你是吸干了一个村子人的血,被他们撞见,正在逃亡,我当然是不会包庇你。”望晨说道。
“在你们眼里,我们魔教就是这样的鬼怪吗,都为修行之人,我们行事顶多偏激了一些。”魔教女语气变冷。
“我没打算和你争执这种大道理,只不过是出于本能的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是一个大恶人。”望晨打了一个哈欠,脱去了靴子,便往床铺上一趟,接着道,“哦,虽然我之前说什么你是我大丫鬟,全身心投入于我,你别当真,我是一个有原则的男人,你别拿什么感激那一套来蹭我这张床,拿两张椅子拼一下,你睡那边那个角……”
将被子一卷,望晨独占大床,顺手还把帘子给解了下来,没有再去关心这位魔教之女长夜漫漫该如何度过的问题,呼呼大睡了起来。
魔教女气得直跺脚!
他是有原则的男人,难道自己就是水性杨花之女吗!
“寄人篱下,心平气和,心平气和……”魔教女自己给自己默念着四字诀。
“对了,你那件偷来的花裳我先帮你保管,我豁出了天柱山剑宗的名誉掩护你,为了你不给我搞麻烦,我得拿点东西。”床帐内,传出了望晨的声音。
魔教女起初没明白过来,当她回头去看自己那件花裳时,却发现囊袋中空空如也,望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那件重要的花裳给拿走了!
魔教女起了身,一把撕开了床帐,一双眼睛带有怒意的盯着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望晨。
望晨睁开眼睛,困意十足的开口道:“明早他们叫我们去参观小庄,一定会有人潜进来搜我们的行囊,到时候你身份再次败露,害得不仅仅是你,我也得受你牵连。”
听到这番话,魔教女怒火才有所散去,她盯着望晨有那么一会,最后冷哼一声,转身回到了茶桌前。
“那是我母亲的遗物……”良久,魔教女才缓缓开口道。
“哈呼~~~~哈呼~~~~~”均匀的酣睡声已经从床帐内响了起来。
魔教女捧着热茶杯,茶杯差点被捏碎了。
经历了一番思索,魔教女才决定讲明自己为何偷这件花裳的原因,觉得既然对方庇佑了自己,也该坦诚一些,哪知道此人直接睡了过去,完全没把她这个魔教女放在眼里!!
这家伙心脏到底是得有多大!
望晨睡着之后,魔教女还是在屋子里找了一遍,想知道望晨将自己的花裳藏在了何处,但搜了整个屋子,她都没有看到自己的东西。
最后她肯定,望晨一定是将她那件花裳藏到了他枕下,一想到这男人把自己穿过的衣裳放床边,玲珑更是坐立不安,心中暗暗咒骂:下流,猥琐!
……
一觉到天亮,能睡在舒适的大床铺上确实要比露营野外好太多了。
望晨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看了一眼房间,见那魔教女正坐在椅子上,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应该也是太困了,坐着睡着了。
望晨醒了,她没多久也醒了,应该是听到了响动,终究也是对望晨还有很强的防备心理。
“去洗把脸吧,他们没见过你样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望晨看这脸颊黑乎乎的她道。
见望晨离开床铺,她快步闪身到床边,掀起了枕头和被褥,结果里面空空如也,对方并没有将她宝贵的花裳给藏在床上,这让魔教女玲珑大感意外与失望。
“你藏哪了!”魔教女玲珑质问道。
“你找不到的,等安全度过了这几天,你没给我添别的麻烦,我再还你……对了,你说过我帮你的话,你不会亏待我的,到时候希望你拿出该给的谢礼。”望晨说道。
“现在的处境反而更糟糕!”魔教女玲珑没好气的说道。
“这又不怨我,拳宗的人又不是一群白痴,荒郊野岭突然两个人在篝火前,没准是魔教同伙在接应……他们对待我们的方式已经是很客气了,如果我不亮出天柱山剑宗身份,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望晨说道。
魔教女玲珑也明白望晨说得有道理,只是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丫鬟,还得被拳宗的人扣留在这宗林中几日,便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带给她唯一安全感的花裳,居然落到了望晨的手中。
“哼,那我真该好好答谢你。”魔教女寄人篱下,但一点不掩饰她高傲心气。
“你是哪个势力的?”望晨问道。
“唤魔教。”魔教女玲珑回答道。
“唤魔术不是正经的神凡之术吗,怎么成魔教了?”望晨不解道。
唤魔术,这是一种和牧龙师有几分相似的修行者,牧龙师是驭龙养龙,而这些驭魔师就是可以使唤那些野外的妖灵、魔灵。
记得在势力大比中,那蒲族的蒲寒容就是一名唤魔师!
魔教女玲珑没有回答,只是在擦拭着自己的脸颊。
将自己涂抹的那些炭灰洗去,明亮而有光泽的肌肤中透着几分红润,不得不说这位魔教女长相确实很不错,非要说的话,是有那么点资格做大丫鬟。
望晨也洗簌,整理了一下衣冠。
果然,一大早雨池与雨眠两人就来叩门了,他们送来了早饭,也准备带他们两人参观。
“两位昨晚睡得……”雨眠看了一眼魔教女玲珑,不由望的有些出神,似乎不知道这位惊艳貌美的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昨天太黑的缘故,还是她脸上的泥尘洗去了,竟生得这般俏丽妩媚,难怪这位少爷要携着丫鬟私奔呢!
“抱歉,差点没认出来。”雨眠尴尬的解释了一句。
“难得能入拳宗,听闻拳法飘逸,出拳如水波一般温和,但威力却不亚于惊涛骇浪,正好可以向你们讨教讨教。”望晨说道。
“哪里哪里,你们天柱山剑宗掌法才是卓越,不过望兄弟想观摩的话,我们也可以安排。”雨眠说道。
望晨倒是诚心想学。
无论是拳派还是剑派,亦或者其他矛术流派,都是有融会贯通的点,每一次矛醒都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并且这能量只能够靠一些特殊的金器来补充,望晨得多领悟一些独特的掌法之术了,这样也方便矛灵施展出更强大的能力。
这拳宗,有着很深的底蕴,剑主也多次提到过这个宗林。
到了他们的练拳山坪,望晨看到这些人都面向着一道冗长的峡谷在练拳,练得也正是乱拳之术,每个人都是用指尖在控力,比较娴熟的便是凭借着意念。
望晨看到他们控制着剑,正朝着那倾斜向一面山湖的山谷中飞去,可以看到这些剑都是沿着一条路径,越飞越远,而且整齐划一,站在山坪处远远的眺望过去,似一条银色的丝带,正在游过这长谷山湖。
“望兄弟不也是剑流派吗,要不要尝试一番?”女拳师雨池开口说道。
“怎么个尝试法?”望晨问道。
“你仔细看这长谷,长谷两侧都摆放着一些木桩,从我们所站的这个位置一直到那座山湖,长谷中一共有八十六个木桩。我们拳宗的拳师会将这作为一种考验,便是控制着自己的剑穿过这个长谷,抵达山湖,并尽可能多的击中木桩。”雨池露出了一个笑容道。
望晨站在山坪,眺望过去,长谷悠长,在近处的山谷林木中,倒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红色的木桩,但到了稍稍远一些的位置,木桩已经小如一根葱,而到了山湖附近,便几乎看不见那些人形木桩了……
“连看都看不见,如何击中木桩?”魔教女玲珑也感到几分疑惑。
“当然不可能要求击中八十六个木桩,这只是我们追求一种极致,好让弟子们能够不断的突破自我,而且,矛术讲究的是疾,每一次抵达山湖的时间不能超过这滴壶钟半刻。”雨池用手指了指旁边石台。
石台上,正放着一个古老的滴水漏壶,是一种有精密刻度的时钟。
“这是难度比较高的剑测试,我们一般只要求弟子们在滴水钟一个大刻度的时间内,控制剑抵达山湖。”
“随后,我们再要求弟子们在这个大刻度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击中那些木桩。”
“石台旁有跟记名之柱,我们会记录下最优秀的结果,并进行排序……”
“望兄弟,要不要尝试一下?”
雨眠和雨池似乎都想见识一下天柱山剑宗拳师的实力,可谓盛情邀请。
其他那些练剑的弟子们,他们听闻望晨来自天柱山剑宗,也都纷纷停下了练习,围成了一圈凑过来看。
望晨抬头看了一眼那记名之柱,开口问道:“这最上面的记录,莫非是雨眠师兄?”
雨眠笑而不语。
“是一项不错的练习方式,但对我来说应该难度不大,是吧,小宝。”望晨冲着魔教女玲珑挑了挑眉毛。
魔教女玲珑露出了一个非常敷衍的笑容,完全只是将笑容呈现在脸上罢了,内心没有一点恭维的意思。
“望兄弟,可别小看这长谷练习哦,毕竟剑离控制者越远,越难达到精准。”雨眠提醒道。
“我们脚下,还有不远处的几个木桩,要击中确实不难,但到了长谷中段,甚至到了后半段,剑失控坠落也是时常发生的事情。”雨池倒是有几分小傲气,也一副等着看结果的样子。
“那就请帮我计时。”望晨走向了那一道延展出去的练祭台。
矛灵就在望晨的身后,明明没有矛袋,却像是背负着那样,望晨行走的过程,它离望晨的距离也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
手朝天一指,矛灵凭空出鞘,瞬间跃到了高处,殷红之芒微微闪耀,并不耀眼夺目,但却给人一种犀利冰冷之感。
此时,魔教女玲珑那双眼睛也凝视着望晨。
玲珑自然也有些好奇,这个来自天柱山剑宗的男子究竟是什么实力。
这引矛出鞘的架势是很潇洒俊逸,动作也非常娴熟……
那些拳宗的弟子们看到望晨这一招式,就已经忍不住发出了几声赞叹。
可不是所有的拳师都能掌握如此帅气的引龙出鞘!
“这位望兄弟,应该实力很强,昨夜我就有感觉到了。”雨眠一副非常期待的样子,低声对旁边的雨池说道。
“花架势,多练习谁都会,只是这长谷山湖考验,他未必能够完成。”雨池说道。
……
望晨站在山台边缘,摆出了诸多俊逸的御矛之姿,矛眉如星,意念与矛融为一体,指尖为舵,完美的控制着矛灵飞跃这长谷!
当然,这只是虚假的拳师。
真实的他,精神完全不集中,心里还在想着早上的汤面口感不错,然后随意的对矛灵吩咐了一句:“飞过去的时候把沿途的木桩都戳一下。”
至于那些在外人看来潇洒帅气的御矛动作,就瞎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