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刘宠闭上眼睛等死的那一刻,刘宠身后的老道士说时迟那时快,袖袍一挥打出一道符篆,眼看那道惊雷快劈到刘宠头上的时候,那道符篆正好隔在了中间。
只听“轰隆”一声,那道惊雷就劈在了符篆上,接着伴随“呲呲”之声,那道惊雷就消散了。
刘宠觉得耳朵要被震聋了,心想自己这下应该死了吧。
不过刘宠一抬头眼睛就望到了张角,依稀可见对面的张角在马背上脸色似乎变红了,看那肩膀好像在抖动,“张角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气的?张角怎么会气呢?不是都把我劈死了吗?不对……难道我没死!?”
刘宠狠狠地在自己身上掐了一指,“哎呀,疼……看来是没死。”
刘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老道士骑着青牛立在了自己边上,对自己笑了笑,然后转头对张角说道:“张角,你修成道术奉师命下山,不辅佐明主,造福苍生,却举兵造反挑起战火为祸天下,还不迷途知反,早早投降,如此方能保命赎罪,否则你将不得好死。”
张角在马上龇着嘴,刚才这老道士打出的那道符篆,看道术绝对在自己之上。听老道士的话显然是知道自己的来龙去脉,还提到自己的师父,莫非这老道士还和我师父有交情,可听到老道士“不得好死”那句话,张角知道这正是当年自己在师父面前发下的毒誓。
难道眼下我张角就只能屈服吗?!
张角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刚才这一出也试出了陈郡军中的能人,原来就是这个老道士,只要能拼死一搏除掉这个老道士,那天下还有何人能挡住我张角。即便我张角和这老道士同归于尽,还有我弟张宝可以继承黄巾大业,只要这个兄弟能用心修炼《太平要术》,这天下也没有人能挡得住我这个兄弟。
……
张角作出了决定,当下就准备动手,哪知道这一切都被老道士看在眼里。
只见老道士再次朝天打出了一道符篆,然后对着那道符篆消失的方向大声喊道:“南华老儿,你这孽徒在此,还不出来清理门户。”
刘宠完全摸不清情况,老道士的举动刘宠看不懂,老道士的话刘宠也听不懂。可刘宠听到老道士话音刚落,那道符篆就在半空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了,然后金光似乎变作了一道白雾,只见这道白雾不断扩散,白雾只把自己和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包裹了起来,甚至广宗城外的两军将士都被包裹了,甚至时间都似乎停止了,因为刘宠眼前可见的旗帜都不动了,可以看到的士卒的眼睛都不眨了。
唯独还有动静的只有身旁这个老道士和对面的张角。
只见张角看到眼前这景象嘴脸都扭曲了,似乎身上的衣衫都被冒出来的汗打湿了,因为你刘宠明显可以看到张角身上的衣衫变了颜色。
刘宠注视着张角的时候,只见白雾中闪出阵阵五彩光芒,刘宠抬头一看,只见半空的白雾中出现一朵五色云彩,云朵上面站着一位白须白发白袍的老者。
那老者对着张角喝道:“孽徒,可还记得当日下山时立下的誓言?”
“师父,弟子知错了。”张角见了急忙忙从马背上翻下来,趴在地上,朝那个老者下跪拜道。
“孽障,你挑起战火,害死生灵无数,可知罪?”
“徒儿知罪了。”张角对着那老者认罪,可没曾想张角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话锋一转,说道:“师父,汉室气数已尽,苍生不幸,徒儿未逢明主,才举旗推翻汉室,徒儿此举难道不是为世人造福吗?”
“你这个孽徒,还敢狡辩,真是至死不知悔改,老夫今日就废了你!”
那老者说着在云朵上袖袍一挥,只见一道金光打在张角的身上,张角立时便被这道金光裹了起来,然后就见张角四肢五官开始抽搐扭曲,身上也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随着这些声音可以看到张角身上不断闪现出道道火花。
声音消失,火花也不见了,金光也散了。
却见张角原本花白的须发全变白了,白须白发映衬下的脸色显得惨白,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而且有泛黄的死色,嘴角也汩汩溢出了鲜血。
“多……谢……师父……不……不杀……之恩。”张角似乎是撑着一丝血气才吃力地说出了这句话。
“哎……一切皆是天数使然,明主在眼前而不知,蠢乎?!悲乎?!念你我师徒一场,今日为师废去你一身修为,然你年事已高,死在当下,望你他日成神之后,能造福苍生,以补此生罪孽。”
“谢……谢师父……徒……徒儿……领命!”
“那老夫就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那老者深深地望着张角说了一句,然后看了刘宠和身边的老道士一眼,一挥袖袍,那五色云朵就消失不见了。
……
刘宠再傻也知道那老者是离开了。
随着那老者离开,四周的白雾顿时也都散了。
这时,刘宠身边的众将和两军阵前的将士居然看到张角趴在地上,嘴角还溢出了鲜血,再看刘宠依然骑在马上,难道张角竟然被刘宠的一番话说得吐血坠马了!?
方才两军将士被白雾覆盖,并不知道白雾中发生的一切,众将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记得张角和刘宠在马上对话,就连老道士破了张角那道惊雷都不记得了。
众人当然不知道这都是因为被那老者施了法的缘故。
所以,众人才会很自然地猜想张角是被刘宠一番话说得羞愧难当,然后吐血坠马。毕竟当年刘宠可是在塞外与鲜卑阵前骂死过鲜卑大军师张俭,今日能在两军阵前说得张角吐血一点儿也不奇怪。
刘宠殊不知自己此时又在众将和世人之中多了一道传说。
“足下回城去交代后事吧,在下改日再取广宗,今日就不趁人之危了。”
刘宠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就像是一场梦,可张角趴在地上又是如此真实,老道士用符篆破了张角的惊雷,这一切刘宠不相信都不行,毕竟此时的刘宠早已接受了对于这个世间来说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再回想起那老者对张角说的话,“悲乎!?”
“悲哉!悲哉!”
所以刘宠对张角也生出了一丝同情和怜悯之心,知道张角命不久矣,便决定不趁人之危放张角一马。
“多谢,我张角自诩一身修为不俗,能算出汉室气数已尽,却算不出世间真主就在眼前,这也是罪有应得。只可惜我张角此生已来日不多,无法侍奉明主了,但愿将军能重整河山,早日还天下太平。”张角带着微弱的气息对刘宠说道。
“我哪儿是什么明主,命运多舛,说不定也比你多活不了几年。”
刘宠很淡然地说完了这句话,然后就带着老道士勒转马头,回到大纛下去了,然后传令麾下前锋大军鸣金收兵。
皇甫嵩的中军和曹操、刘备的左右两翼虽然都不知道刘宠为何收兵,但也各自鸣金,各部官军听到各阵之中鸣金声大作,都纷纷按照序列退了。
……
只有张角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一直看着官军全部退去,才艰难地挪动脚步转身,然后在亲兵的搀扶下,带着失神的黄巾士卒缓缓退回了广宗城。
张角战败,而且看起来是身受重伤命不久矣,这对于黄巾军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张角是谁?是大贤良师,是天公将军,是天下黄巾的领袖和精神支柱,一旦张角死了,那天下黄巾该怎么办?
这无疑让广宗的黄巾精神瞬间崩塌了,而且消失还没传出广宗,要是天下黄巾都知道大贤良师命不久矣,真不知道有多人黄巾士卒和信徒的天会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