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内。
张角躺在床上已经在弥留之际了,女儿张宁跪在床沿趴在张角身上哭得很伤心。
“乖宁儿别哭了,好好记住为父说的话。”
张角用力想抬起手去安慰女儿,可手上硬是抽不出一丝气力了,看来真是大限将至。张宁见了,伸出双手握住张角那只手,抽噎着“父亲别说了,父亲好好休养一定会好起来的,女儿这就派人去下曲阳找叔父,有叔父在一定会治好父亲的。”
“乖宁儿净说傻话,你那叔父的医道还不如你这个小丫头呢,可惜你没有缘法,不能修炼《太平要术》上的仙术,要不然这黄巾大业倒是可以传给你了。为父如今大限已至,以后再不能护着你宠着你了!”张角越说越伤感,一行浊泪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了下来。
对于这个晚年才有的女儿张角是宠爱有加,无论女儿想做什么,张角都会同意。不过女儿向来乖巧,倒没让张角宠出一身毛病,反而张宁从小就心地善良,喜欢读书,张角索性将《太平要术》给了女儿。哪知张宁只对《太平要术》上记载的医道很用心地研习,对其他的修炼法门和仙术张宁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张角只能说这是没有缘法,女儿与修炼无缘。所以张宁说找张宝来救治张角,张角才会说出这番话,张宝的医术哪比得上张宁,况且自己修为被废,大限就在当下,岂是人力能医治的。
张宁听张角这么说是哭得越发伤心了,“父亲……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张宁抽抽噎噎地说出这句话不知道是安慰自己,好是安慰张角。
“乖宁儿,你听好了,为父死后,你带着我太平道的至宝《太平要术》开城向城外的宣威将军刘宠投降,再将《太平要术》献给刘宠,想来刘宠必会善待于你。”
“不,女儿不投降,女儿要陪着父亲。”
“乖女儿,别说傻话,好好记住为父的话,观那刘宠自出兵以来,一向善待我黄巾将士,太平道上下向刘宠投降,想来必能得到善待……切记!是向刘宠投降,不可向他人投降。”张角说着想起了师父南华上仙废去自己修为之时所说的话,想来将女儿交给刘宠是正确的,自己已经错了一次了,但愿能为女儿做出正确的选择,于是又叮嘱了一句。
“父亲……女儿记下了……呜呜呜……”张宁听着张角交代身后之事,简直心如刀割。
“周仓、裴元绍……”张角对跪在张宁身后的周仓和裴元绍喊道。
周仓和裴元绍听到张角微弱的呼喊声,跪在地上的膝盖急忙向前挪到张宁的身边,贴在床沿,痛呼道:“大贤良师……属下在……”
“我死之后,你二人要好好保护小姐,带着广宗的黄巾弟兄们向刘宠投降……你二人好好向刘宠效力,这一生定要护小姐周全……”
听完张角的话,一脸虬髯的周仓和身长玉立的裴元绍也涕泪横流,大哭道:“请大贤良师放心,我二人在此立誓,此生必定护小姐周全,否则不得好死。”
周仓和裴元绍自黄巾举兵以来就一直跟在张角的身边,张角素知这二人都是忠义之辈,二人既然立下了誓言,那么这辈子都会好好保护自己女儿了。
可张角听到二人那句不得好死,自己当年不也是立下这样的誓言吗,如今我张角是否应了这句誓言呢?并非寿终正寝,看来确实是不得好死了!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张角呢喃自语重复着这几个字,这一生的场景一道一道地映入张角的眼帘,当年靠卖柴为生的贫家子,在巨鹿山上砍柴遇到了师父南华上仙,得授一身本领,再从练成法术下山布道,再到怜我世人愤而举兵……
点点滴滴,张角这一生的场景在眼前不断流逝,伴随着张角的生命也在消散,每过一个场景,张角的生命就消逝一分,终于场景揭到最后,张角的生命也走到了最后。
张角还是不甘地闭上了眼睛,脸上残存的血色也全部消散。
张宁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就这样闭上眼了,直到张宁感到手中握着的父亲那只手渐渐失去体温,张宁才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事实。
“父亲……父亲……”
张宁终于痛哭着喊了出来,可张角再也不会回应了,汉末这位为汉室掘起坟墓的豪杰终于与世长辞了。
……
广宗城内尽打白幡,黄巾士卒人人戴孝,广宗城上全挂白旗。
“吱呀……”
广宗城门被缓缓推开。
一身重孝的张宁在周仓和裴元绍的陪同下捧着印信、册籍正式出城向朝廷官军的前锋刘宠部投降。
“大贤良师之女携印信、册籍,率广宗黄巾将士向汉宣威将军请降。”捧着册籍的裴元绍向刘宠喊道。
刘宠望了望跪在自己面前的张宁、周仓、裴元绍还有一起出城请降的黄巾头目,再走到张宁的面前,将张宁扶了起来,“小姐请节哀,大贤良师身前有恩于百姓,死后想必也能得享神位……寿由天定,一切皆是定数使然,本将军会善待小姐,也会善待黄巾弟兄。”
张宁、周仓、裴元绍和一众黄巾头目听了这番话对刘宠也是生出了一丝好感,毕竟刘宠没有当场就清算张角的罪名不说,言下还肯定了张角对百姓的恩德,众人心中也松了口气,既然刘宠作出了善待众人的承诺,那就不会随意反悔了。刘宠也没想到,自己这番话尽收眼前黄巾之心。
“多谢将军,家父走时再三叮嘱小女要向将军投降,家父言道将军向来善待黄巾,定会保小女和众人的周全。”
“只要你们不再违法作乱,我刘宠自然不会秋后算账。”
刘宠说完,再向身边的王越吩咐道:“告诉皇甫嵩将军,大军可以进城了。”
……
张角的灵堂。
刘宠在火盆里向张角化了一叠黄纸,再走到张角的灵柩前拍着张角的棺椁,说道:“你也算人中豪杰,可最后还是会化作一撮黄土,不知道你死后是不是真的会成神……只能祝你早登极乐!”
为张角守灵的张宁脚步轻轻地走到刘宠的身边,将一本线装书递到刘宠面前,“将军,家父走时叮嘱小女将太平道的至宝进献给将军。”
刘宠好奇是什么至宝,伸手接过来一看,然后就惊呼了出来:“《太平要术》!?”
“正是……”
刘宠不等答话,便兴奋地翻阅起来,刘宠虽然不懂,但一看就知道《太平要术》里面记载着医术、丹道、符篆、咒语,还有一些诸如张梁、张宝那般呼风唤雨的道术,还有如张角那般施展雷电甚至是腾云驾雾的仙法……
刘宠止不住惊呼:“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等奇书。”
刘宠兴奋得完全不能自己,甚至一把将纤瘦的张宁抱了起来,还抱着转了两圈,只把张宁羞得面红耳赤。虽然依照父亲的吩咐投了刘宠,可自己一个弱女子想要活下去甚至想要保全黄巾的一些将士,怕是免不了依附刘宠的,可这也太快了吧,自己心里还没做好准备呢!
其实张宁完全想多了,刘宠现在还没那心思。
刘宠完全沉浸在得到《太平要术》的喜悦之中。从张角三兄弟的身上来看,这《太平要术》就是一本修炼法术的奇书,要是能通过《太平要术》学成法术,那说不定就可以逆天改命了,到时也就不用死在袁术的刺客手上了。
不过刘宠不知道自己这是想当然,要真是这样,那张角也就不用死了,而且法术也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