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高门子弟和普通人家孩子的区别。
不说小小年纪就能读会写了,而且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多少知道一些外面的时事。而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或许正在玩泥巴,甚至在嗷嗷待哺。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或许公平只在于出生的时候,毕竟都是光溜溜来到这个世上的,这应该很公平了。可即便是这样也有性别之分,而且有人出生在温室之内,有人出生在荒郊野岭,这又哪里算得上有公平呢。
或许时间才是唯一的公平,可高门豪族家的子弟有大把的时间挥霍,而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许为了果腹而没日没夜地忙碌,时间又哪里给了公平。
时代历来就是如此,公平只存在于少许相对当中。
无疑刘宠的儿女是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从出生开始就把很多人远远地甩在后面了。即便同样是学《仓颉篇》启蒙,但他们已经比别人学在前面去了。等别人开始学《仓颉篇》的时候,说不定他们都已经开始读经了。
……
所以,小牛奶和阿福即便是童言稚语,但也从大人的口中知道黄巾贼是抢东西的,也从他们小小的观念中知道只要黄巾贼有东西就不会抢别人的东西了。
可黄巾贼有吗?
没有!
既没有粮食也没有土地,所以他们只能去抢,然后以青、徐、兖、豫这中原四州为代表的黄巾就再次造反了。
张角时代的黄巾虽然被扑灭了,但黄巾归农之后还是老样子。朝廷并没有因为黄巾之乱而重视民生,依然是种地主家的地,给地主家纳粮,然后还是吃不饱肚子,所以只能出去抢。
所以,这才几年啊,黄巾又来了!
……
自己有东西就不会抢别人的,这是小儿都懂的道理。但是黄巾贼有地有粮或许不会出去抢了。但总有些熊孩子即便自己有玩具也要去抢别人的玩具,甚至是自己的玩具堆成了山也要去抢别人的玩具。这种熊孩子并不是真的喜欢别人的玩具想抢来玩,纯粹就是一种心理或者习惯,这种行为说白了就是父母没教育好。
所以,在大汉也有这么一群熊孩子,他们总喜欢去抢别人的东西,这种东西叫做土地。
所以,刘宠才回答儿子,把东西给了黄巾贼也守不住,早晚还是会被那些熊孩子抢走。
因此,刘宠的脸色才变了,园子里的气氛才变得沉重起来。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结!
……
次日,陈县太守府文武云集,专议平定豫州黄巾之事,毕竟刘宠现在是豫州牧了。
太守府众人都是些熟面孔了,当然刘宠从幽州带回来的苏仆延、蹋顿也出席了此次大会。刘宠把儿子刘服、刘佐也带来了,刘宠的义子傅干,还有马超、楼班这些少年也在刘宠旁边站了一列。
众人见到刘宠把儿子和这些少年都带了出来,心中就在想看来今天的议事不简单。
这也应该是陈郡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会议,太守府正堂上文武济济。
“本将在外征战三年有余,陈郡诸事辛苦诸位了。”刘宠首先向骆俊、陈群、崔琰、程昱等留守在陈郡的文武道了番谢。
“主公言重了。”众人齐声客气了一番。
刘宠接着说道:“此次我等专议如何平定豫州黄巾。”
“主公,这何须议论。我陈郡兵精将勇,况且主公眼下又是豫州牧,主公只消给我一哨人马,我黄忠定会打得豫州黄巾哭爹喊娘。”刘宠刚说完,黄忠就第一个站出来叫嚣。
“然后呢?”
“然后……”,黄忠听刘宠这么问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再望着刘宠的脸色,感觉好像不对,黄忠脑袋瓜子转了一下,说道:“然后豫州黄巾就平定了啊。”
“哈哈哈……”,堂上众人见黄忠摸着脑袋半天才抛出这么一句话,都纷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待到笑声小了些,刘宠才又问道:“平定之后呢?”
这下把黄忠彻底愣住了,平定之后自然就是平定了啊,要不然还能有什么,但黄忠也不能不回答刘宠的问道,只好说道:“……平定之后就完了啊!”
这时,堂上没有人再嘲笑黄忠了,像荀彧、董昭、程昱、陈群乃至国渊、袁敏、韩暨、陈纪这些人都猜到了刘宠为何有此一问。
果然,刘宠接着说道:“我等此前不惜血战辗转三州才平定以张角为首的黄巾之乱,这才几年啊,黄巾又起来了,汉升以为凭武力挥大军便可将黄巾平定了?”
“诸位以为呢?”刘宠虽然是拿黄忠说事,但这话明显是对堂上众人说的,所以索性望着众人问道。
“主公所言极是,凭武力霸道绝对无法使黄巾覆灭。黄巾之乱,其缘由之根本在于百姓不能足食,而青、徐、兖、豫黄巾复起之根本也是由于百姓不能自给自足,故而才铤而走险再次造反。因此,主公要想彻底平定豫州黄巾之乱,不但需要有足够的粮食能维持住这些黄巾百姓的生计,还需让百姓们能自耕自足。”听刘宠这么说,荀彧也就明白了刘宠的意思,顺着刘宠的话分析了一番。
“文若说的对。‘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要想彻底平复豫州黄巾之乱,确实得让百姓们能自耕自足,主公不如效仿陈郡举措在豫州各郡国屯田,如此当能防止豫州黄巾平定之后再次复起。”
刘宠成了豫州牧,国渊的眼界也跟着放宽了,他任陈郡屯田都尉,陈郡的屯田成果显然,国渊认为要是能在豫州各郡国都屯田的话,豫州定能足食足兵,即便是成就王霸之业也不在话下。
但很快就有人给国渊泼了一瓢冷水。
……
“子尼(国渊字)所说好是好,可豫州六个郡国又有多少土地给子尼屯田!”长史骆俊说道。
骆俊这句话不得不说很扎心,堂上很多人都能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是啊,豫州不小,有六个郡国,而且都算得上是中原的富庶之地,但是朝廷能动的又有多少呢,更不用说刘宠这个还没上任的州牧了。
豫州六个郡国,其中梁国、沛国、鲁国都是诸侯王国,这些地方的土地大多数都是藩王的,要不然也是世家豪族的,极少数才属于大户的,自耕农几乎就没有。
至于陈国就不用说了,刘宠在王爵被削之前是陈国最大的地主,即便王爵被削了,陈国成了陈郡,刘宠的产业也没受到损害,所以国渊在陈郡屯田和太守府的施政才会这么顺利,要出去到别的郡国试试看。
再说颍川郡、汝南郡也好不到哪里去,颍川荀氏、钟氏、陈氏、郭氏、辛氏等等这些世族是干什么吃的,要是没有大片大片的田地,怎么能养活一个大族,那么那些田地又是怎么来的,所以这些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汝南,那可是四世三公袁氏的老家,而且还有一个汝南许氏。
所以,与其说这大汉天下是刘氏的,不如说已经是世族的了。
要不然大汉中央王朝也不会财政破产,洛阳在中原各州郡能收到多少税赋是有账的,而这些账目上收上来的税赋还是从少得可怜的自耕农手上收来的。所以这是一个死循环,历代大一统的王朝走向灭亡的路都极其相似,其中汉、唐尤为显着。
所以想到这些,国渊也有些丧气了,但还是不甘地说了一句,“还可以开垦荒地啊!”
不过国渊说出这句话自己气势都很弱,当然堂人也没人附和他这句话。别说田地,就是山林水泽大多都是世家大族的,又哪里去开垦荒地呢!
刘宠看了看国渊,又望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