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南阳太守府。
主簿阎象对袁术说道:“主公,近日得报,江夏黄祖部将张虎、陈生不断越界,在我南阳境内劫掠。只怕是那刘表有意与豫州结盟,这才派部将前来挑衅。主公当调派人手陈兵江夏边界,予以痛击!”
“阎主簿多虑了,刘表多疑无决,袁氏又对其有恩,他刘表如何敢与主公作对。”还没等袁术说话,长史杨弘就与阎象怼了起来。
“杨长史所言差矣,那刘表自以为宗室,包藏奸心,又如何会是念恩义之辈。主公之才名远在那刘表之上,如今虎据南阳,那刘表岂不担忧主公会谋取荆州。以在下之见,主公早该进取荆州以据天下腹心之地,再北向中原以争天下,而不是将豫州作为我军首要目标。”
“阎主簿如何又老生常谈,取豫州据中原乃主公明智之举。莫不是阎主簿以为主公此举是昏聩无能!?”
见长史杨弘给自己下了套,阎象心中一愕,在反应过来之后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道:“主公自是当世明主,暂且不提是该取荆州还是豫州之事。那张虎、陈生不得不妨啊,若真是刘表有意为之,则我南阳危机转眼便致。”
“且不说张虎、陈生二贼在我边境掳掠去许多人口钱粮,给我南阳造成损失……当然,这还不至于让我南阳伤筋动骨。可要是刘表与豫州结成同盟,到时必会兵临我南境。我军主力皆在东面与那刘宠对峙,南面守军只怕不足以抵挡刘表的荆州兵马啊。”
“主公……”
……
宛城这座太守府不可谓不豪华,袁术坐在金漆大座上,穿着堪比王爵的服饰,看着杨弘与阎象做口舌之争。
对于阎象的话袁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一来张虎、陈生是何许人啊,那两个宗贼如何敢来南阳撒野,不过阎象说的也对,既然敢越境来触我袁术的眉头,那就该还以颜色;二来给刘表十个胆子,刘表也不敢与我袁术作对。
所以袁术关注的重点在于阎象究竟是不是觉得自己昏聩无能。
当袁术听到阎象承认自己是明主之后,袁术的的心情才大好起来。
至于阎象又老生谈起取荆州与豫州之事,这阎象是完全不能体会自己的心思。
那刘宠如此可恨,怎能不好好教训教训。再说豫州乃是中原富庶之地,哪是荆州可比的,都当我袁术蠢啊,这点我袁术还是看得出来的。
“阎主簿别有事没事就把一件小事说得比天还大,张虎、陈生那两个宗贼劫掠成性,想必是老毛病犯了,这才来我南阳作乱。”
“不过阎主簿说得的也对,要给那两个宗贼点颜色看看,要不然还以为我袁术是好惹的。”
“可命孙坚南下剿灭张虎、陈生,告诉孙坚务必取下这二贼的狗头。”
“诺。”长史杨弘与主簿阎象与太守府众文武齐声领命。
对于袁术这个决定,阎象觉得还是很英明的。有孙坚出马,想来一则可以将孙坚的力量转移到南面去,毕竟孙坚自出兵以来就念着与那刘宠的交情多次对南阳的将令阳奉阴违;二则有孙坚出马想来张虎、陈生定不是对手,只要解决了边患,到时孙坚还可以提兵助战,以助南阳攻取豫州。
虽然阎象对孙坚颇有微词,即便是对袁术想借孙坚这个“打手”谋取豫州也有些意见,但孙坚与部下的勇武确实冠绝袁术麾下兵将,所以阎象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与阎象不同的是袁术,袁术之所以调孙坚南下,只是觉得有江东猛虎出马,定可以解决张虎、陈生,到时候正好可以震慑一下刘表,免得那刘表老儿有别的心思。
不过阎象与袁术都没想到,袁术调孙坚南下正合了孙坚的心意,以致于孙坚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南归长沙。
……
本来南阳与豫州的战事就很吃紧,把孙坚调走之后,与汝南臧霸、管亥对峙的桥蕤、张勋压力更大。
而与颍川黄忠所部对峙的纪灵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年在洛阳夺帅的比武擂台上二人就战过一场,当时纪灵论武艺就不是黄忠的对手,更何况这些年黄忠随刘宠四处征战,所以论用兵黄忠也在纪灵之上。而且还有娄圭辅佐,还有荀彧、董昭、田丰、沮授等人居中策应,纪灵在颍川战场根本谈不上占丝毫便宜,反而被黄忠完全压制。
要不是豫州兵力不足,黄忠完全可以追着纪灵打进南阳。
本来桥蕤、张勋一线有孙坚从旁牵制,一时倒也算是与臧霸、管亥棋逢对手,在边界对峙双方几场小仗互有胜负。
这下子把孙坚一调走,汝南兵马完全可以合力对付桥蕤、张勋,转眼袁术这一路兵马就落入下风。
……
所以,宋果完全想不到他当初一时的无心之言,竟真的让张虎、陈生这两个宗贼出身的黄祖部将前往南阳“做生意”,以致于彻底改变了南阳与豫州的战局。
或许很多事情正是那些微不足道之处才真正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
“主公,孙坚遣人说有重礼献于主公。”长史杨弘走到袁术面前躬身说道。
袁术“恩”了一声,先似自言自语,“孙文台该与张虎、陈生二贼交上手了吧”,然后说道:“莫不是孙文台将二贼的首级送来了?”
除此之外,袁术实在想不到孙坚会给自己送什么重礼,要说孙坚自己都穷得叮当响,从讨董至今孙坚所部的粮草军械大多都是由他袁术供给,袁术实在想不到孙坚会给自己送什么重礼。
难不成是剿灭了张虎、陈生有重大缴获?
算了吧,那两个宗贼出身的家伙要是有宝贝也不至于冒险到南阳劫掠。
袁术在琢磨的时候也瞅了瞅面前的杨弘,袁术知道这位杨长史是深得自己心意的,若不是有什么重宝,这位长史断然不会如此冒冒失失到自己面前献宝的。
“主公……孙坚送来的是传国玉玺!”
袁术听到杨长史这话,一下子就从金座上跳了起来,“什么!?传国玉玺。”
“是!”
“当真?!”
“当真……主公,属下已经查验过了,是传国玉玺无误!”
“赶紧……赶紧呈上来!”
“诺!”
当长史杨弘领着孙坚所遣之人捧着一个盒子走到袁术面前的时候,袁术已经迫不及待一把抢过了盒子,然后更是迫不及待一把就打开了。
当盒子打开的时候,一道五彩光华就从盒子里冒了出来。
这光华照得袁术面目狰狞!
“玉玺!!这真是玉玺啊!!!”
……
袁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抚摸着传国玉玺,孙坚所遣之人向袁术说道:“后将军在上,我家孙将军让在下多多拜上后将军!”
呃!
袁术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原来孙坚派来的人还在自己面前,刚才自己好像有些失态了,这才整理了一下神态,问道:“文台遣你送来玉玺所为何事啊?”
袁术也不傻,知道孙坚将玉玺送给自己一定有所求,而且还是大事,要不然孙坚不可能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玉玺献给自己。
虽然那人觉得袁术看自己的神情就像看到亲儿子一样,但这些不是他可以多想的,于是说道:“我主孙将军感激后将军表奏为豫州牧,更是尊奉后将军之令领兵前往豫州赴任,奈何豫州兵多将广,我主麾下兵微将寡不是刘豫州之敌手,我主言道孙坚实在无力为后将军效劳了。”
“我主这才差遣在下将传国玉玺献于后将军,望后将军能放我主南归长沙。”
呃,原来是这样啊。
袁术听完这才明白,原来孙坚是不想继续为自己卖命,想回长沙去。有了传国玉玺,别说是回长沙了,可以说没什么要求是袁术不能答应的,只要他袁术能办到。
“这孙文台也是个蠢货,好好的豫州牧不要,要回什么长沙,难道他以为长沙就比豫州好吗!?”
在袁术深感孙坚愚蠢的同时,身边的杨长史却是觉得孙坚很懂事,知道这种宝贝不是他孙坚能据为己有的,知道该把这种宝贝献给袁氏,所以孙坚献玉玺给袁术可以说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而袁术得到玉玺,可以说他杨长史从中也有微功,想来袁术将来肯定会更加重用自己。
……
“主公……主公,万万不可放孙坚南归长沙啊!”
正在袁术与杨弘主臣二人沉醉在自己美梦之中的时候,主簿阎象不顾阻拦,闯了进来朝袁术大声喊道。
“阎主簿,未得主公许可,你怎敢硬闯进来!”
因美梦被阎象搅扰的杨弘连袁术的脸色都没看一下,就朝阎象大声呵斥。
“主公啊,孙坚献玉玺于主公实是包藏祸心,主公万万不可收此玉玺。”
阎象不理杨弘,自顾自地向袁术进言。阎象这话说出来也不看看袁术那张老脸一下子就黑下来了,还继续说道:“主公啊,这玉玺可不是宝贝,实在是祸胎。那孙坚因这玉玺与诸侯翻脸,若不是得到主公庇护,想来那孙坚早就死在众诸公乱箭之下了。”
“据闻主公那堂兄袁绍已暗中致书与那刘表,若是孙坚南归,便让那刘表出兵拦截孙坚夺回玉玺。”
“如今那孙坚将玉玺献于主公,而私自借领兵南下剿灭张虎、陈生之机,其意图便是想趁此南下长沙。为防止刘表从中作梗,孙坚这才不得不将玉玺献给主公。”
“可那孙坚献给主公的不是宝贝,却是祸患啊。主公如今实力不足以问鼎天下,身怀玉玺只怕招来众诸侯觊觎之心,到时主公如何能与天下诸侯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