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大开中门,冯氏、袁胤、袁耀等人恭敬地把刘宠送出了府门。刘宠走下袁府门前的石阶,就看到黄忠、赵云、贾诩、董昭、王连等一大群人在门口候着。
只见黄忠等人看到刘宠迎面走来,一个个喜笑颜开,黄忠甚至眉飞色舞地朝刘宠抱拳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主公,大喜啊,大喜啊……”
呃,怎么主公的脸色不对,黄忠心中一愣。
好在董昭、王连等人接连的恭贺声,把黄忠心头那瞬间闪过的念头掩过去了。可黄忠明明听到众人的贺喜声越来越弱,黄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再仔细一看,果然看见刘宠的脸色不对,“原来不是错觉啊,却不知道主公为何心中不悦?”
“还恭喜、贺喜……,汉升,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我被袁家陷于不义,你竟然高兴成这样,你不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吗?!”刘宠觉得自己手下这些文武将官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尤其是这个黄忠,要好好给他上上课,让他知道什么是“君臣之道”。这些没读过书的莽汉就是可怕,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刘宠对着黄忠一顿咆哮,同时又俯视着董昭、王连等人,质问道:“都老实交代吧,这件事究竟是何人的主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刘宠不相信昨夜之事,他们这些一同赴宴的谋士大将会一无所知,也不可能自己醉了他们会放心把自己留在袁府,再结合王越吐露的话,刘宠相信自己麾下这些武将谋士和袁家合谋了,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袁家陷于不义。
黄忠心里又慌了,他不知道主公要大伙儿交代什么?
倒是看到董昭往前一步,拱手说道:“请主公恕罪,此事非是臣等陷主公于不义。既然袁家有意如此,主公何不笑纳。一来主公军旅劳顿,二来主公纳了小袁氏,可安袁门之心。主公既纳袁术之女,若谋划得当,主公也可以借袁家姊弟之手,接受袁术的政治遗产。如此一来,宛城、南阳的袁家官吏、门生必为主公所用,就连江淮、扬州说不定也可落入主公之手……,此间利弊,还望主公思之。”
本来刘宠怒气冲冲,心说黄忠、董昭这些人果然变坏了,还政治遗产,看来董昭跟在自己身边久了,连自己说的名词都学会了……,本来刘宠很想对着董昭说:“我就知道你是干的好事”,可再听下去,好像这件事他董昭不仅无过,反而还办得很对一样。
细细想来,自董卓西迁以后,关东就进入了“二袁相争”的时代。袁术的势力范围从南阳到江淮、扬州,而袁绍的势力在北方。袁术与公孙瓒结盟,在袁绍的河北落了一子;袁绍与刘表结盟,也在袁术身后落了一子。然后二袁就围绕中原迈出了争霸天下的步伐。
可如今袁术身死,他留下的政治遗产确实不少。要说历史上袁术死后,其家眷子女就渡江投奔了袁家故吏孙策,而孙策能坐领江东,谁能说其中没有借助袁术的政治遗产。孙权不仅娶了袁术的女儿,应该也就是这位小袁氏,后来袁耀的女儿也嫁给了孙权的儿子。孙袁两家的关系,也由此可见一斑。
“难道纳了那个小袁氏还真如董昭所说……,可是,造孽啊!”
刘宠还是没好气地对董昭说:“陷主君于不义,你还有理了!?”
“来人,把董昭拉下去打二十军棍……,对了,还有许褚、王越,一并拉下去,给我狠狠地打上一百军棍!竟敢背主谋事,一个个都长能耐了啊,今日不杀杀这股歪风邪气,指不定将来就敢背主造反。”
“动手啊,尔等护卫还等什么!”
就在王越身后的护卫要出来把他们三个拉下去的时候,贾诩等人赶忙站了出来替三人请求,道:
“主公息怒,息怒啊,此事我等人人有份,若主公要论罪就将我等一并治罪吧。”
“请主公明鉴,我等实属无奈。主公为人,天下无人不知。若事前同主公商议,此事主公绝不应允。”
“是啊,为了主公大业,为了我汉室,为了天下,属下等人只好行此悖逆之举。”
“……”
“……”
看着这一个个认罪这么诚恳,还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刘宠都不忍心治罪了。可这也不是你们让人霸王硬上弓的理由啊,你们都没问过我,怎么知道我不会愿意,哼,一个个自作主张……
不知道黄忠是怎么回事,好像自从单独领兵入南阳以来,整个人都变了。刘宠觉得他不仅是变坏了,脑子也变慢了……,难道是单独领兵的压力太大,要动脑子的事情太多,以致黄忠的脑子忙坏了!?
这不,众人都在请罪或是为董昭、许褚、王越请求,就他一个人好像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一样,把本来躬着的身子站直了不说,还两手一甩,说:“嘿,就这事啊……,主公,这可是大好事啊!对了,末将还没来得及给主公道喜……”
刘宠难以置信地望着黄忠,“啥!?刚才不是你头一个说的‘恭喜、贺喜’,还大喜啊,大喜啊,汉升,你的脸呢?”
“呃……,主公想岔了,末将说的大喜不是此事,是子伯(娄圭字)送来消息,郦国、析县二城不战而下,子伯已经收取了武关,关闭了与关中的门户,就连南阳西部诸县也给子伯送去了降表。子伯兵锋所向,南阳西部诸县望风归降,这可是大喜……,如今南阳全境,三十七城尽归主公,黄忠在此给主公道贺了,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啊!”
我去,黄忠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也就是说南阳西部诸县不出一兵,不费一粮,就这么平定了?也就是说南阳全境都平定了……,这……确实是大喜事啊!
刘宠当即大喜道:“走,快回去……,战报呢?汉升,把战报给我……”
黄忠把一封奏报递给刘宠,然后刘宠就大踏步带着众人回去了。至于董昭、许褚、王越的军棍,刘宠似乎忘记了,而贾诩等人也似乎选择忘记了。
……
回到黄忠的将军府,刘宠对着南阳的舆图,往南阳西部各县一县一县地看过去,再结合娄圭送上来的奏报,刘宠显得有几分得意。
不是因不费一兵一卒收取南阳西部诸县而得意,而是像这种望风而降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刘宠甚至问自己:“难道我的威名这么强盛了?我豫州的兵威竟也到了这种地步!?”
娄圭在奏报上说,南阳西部各县的官吏闻知他亲提王师兵临南阳,他们那些人此前是受袁术逼迫,不得已才为袁术效力,如今有太尉领兵来解救他们,他们深感朝廷和太尉的恩德,连夜写了降表将所辖城池土地交给太尉治理,他们这些人也都等着太尉发落……
反正也不知道娄圭是不是在奏报上玩了文字把戏,刻意拍他的马屁,也不管娄圭转述的那些官吏的话是真是假,总之刘宠很得意。
得意的同时还深感自己用对了人,黄忠、娄圭这对搭档确实不错,一人取了半个南阳,以致他亲提大兵来到南阳竟然无用武之地。
不过黄忠这个家伙真的变坏了,他竟敢说假话,明明不是南阳全境,三十七城都归了他,很明显新野落到了刘表手里,收了新野才算得上收取了南阳全境。
“要不然我带兵到新野去溜一圈?再找个借口把新野打下来……,至于借口,比如新野城中有人盗取了军中的战马,要派兵进城去搜查缉盗……,总之借口很多的。反正听说刘表对伏皇后、董贵妃之死颇有微词,也该敲打敲打他。那个表面仁义厚道,内里阴狠毒辣、野心勃勃的家伙……”
然后刘宠就当场提出来要借收取新野敲打刘表,那些尝到开疆扩土滋味的大将谋士也很赞同。
于是,刘宠很快就在宛城集结兵马,准备安定宛城和南阳西部诸县以后伺机南下。
至于袁家那个小袁氏……,既然是董昭他们惹出来的乱子,那就让他们去处理吧。刘宠也没想到董昭他们处理这件事这么利落……,也不知道小袁氏到了许都会不会受到夫人的刁难?
……
在王连带着吕乂、杜祺、刘干、李严、文聘等人巡视完南阳西部诸县回到宛城,把各县新的官吏名单和西部诸县的情况汇报给刘宠,在他们拍着胸脯的保证下,南阳西部各县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然后刘宠就择了吉日,准备出兵新野。
不过还没到出征那日,刘宠就从王越手上收到了一封书信。书信是从新野送来的,写这封书信的人是甘宁,甘宁的大致意思是说,他久闻刘宠重贤爱士,又用人不拘出身,让他很仰慕,然后就是他在刘表那边过的不好,他虽是新野县尉,但愿意把新野送给刘宠做见面礼,以后就跟着刘宠驰骋天下干一番大事……
“这么说,去新野溜一圈的愿望又落空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