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宠又陷入了苦恼,他没想到刘备会去而复返。虽然从暗卫的情报网知道徐州发生的一些变故,也知道刘备退居小沛。但没料到刘备会有如此气魄,会索性放弃小沛来投奔他,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早有心除掉他吗?
如今刘备来到许都,反而不好对他下手了。
不知道是谁给刘备出的这个馊主意?!许都对于刘备来说,看似是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想来以刘备的眼光是不可能看出来的,就是简雍、糜竺也怕不懂这个道理,那就只有孙乾了。毕竟孙乾师从大儒郑玄,又在东莱接受过一些新学,眼光不是糜竺、简雍可比的。
当然,这都是推测,也不见得就是孙乾出的馊主意,也可能是糜竺、简雍,也可能是刘备自己。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下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刘宠感觉脑仁生疼,他用手揉了揉,再看着众谋士依旧争论不休,而荀彧、贾诩、董昭、程昱几人却坐在席上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眼前的争论充耳不闻。
其实刘宠也知道他们的想法,在议论此事的时候,四人就率先说出了他们各自的建议。荀彧无非还是坚持原来的意见,觉得刘备不能杀;董昭、程昱还是认为要杀,既然刘备自动送上门来,就没有不杀的道理,毕竟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只有贾诩说了个让刘宠认为可取的意见:“借刀杀人”,但如何借刀杀人,还要等合适的时机,显然眼前没有这样的机会。
因此众谋士就觉得要是拖延下去,反而让刘备得以喘息壮大,那就不是“待机借刀杀之”了,而是“养虎为患”了。
因此众谋士又争论了起来:
“刘备将不过关、张,谋不过孙乾、糜竺、简雍,兵不过三千之数,又如何能称之虎。”
“正是,便是给他喘息之机,在许都他又如何壮大。”
“许都乃是主公的许都,他刘备在许都能不能活下去,还要看主公的脸色,又何谈壮大。”
“大谬,养刘备在许都,供应他那三千兵马不费钱粮?诸公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吕范与大司农绝不答应。”
“诸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国渊这些年为主公攒下些钱粮我容易吗我?”
“……”
“……”
刘宠不知道好端端地怎么就争到钱粮上去了,已经是少府卿的吕范和大司农国渊就像两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听说要留下刘备,还要养他那三千兵马,两个家伙委屈巴巴地说什么也不愿意出钱出粮。
哎,这多大点事啊,能费多少钱粮啊。
……,呃,好像不是这事儿啊,怎么自己都给这两个家伙带偏了?
“好了好了,”听到刘宠开口,在你指着我、我指着你争论的谋士大臣们都收住了口,满堂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再听刘宠说道:“此事本相已有了决断,诸公都散了吧。”
……,虽然众人不知道刘宠定了哪个主意,但也不好去问啊,再看荀彧、董昭等人已经起身拱手告退了,众谋士大臣也不得不一一告退而去了。
……
或许建安四年,刘宠注定是流年不利,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
就在解决了刘备这件事没过几个月,北面的公孙瓒和南方的刘瑶前后都派了使者来到许都,向他求救求援。
公孙瓒虽在河北称雄一时,但后来袁绍把刘虞之子刘和推了出来,让刘和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发冀州兵十万攻打幽州,又有刘虞故吏鲜于辅、鲜于银、齐周在幽州举胡汉兵数万人响应刘和、袁绍,先在潞河斩了邹丹,大败公孙瓒之兵,后来联军又在鲍丘大败公孙瓒主力,斩杀公孙瓒的大将严纲等人,由此公孙瓒势力山河日下。
公孙瓒最后只能退守易京,临易河掘战壕十余重,又筑易京观高十余丈,以铁为门,斥去左右,积粮三百万斛以自守,扬言要坐守易京以观天下成败:
“昔谓天下事可指麾而定,今日视之,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田畜谷。兵法,百楼不攻。今吾楼橹千重,食尽此谷,足知天下之事矣。”。
由此公孙瓒隔绝内外,士众逐渐离散,事实大出公孙瓒所料。别说等到“足知天下之事”,只怕要不了一两年,袁绍就能尽取青、幽之地,然后攻取易京也在早晚之间。
公孙瓒见事不对,这才派出使者往黑山和许都求援。
刘宠接见了公孙瓒的使者,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刘宠见过的公孙瓒之子公孙续。看到公孙续一脸的风霜,刘宠知道这个便宜侄子跑的很辛苦,根据暗卫从河北传回来的情报,公孙续是先去了黑山,并且成功说动了张燕出兵,这才调头赶来许都。
刘宠看着一身商贾打扮的公孙续,心中也是滋味难言。要说人不作死也就不会死,至少不会死的那么快。
公孙瓒就属于典型的作死,他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董卓筑郿坞的做派。董卓也是修建了高大的郿坞,囤积了不少粮草,公孙瓒可以说是有样学样。
可这位兄弟,董卓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你不能睁着眼睛,装作没看见啊。
要说这事也真叫刘宠左右为难,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救吧,那一个猪队友,往死里作的家伙,救来又有什么用。
不救吧,好歹他和公孙瓒的交情摆在那里,真要见死不救,刘宠的心里也过不去。一想到当年公孙瓒随自己出征塞外,攻打鲜卑,还有剿灭张纯、张举的雄姿英发,刘宠还真不忍坐视公孙瓒败亡。
只见公孙续涕泪横流,已经磕了好几个头,把前额都磕红了,简直都快肿起来了,“……叔父,叔父不能见死不救啊……,家父在幽州为朝廷守边,打得胡人不敢来犯,活边地汉民无数。奈何袁绍有不臣之心,沟壑难填,先诈取冀州,又挥兵幽州。袁家四世三公,家父岂是对手,家父只能退守易京,以筑城自守。”
“眼下正值我公孙氏存亡之际,能活我公孙氏者,放眼天下唯有叔父一人尓。望叔父举义兵,讨袁绍以不臣,与家父全手足之义。我公孙氏将永世不忘叔父之厚恩,我公孙氏世世代代将甘为叔父驱使。”
公孙续口才虽好,但任凭他舌灿莲花,说的天花乱坠,刘宠又怎会为他区区一言而发兵。
好听的话刘宠听的太多了,那些借钱的时候是孙子,还钱的时候是老子的,刘宠也见得多了。所以他才不相信公孙续的承诺,即便是真能收公孙氏世世代代为己用……,那也没多大用处啊。再说这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谁要当真谁就输了。
也就是说,公孙续说了这么多,没有一点实质性的内容,就这样还想让刘宠出兵,除非你公孙续长得美,可惜你不美,又是一个男的……
……,呃,这都不重要。
“贤侄啊,你不如先下去歇息,且容本相召集文武先商议商议再给贤侄答复。”
刘宠这话说完,侍立一旁的顾雍就站出来伸手请公孙续下去。
公孙续虽然很不情愿,而且从刘宠的语气里听了出来,怕是要想请刘宠出兵不会那么容易。毕竟听这位便宜叔父是以“本相”自称,也就是说这位便宜叔父有公事公办的意思,要真是这样那就难办了。
“叔父,万望叔父怜我公孙氏早日发兵啊……,叔父,叔父……”
……
顾雍把公孙续送走,又回到了刘宠的面前,刘宠接着说道:“宣刘繇使者。”
不一会儿,顾雍就把刘繇的使者带了过来。
却见刘繇使者是一个猿臂美须、雄壮高猛,身着铠甲的英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