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破庙外面顿住,来人似乎在观察着什么,一会之后,才探脚走进破庙,压着声音叫唤,“二少爷?白家二少爷在吗?”
破庙不大,还破烂不堪,真要找的话根本藏不住人。
白子墨打量来人一眼,见来人长相憨厚,又凝神听了听,知道只他一人前来。谨慎与白云晞交换一下眼神,才现身道,“我就是白子墨。”
“二少爷你真在?”来人见他倚坐在佛像旁,登时惊喜的走过去,“我叫周铁柱,是我娘让我趁雨送些东西过来。”
白子墨警惕的看着他,“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娘。”
周铁柱搔了搔头,咧嘴憨憨一笑,“嗨,二少爷自然不会认识俺这样的粗人,但俺不能忘本。不是有句话叫那什么滴水之恩要报嘛,白夫人以前曾救过我娘一命。”
原来如此。
白云晞紧绷的心放下一半。
他将包袱搁在地上打开,一脸赧然道,“这里有两套换洗衣裳与十两银子,二少爷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目光自包袱里那两套干净衣裳扫过,白子墨眼神深了深,“大恩不言谢,铁柱兄弟今天冒雨送衣这份情义我记住了。”
周铁柱连忙摆了摆手,“二少爷别跟俺客气,哦对了,这里还有些干粮。”
说完,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白子墨一眼。
“铁柱兄弟有话不妨直说。”
周铁柱犹豫着低下头,“二少爷,我娘说……这望州城不安生,若是方便还请二少爷尽快离开。”
白子墨一怔,白云晞心中一动,看着身穿粗布衣裳局促不安的周铁柱,忽对素未谋面的周大娘生出几分感激来。
原来这世上不是没有雪中送炭的人。
白子墨看了眼少女,方试探道,“若我现在离开,铁柱兄弟能代雇马车?”
周铁柱看他一眼,登时如释重负的咧嘴一笑,“我娘交待让我过来先雇好马车在附近等着,现在二少爷随时可以走。”
白子墨与白云晞交换了一下眼神,才点头说道,“那一切就拜托铁柱兄弟了。”
被人信任的周铁柱责任感油然而生,他拍了拍胸膛,无比郑重道,“二少爷放心,车夫绝对可靠。”
“有劳铁柱兄弟。”
周铁柱披上簑衣,急忙转身出去了。
“云晞,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哥哥,周铁柱不会是叶家雇来试探我们的人,叶家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她沉吟片刻,又道,“哥哥,别看周铁柱大大咧咧,实际小心谨慎着呢。那位周大娘说得有理,眼下这样的天气确实最适合离开望州。”
摸了摸不再烫手的额头,她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不过,离开之前我们最好做些事掩人耳目。”
白子墨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头不由一跳,“你有什么打算?”
“哥哥且附耳过来。”
兄妹二人低声密语商量了一会,白云晞一抬头,就见顾西风气鼓鼓又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她,“云晞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白子墨皱了皱眉,白云晞眼神阻止他,看着顾西风,严肃问道,“若我带你一起走,你能保证一定听我的话吗?”
顾西风忙不迭的点头,“听话,一定听云晞的话。”
白子墨立时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云晞!”
“哥哥,”少女坚持的看着他,“西风武功很好。”
他行动不便,一路上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若顾西风自愿同行,那最好不过了。
横竖,顾西风不过一个无人关注的孤儿。
白子墨在她坚持的眼神下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带上他吧。”
这话刚落,周铁柱就带着马车回来了。虽然意外破庙多了一个人,不过他识趣的什么也没问,只招呼车夫进来帮助白子墨上马车。
半个时辰后,城郊那座破庙在雷电下烧了起来。待到次日火势被雨水浇灭,人们才发现火堆里有两具焦尸。尸体面目难辩,只依稀可分辨得出是年轻的一男一女。
七天后,白云晞一行到了尚算繁华的沧州城。
“总算出了江南范围,”站在名为安然居的客栈前,白云晞松了口气,“哥哥,我们在这歇息几天再启程。”
白子墨在顾西风搀扶下出了马车,柱着拐杖站在她身旁,坦然接受路人打量目光,“听你的。”
少女瞥过他打颤双腿,心下暗暗叹气,面上却漾出温和轻快笑意,“赶了几天路,人都累坏了。”
白子墨看着她难掩倦色的脸庞,怜惜眼神下隐着怅然与愧疚,“我们进去吧。”
进店要了两间客房住下,白云晞就向小二打听附近哪有医馆与打铁铺。
用过午膳稍作休息后,在白云晞坚持下,他们一行去了附近的医馆。
坐堂大夫给白子墨看诊后,一声不吭便连连摇头。白云晞一颗心都被他摇得七上八下,“大夫,我哥哥的腿能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