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密密雨帘里出现一道高大身影。
白云晞远远瞧着眼熟,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随即惊喜道,“哥哥,是顾西风。”
白子墨眼光一暗,戒备的盯着雨幕,“云晞跟他很熟?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他?”
少女默默低头,心想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
顾西风可以说得上是原主唯一的朋友,她能不熟悉吗?
至于什么时候认识?白云晞眯了眯眼,似乎在虚空中看见了两个小小孩童一起玩游戏的画面。
顾西风原住在他们家附近,白子墨自然认识,还知道他看着人高马大实际心智不足。
白子墨不认为顾西风会带来什么危险,但同样不认为顾西风对他们有什么帮助。
“云晞?云晞?你在吗?”顾西风淌着雨水走进破庙,他边走边张望,“他们明明说你在破庙的。”
“西风,我在。”
声音轻柔娇软微哑,关键是——落在顾西风耳里觉得十分陌生。
只有小孩智力的顾西风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好奇的东张西望寻找声源。
白云晞含笑从柱子后现身出来,嗅着空气中飘来的肉包子香味,忍不住猛吞口水,“西风,是不是带了吃的?”
“云晞?你真在这。”他惊喜看着她,立即将怀里用油纸包着的包子拿了出来,“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带包子来了,你快吃。”
白云晞看着他小心翼翼从油纸包里递来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登时鼻子发酸。这心智不足的家伙,那么大雨,他自己浑身湿透,却将包子捂在怀里护得那么严实,一滴雨水都没沾到。
“云晞,你快吃呀。”顾西风将包子往她手里一塞,“他们说你饿了好多天,这肉包子可好吃了。”
他们说?
心中一动,白云晞拿着包子转身走到柱子后,“哥哥,给。”猜测着他嘴里的他们,应该是用怜悯目光看他们兄妹又不敢相帮的人吧。
“好。”白子墨接过包子,神色复杂的打量了顾西风一眼,才将包子慢慢放进嘴里。
好在顾西风人虽傻,却也知道肚子饿的人需要吃很多很多包子。
白云晞吃饱之后感觉力气回来了,可摸摸额头高烧依旧未退。
想了想,她道,“西风,还记得我们以前玩的游戏吗?”
“咦,云晞你怎么能说话了?”
后知后觉!
少女随手指了指结满蛛网的佛像,“哦,看见没有,那是有法力的神仙,我拜拜他求求他,他就让我开口说话了。”
“真的吗?”顾西风很惊奇,二话不说直接就扑到那佛像前跪了下去,“神仙神仙,那你让云晞以后一直都能说话好不好?”
少女嘴角猛地一抽,默默垂眸忏悔一会,“西风,你还记得我们在东后巷榕树下埋的东西吗?”
顾西风跪拜完毕,转过身来茫然看着她,“记得啊。”
记得就好,白云晞暗吸口气,将狂喜压下去。
“你现在就去那里将东西挖出来带到这。”白云晞怕他不知避讳,不放心又叮嘱一句,“记住,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也不要将这事告诉任何人。”
顾西风茫然看她,“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白云晞心里烦燥,这些事怎么跟他说得明白。忍不住瞪眼装出恼怒的样子,“叫你去你就去,不听话小心以后我再也不理你。”
顾西风耷拉着脑袋瞄她一眼,明显惧于她的淫威,那神情委屈又害怕,“云晞,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
看着那高大身影瞬间被雨帘淹没,白子墨才狐疑的看着她,“云晞?”
白云晞知道他想问什么,当下捏了捏衣角,苦笑一声,“哥哥,我以前忘了。”
忘了这些年一直悄悄跟顾西风见面,一直悄悄玩着一个游戏,一个谁抓不到蛐蛐就往罐子里放银子的游戏。
当然,抓到蛐蛐的永远是顾西风,往罐子里放银子的永远是她。顾西风心智不足,却天生神力且学武天赋极高。这些年,他总会时不时消失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武功就又长进不少。
跟一个武学高手比捉蛐蛐,她能赢才怪。粗略算算,她存在罐子里的银子应该不下二十两了吧?
有了银子,他们应该可以离开望州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怎样才能避开叶家耳目悄悄逃出望州城去。
“哥哥,离开江南后,我们就上京城吧?”一来京城大夫云集;二来在京城赚钱容易;三来白家败落的源头在京城。
白子墨考虑的跟她不一样,不过也赞成取道京城,便默然点了点头。
顾西风的速度极快,大概两刻钟,就捧着两个罐子去而复返。
一个是存钱的铜罐,一个是西瓜大的酒坛。
白子墨指着酒坛上面标记,悲喜交加道,“云晞,这不是我们家的酒?”
白云晞示意顾西风将酒坛打开,拿碎布沾了酒往额头与其他裸露的皮肤来回擦拭,“小时候听说将酒埋在大树下,待长大后再取出来这酒会特别好喝。”
白子墨呆了呆,神情一瞬百感交集,心里明白她小时候听到的大概是埋下女儿红待出嫁一类的话。
待他回神,白云晞已经将能擦的皮肤都擦了一遍,“云晞,你这是做什么?”
“降温。”少女头也不抬,又开始擦第二遍。没办法,她不想因为高烧变成傻子,只能用这个土办法。
为什么不直接拿银子去看大夫?
如果幕后黑手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她敢肯定,只要拿银子一露面,她绝对死得更快。
白子墨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一时没有吱声。顾西风则在破庙里好奇的东摸西看。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响在哗哗雨声里。听那声音急促又轻巧,来人似乎顾忌着什么竟似小心翼翼踮着脚尖走路。
白云晞飞快与白子墨对视一眼,朝顾西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往他身旁的柱子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