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死了?畏罪自尽迫不及待死了?”白云晞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郡王,萧郡王,不是说了让人严密看守他,一定不能让他在招供之前死的吗?”
萧凉皱起眉头,俊脸难得绷着,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同以往的严肃。
“抱歉,”少女瞄见他神色,心下震了震,立时反省自己这态度……迁怒他人可不是好习惯。“我是太震惊,一时难以接受,刚才的话你就当一阵风。”
“你说震惊?你不相信他是畏罪自尽?”
少女叹气,随后冷笑,“虽然目前没有证据,不过一个连身份地位声誉脸色……等等,但凡常人或多或少都会在乎的东西,他都能洒脱豁出去了,又怎么可能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
她估计,应该有人怕他招出更隐秘的事,暗中下毒手吧!
萧凉看着她满满失望的脸,心底划过淡淡愧意,“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人是死了,而且官府那边找了人来验,对于叶祈畏罪自尽这结论已经盖棺定论。若没有实质性证据,她根本不可能翻案。
“能怎么打算?”少女冷笑一声,低着头盯住自己脚尖出神。良久,才缓缓道,“死的纠结不了,不是还有活着的吗?”她就不信,会揪不出隐得最深那条大鱼。
萧凉古怪地打量她一眼,忽抬头盯住她的秋千露出兴致勃勃之色,“你下来,爷试试你的秋千。”
这话题,转变得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少女愕然半晌,方点头走开,“你干嘛突然对我的秋千感兴趣?”
这小子不是自诩纯爷们,最瞧不上她这些女儿家的玩具吗?
萧凉被她困惑目光盯得心跳骤急,他连忙避开视线,故作大喇喇的痞气模样,笑道,“爷就是想尝试一下让你这个女人流连不已的秋千是什么滋味。”
至于真正原因,眼角悄悄觑少女一眼,见她一副毫无所觉的神色,眸光霎时多了几分黯然。也罢,他觉得这件事一直藏在心里也没什么不好。
脚尖朝草地轻轻一划,秋千便忽上忽下的飘荡起来。
白云晞见他居然玩得不亦乐乎,对他的动机一时更困惑难解了。难道这小子也跟顾西风一样?对什么新奇的都要试一试?
秋千很常见,她想了半天,只能将萧凉这失常的举动归结为:这小子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做这事,在她面前却无所谓。反正他再怎么混怎么不着调,她也见过,并且极少像别人一样大惊小怪。
也许,这小子觉得她的包容度好,才看上她的秋千。
白云晞揣测半天,也仅仅心里暗自揣测而已。
若真将这些猜测问出来,她担心这小子会翻脸发飙。
眼睛无意一转,意外掠见有道冷清身影似乎已经靠在屋角良久……。
“郡王,问你个私人问题可不可以?”
白云晞极少像现在这般正经八百的模样严肃问他,萧凉看着她昂起的小脸,心不知怎么有些不自在的慌乱。
他别开眼,故意瓮声瓮声来掩饰自己心慌,“女人,跟爷问事情还得分什么私人不私人?有话你就说。”
“那我真问了?”白云晞悄悄瞥了瞥屋角,见那抹冷清身影仍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你不能敷衍我。”
“啰嗦1萧凉仿佛不耐的皱起眉头瞪她一眼,“什么话快说。”
“你有心上人没有?”
萧凉愕然瞪大眼睛,惊诧得连眼珠也不会转了。
少女笑了笑,一点也不觉得被他瞪得心虚,“或者说,有心仪的姑娘没有?”
她决定了,如果这小子也对程素素有感觉,就试试拉红线做红娘这碗饭。若这小子对人家女神医无感,她好歹也得鼓励自己哥哥争取一下。
萧凉一本正经的盯着她,盯了半天,直盯到白云晞笑容发僵头皮发麻,还不见他回答。
“喂,你怎么了?有或没有,一句话而已,有这么难回答吗?”
瞧见他仿佛若有所思的模样,白云晞默然又想了想,或许她该换个方式“暗示”他留意些什么。
“咳,你有没有发觉身边最近有些不一样?”
萧凉眯眼,侧目盯着她,“不一样?哪有不一样?爷可没发觉。”
白云晞犹豫了一下,放轻了声音提示,“比如,有没有发觉不时有目光追着你缠着你?”
萧凉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不上不下,眯着双眸意味深长的打量她,心想这女人该不会发现什么故意拿这话试探他吧?
再一想又觉得没有理由,他那么小心,依她某些方面的迟钝神经,怎么可能发现。
心重新安然落回肚里,他不以为然地哼了哼,“什么追着缠着?没有!”
白云晞紧追一句,“那心上人呢?”
萧凉眯着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神色古怪地摇头,慢吞吞开口,“有那天自会让你知道。”
“你这女人今天怎么回事?”不到三句话,萧凉这京城恶霸本性毕露,极为不耐地瞪她,“尽问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关心叶家死活了?”
提到叶家,白云晞刚刚冒出来的八掛情绪立时低落下去,“哦,谁关心他们死活。”她只关心能不能顺利找出藏得最深那只鬼。
不过,她当初与哥哥受过的苦与罪,也是时候让叶家的人也尝一遍了。
萧凉见她神游物外,重重一脚踢在草地上将秋千逼停,“爷先走了,有事你说。”
少女随意挥了挥手,大部份心思已经放到另外一件事上去。
过了一会,她才想起自己还没从萧凉嘴里追问出明确结果。她拍了拍脑袋,将懊恼拍下去。算了,改天有机会再问。
白云晞有心要让叶家的人也尝一遍她当初受过的苦,回头比官府还快一步将叶祈自尽于牢里的消息传到叶家去。
趁着叶家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她也用了叶祈当初那一招:就是透出风声,让叶家债主齐齐逼上门讨债去。
叶家累积了几十年的财富,就算真破产,数字仍然十分可观。
当然,她不稀罕叶家的财富,她就是想借这最后的机会,看看藏得最深那只鬼会不会舍不得这些钱财浮出水面来。
哪怕只露一丝端睨,她也有办法顺藤摸瓜。
但,让白云晞失望的是,叶家被债主逼得焦头烂额纷纷变卖资产套现,幕后那只鬼依旧没有一点动静。没有出来对叶家力挽狂澜,也没有出来榨干叶家最后那点价值。
叶家慢慢沉寂,在白云晞暗中打压下,叶家所有生意几乎全部亏损结业。
这个时候,万晴忽然神秘兮兮道,“小姐,你知道未来姑爷用了什么法子对付叶家硬赖的亲事吗?”
白云晞坐在秋千架上昂头望着天高云淡的碧空,不怎么感兴趣的接话,“哦,看来你打听到消息了。”
她将这事全权交给南宫无殇处理之后,压根就已经忘了还有这一茬。况且,叶祈都死了好些天,叶家也差不多被她整垮,有没有哪回事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不过,万晴显然听到什么八掛。白云晞瞧她兴奋的模样,若不借双耳朵出来听听,估计这丫头得好些天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说吧,什么样的消息让你反射弧度这么长?”都快事过境迁了,才来兴奋?
万晴愕然瞪目,虽不明白她嘴里的反射弧度是什么,不过见她肯听自己说话,立时就兴奋得回神,“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听说就在前段时间,有个癞子拿出与叶小姐的定亲信物让媒婆上叶家提亲去呢。”
白云晞挑眉,“癞子?”
“可不是嘛!”这件事,万晴显然比她这个正主还解气,“据说,那癞子还是从小跟叶家定下的亲事。”
万晴后面还说了什么,白云晞没听真切,听了开头她只觉南宫无殇处理这事的法子简单直接得让她啼笑皆非。
不过,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法子对付叶家,她觉得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叶祈当初想毁她名声害她一辈子,南宫无殇就以其人之道还之,真是妙极。
这边,白云晞乐得会心浅笑。叶家,却笼罩在一片惨淡愁云当中。
“你们听我说,”叶荣将全家人都召集在客厅里,叶祈已死,这个家他为长,大伙自然只能听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张张愁苦焦急的脸,他沉声道,“京城我们是待不下去了。”
叶夫人苦着脸看他,“阿荣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们离开这?可离开这,我们又能到哪去?”
“娘,天大地大,除了京城我们哪去不得。”
叶荣又转目盯住弟弟叶征,“二弟,如今爹不在了,这个家以后就靠我们兄弟俩撑着了。”
“大哥打算怎么做?”叶征同样愁眉不展,“你说要去哪?目前我们的惨况,就算离开京城,我们还能再干什么?”
况且,他们现在想要悄悄走出这京城的城门,只怕也不容易。
想到日日堵上门逼债的债主,叶征眉头拧得更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