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
女子端坐在石亭处,手中拿着一本书,身旁的婢女为其轻扇着风,微风吹拂起发丝,女子略施粉黛,眉目如画,神情专注于书,一袭素衣却是显得整个人十分的温雅秀气,远看宛若一幅美人画。
这时,一婢女款款而来,向她微微屈身行礼,道:“小姐,楼姑娘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书,脸上扬起笑意,起身出去迎接那人。
“阿妧。”楼妤见迎面而来的陈妧,浅笑道。
“近来可好?你可许久没来找我了,你上次推荐我看的书早已看完了,眼下只能看些闲散之书,可无聊了。”
陈妧亲昵的挽过她的手臂,两人边说着。
“近日一直有点忙,没什么空前来。”
“是了,赵老将军的病情好些了吗?”陈妧这才想起此事,深感无奈的说道。
“好些了,只是还不能下榻行走。”
“嗯,我改天去看看他老人家。”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楼妤身后的两名小厮抱着个大盒子。
“方才没怎么注意,阿妤,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楼妤命那两人搬到石亭处,随即说道:“我寻了一把好琴送给你,这可是我找遍了金京的,独一无二的一把琴,以柳木所制成。”
“柳木所斫之琴,发音清亮而厚,散泛按均佳,泛音尤清爽灵敏。”陈妧看着被打开盒子里的琴,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拨动琴弦时,发出的响声,让她不由得说道。
“好琴,谢谢阿妤。”
楼妤见她如此欢喜,笑着坐下,“既然收了我的琴,那就要替我办件事了。”
“?”
这日,金京城中格外的热闹,大街小巷皆是欢声笑语的人,他们从楼府的方向走出,手中提着些小玩意。
楼府门外围着看热闹的人们,达官贵人的马车更是停满了路的两道。
时至正午,鼓乐声响起,一袭华服的女子款款走来,她面容带笑,看着前方座落的人,微扬起头。
这时,府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快速行来,马夫勒紧缰绳停下后,一双纤纤玉手撩开车帘。
紧接着,一袭月白色百褶如意裙露出,女子清丽的容颜逐渐展露,三千青丝半绾起,金镶珠钗插入其间,点点流苏随姿而动,面若凝脂,眉如远山含黛,美眸旁的凤梢轻扬,红唇微抿。
下来之时,众人不禁有些惊叹于女子的容貌。
她从马车上拿下一个红色礼盒,一步步踏进楼府的大门。
众人疑惑的看着那女子,只听她与门口小厮的对话。
“没有帖子不得入内。”
“我可是来为嫀儿妹妹送礼的。”
“少胡说八道!我们家小姐可从未有过姐姐。”
“是吗?看来是柳夫人没跟她说起过啊?也罢,我进去后,她便知道了。”女子说着这话,眉眼中透露出几分惋惜之意。
众人听此,哗然一片,有些不明所以的人纷纷猜测此女子是楼纶在外所生的外室女。
“不对,她是楼妤,十六年前楼家与赵家结过亲,她是赵氏之女。”
“难道她就是楼家的那个弃女?”
人群中一个年轻人高喊道,身旁的一个老妇人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臭小子闭嘴,居然敢这么说,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她如今可是赵老将军最疼爱的外孙女。”
“这话要是被老将军听了去,头骨都给你挑了去!”
众人瞬间听明白了,纷纷围着一起看热闹。
小厮听着他们的议论之话,顿时有些慌,一时没了主见,匆匆忙忙的跑了进去。
楼妤见没人再拦自己,向身后的众人行了个礼,随即跨步走了进去。
看着府中上下置办得十分华丽,不禁冷笑一声。
大里堂处,楼嫀正受着及笄之礼,正当柳氏为她别发笄时,小厮慌张的跑来跪下,喊道:“老爷,有人来了,说是来给小姐送贺礼的。”
在座的人皆有些诧异,按理来说送礼的人员早该来的,这个时辰都迟了不是一星半点。
“我听门外的人议论说,那人叫……叫……”
楼纶不耐烦的站起身,问道:“叫什么!”
“楼……楼妤。”
此话一出,楼纶的脸色顿时一沉,同样的还有柳氏。
众人议论之时,楼妤已经走了进来,见皆纷纷的看向自己,她加快了步子,来到众人跟前时,行了个礼。
最后在楼嫀疑惑且震惊的目光下,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你是嫀儿妹妹吧?这是我送你的及笄之礼,你我素未谋面,这样确实是有些冒昧,方才我在路上有事耽搁了,误了时辰。”
楼嫀对这位庶姐自然是略有耳闻,却从来没有在意过,不过今日一见后,让她深深的记住了眼前的这女子。
她举止温婉,语气带着歉意,声音不大,但又能让全席的人都听得到。
柳氏拉过有些发愣的楼嫀,换上一副笑脸道:“原来是阿妤来了,快,带姑娘落座。”
楼妤笑了笑,见她没有接过盒子,随即打开了盒子,又移到她面前。
柔声道:“姐姐也不知该送你些什么好,只能挑了些较为贵重的饰品。”
里面放着双凤纹鎏金银钗,和一对金镶东珠耳坠,楼嫀望了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盒子四周的铺垫着的牡丹花花瓣,她惊恐得瞳孔一紧,猛的拍开她的手,盒子直接扬翻。
里面的东西全部倾倒出来,众人不由得一惊。
楼嫀抬手捂着口鼻,没等开口说话,她抢先一步道:
“怎么了!?妹妹这是不喜欢吗?我……我是想着您母亲上次去赵府的时候,也带了些女子的饰品,想着礼尚往来,也给你送些的,没成想,你不喜欢……”
柳氏将楼嫀挡在身后,厉声道:“楼妤,你到底是何居心!你知不知道嫀儿不能碰这些花,一旦触碰到就会起癣!”
女子被她这一说,眼里顿时噙着泪,“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今日我还是第一次见嫀儿妹妹,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话落,她忽然想到什么,惊道:“这花是我来时亲自采摘放进去的,方才嫀儿妹妹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
“你!”楼嫀听她这么一说,手陡然间一阵瘙痒,赶紧将手从脸上挪开,气得就差点没七窍生烟了。
众人看着这场闹剧,幸灾乐祸的笑着,有人忽然抓住关键一句话,不禁小声的向身旁人问道:“楼家人不是早就跟赵家闹翻了吗?”
“适才她还说,柳氏去了一趟赵府?”
“好像是这么说的。”
“赵家人能让楼妤回来是我没想到的,毕竟当年可是闹得纷纷扬扬呢。”
“哎……能有什么办法,父亲造的孽,女儿来受罪,毕竟是亲的,若是当年的赵氏没有死,这楼妤应该才是嫡女。”
“对啊,瞧瞧那副惹人怜的模样,好意送礼,反倒成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