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岐依旧面不改色的低笑着,定定的站在原地,箭在手中转了个圈,反手握住。
抬眸收笑,语气平淡,眼神满是挑衅之意,“是吗?”
闻言,魏岍顿时怒气上头,就在要松手的那一刻,一道“叩叩”的敲门声响起,声音不大,却能让四周的每个人都听得到。
他眉间一拧,不顾那大门传来的声音,继续拉满弓,松手时,箭矢势如破竹般飞出,直射向那人。
严岐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偏过身,让箭躲过致命的地方,狠狠的射在左肩上。
闷哼一声,抬手捂着箭,鲜血染红一圈,顺着指缝不断流出,可他却丝毫不觉着疼一般,笑意反而更盛。
“魏岍,我给过你机会的,可你没有珍惜。”
话落,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响声完毕,男子的话音响起:“开门!金羽卫徐铤奉命行事!”
听此,魏岍脸色一变,盯着那人的笑脸,眼中的怒气恨不得将他立刻吞没,放下弓箭,抬手示意四周的黑羽卫退下。
众人刚退,又命几个小厮前去,一人看一眼负伤的严岐,有些为难的不敢动手开门。
“少爷,他……若是外头的人发现了……”
门外敲门声不断,而他身上的伤口处仍流着血,一旦进来,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直接坐实。
魏岍看看门,又看看他,一时间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定夺。
此时门外的人,抬脚开始踹门,甚至是拿刀劈,听着这动静声便知前来的金羽卫数量不少。
“严岐,你当真是心急,这就想要置我于死地了。”魏岍咬牙切齿的说着,恶狠狠的盯着他。
严岐笑而不语,抬手握住肩上的箭,咬牙猛地拔了出来。
“是你非要让我动真格。”将血箭丢在地上,又道:“魏岍,倘若你现在出声求我,答应我的条件,门外的金羽卫,我可以替你解释。”
魏岍眉头紧皱。
所以,这一切都是他故意设的局,一步步惹恼自己,最终掉入陷阱之中,濒临垂危之际,又伸手搭救,趁此提出条件,答应,即可获救,拒绝,静等死亡的审判。
自踏进魏家大门的那一刻,看似落入自己所设的圈套,实则他早已预料到一切,有备而来的。
可怕……手段是何其的可怕,根本防不胜防,宛如一条毒蛇,悄无声息的靠近,最后张开血盆大口……
魏岍看着那人,心底不由得升起恐惧之意,笑里藏刀,令人觉着胆颤。
门外的动静越发大,仿佛下一秒,金羽卫便会破门而入。
严岐勾唇一笑,“魏岍,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半晌,思量完,咬着牙,愤然点点头,“好。”
小厮上前打开门,众金羽卫蜂拥而至,徐铤着急忙慌的跑来,一眼便注意到他肩上的伤。
“严兄!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严岐拧眉,吃痛的捂着伤口,脸色略微发白,“刺客……魏家进了刺客,我与魏公子快速商量将大门关上,打算活捉的。”
“不曾想那刺客武功高强,不仅逃了,还一箭射伤我,方才见你们赶来,仓皇而逃了。”
又抬起头,环顾一眼四周围起的金羽卫,故作疑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还带如此多的金羽卫?”
“接到密报,说是魏家溜进了南疆人,怕生事端,就匆匆赶来了,没想到,竟真的出了事,你刚才说的刺客,恐怕是南疆人。”
“往哪个方向跑了?”
他不假思索的指向屋顶的南面,慢声道:“从屋顶上跑了,你们现在去估计追不到人了。”
徐铤听闻,又瞧着他的伤口处的血迹一片,蹙眉:“你先回府,找到大夫好好治伤,刺客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说完,瞄一眼不远处的魏岍,点头示意一下,挥手收队。
徐铤扶着严岐慢慢走出魏府,他侧头,露出意味深长的一抹笑。
回到严府,里厅中传来说话声,贴身的小厮快步走来,见他负了伤,瞬间满脸惊愕,“少爷!你……你这伤!?”
“无妨,莫大声惊扰,去给我找个大夫来。”他捂着伤口,淡淡的说着。
里头的人一听声便知是何人,陈衔,前任礼部尚书。
立耳一听,又听到女子的声音,微微一愣。
她也来了……
想念此,转身换一条路回自己的院子。
没走多久,身后传来一道呼唤声,“阿岐!原来你在这啊,你父亲倒处派人找你呢。”
严岐顿住步子,不敢转身。
袁氏狐疑的走上前,“怎么了?”
轻叹一口气,瞒不过了。
果然,袁氏走上前,瞧见他的伤口,登时惊呼出声,“阿岐!你这伤?是被何人所伤?疼不疼?”
“母亲,小伤,就是不小心被刺客射了一箭,小六刚去请大夫,等会包扎一下就行……”
“了”字还未说出口,不远处又是一人,提裙快步跑来。
“你……”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跟前,上下打量着,最后目光停留在左肩,顿时眼眶一红。
对上那双微凝起水雾的眼,心登时一紧,“阿妧,没事,我不疼……”
陈妧没有说话,扶着他往寝院走去,袁氏跟在身后。
门外严太傅等人也已赶来,面色严肃,对着他的贴身小厮,怒然问道:“方才,他去哪了!?”
“老爷,这……”
小六吞吞吐吐的不敢直说,因为严岐今日特意没让自己跟着,无人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什么事。
没问清楚,里头的大夫走出来,向众人屈身行礼,“伤并无大碍,修养个半月,便能好全。”
陈妧听闻,眉间一舒,提裙走进去。
严岐赤着上半身,见来人是陈妧,慌忙的拿过一旁的里衣。
她关心则乱,根本没注意,直接坐到他榻前,“大夫说了,你的伤没什么大碍,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几日先休几日,通政司的事推一推。”
严岐点点头,继续的抬手想要穿上衣裳,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自然是要忌讳些。
一抬手,伤口顿时牵扯到,忍着没发声,但也疼得眉头一蹙。
陈妧拿过手中的衣裳,双臂绕过他,小心翼翼的替他穿上。
两人的距离近得气息相交织在一起,凑过来时,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顷刻间钻入鼻。
猛然间愣住,心不自觉的加快。
陈妧帮他穿上一半的肩,拿起左侧的袖子,拉住手腕,严岐回过神,低声道:“我来便行。”
声音低沉带着些沙哑,她偏过头,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两人同时怔住。
这时,几声清咳响起,袁氏满脸欣慰的看着,却因一旁的严太傅出声打断。
两人迅速分开,一个羞红脸,一个耳根通红。
见此,袁氏没好气的一掌拍在他肩上,低声呵斥着:“就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