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妤拢紧身上的大氅,吸了吸鼻子,“你说呢?”
傅垣霎时扬起笑,“回寺庙吧,去讨一杯热茶喝,暖暖身子。”
两人转身走进寺庙,他前去端热茶,身旁的婢女退至门外,楼妤注视着眼前的佛像。
这时,有一女子从身边擦肩而过,来到佛像下,插上香,抚裙跪下,再俯身拜下后,起身时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小女子元莺,不求姻缘,只求此生平安顺遂,大富大贵。”
身旁站着的男子听闻,不由得低笑出声。
元莺瞥过眼,恼怒一瞪,“佛前,岂容你这般放肆?”
黎涑脸上收起笑,眼中却仍是含着笑意。“是是是。”
元莺俯身又是一拜,站起,一转身便瞧见一女子眉眼带笑的看着她。
“好久不见,元莺。”
她猛然惊愕住,不敢置信的揉揉眼,“姐……姐姐?”
“你怎么来南疆了!?”
楼妤抿抿唇,无奈道:“此事说来话长。”
元莺又往她身后扫一眼,没见到那人,眉间微蹙,不解的问道:“玄影大哥呢?怎么不在你身边。”
听此,笑笑而不语,视线偏向左侧,不远处的傅垣端着茶正走来。
元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清人,瞬间又是一惊,拉起一旁黎涑的手,抬脚就跑,慌忙的丢下一句话,“姐姐,有缘再见,我们先走了!”
楼妤有些意外,转回头时,他已经来到跟前。
“在看什么?”傅垣递给她一杯热茶。
“没什么。”她接过茶淡淡道。
话落,婢女们领着一身穿袈裟的和尚走出。
“方住持。”傅垣向那人颔首示意着。
“阿弥陀佛。”方住持微俯身一拜,手中拿出一红绸带与一对银锁。
“施主,这是您要的东西。”
傅垣走上前接过,“劳烦方住持了。”
楼妤有些不明所以的瞧着他拿的东西,还在疑惑中,他笑着对自己说道:“走吧,出去外头挂起来。”
楼妤瞥一眼那住持的神色,又看一眼他,秀眉紧蹙。
两人走到外头,刚出寺门,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傅垣?”
他转过身看去,脸色瞬间一冷,楼妤也偏头看去。
女子视线转移到他身旁的楼妤,上下打量着,最后停留在脸上,眼眸微凝,闪过惊愕之意,道:“她是谁?”
傅垣侧一步,将她挡住,冷声道:“傅清清,你怎么会在这?”
傅清清顿时生疑,走上前,绕过他,凑到楼妤跟头,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楼妤拧眉,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袭青碧色对襟襦裙,外披鹤毛纯白大氅,柳眉紧拧,杏眼凝起,眼底带着寒意。
傅清清见这人闭口不言,继续走近一步,冷语幽幽的试探问道:“你来自金京?”
她微微一怔。
话出,傅垣顿时急了,抬手拉开人,“你究竟要干什么!”
傅清清见他如此护着,立刻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你……你竟敢带人回南疆,阿柳明明因金京人而死,你不仅不将人上交给父亲,还……还护着她!”
“傅清清,这是我的事,你没资格管!”
“你的事?弟弟尸骨未寒,而你漠不关心,敢情是在这金屋藏娇,你……”话出,似乎联想到什么,愕然的说道:“难道,阿柳的死,是你……”
傅垣不想与她争辩,拉起楼妤转身就走。
楼妤挣扎几下,抽回自己的手,往前走着。
傅清清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眸中怒火盘踞,对一旁的侍女,沉声道:“去查查那个女子的底细。”
“一日之内,我要知道所有。”
“是!”
两人往山下走去。
楼妤主动开口道:“她是何人?”
“傅清清,傅柳的亲阿姐。”他心不在焉的回应着,脸色冷淡,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话毕,两人都没再搭话,回去的路上,傅垣更是出奇的安静,不知在沉思何事。
回到宅子,亲自送楼妤进寝院,出来时,唤来陈掌事。
神情淡漠,往外边走边说着,语气略急,“把她的院子锁起来,这几日不许放人出去,一日三餐按时送,加派人手在四周守着。”
陈掌事虽有些不解,明面也不敢说,点头应下。
楼妤坐在庭院中,目睹着院门关紧,还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拿起一旁的热茶,轻吹几口,微微一抿。
脑中又浮现起今日那女子的样貌。
红唇勾起笑,悠哉悠哉的又喝几口。
傅垣这般着急的将自己软禁起,看来这女子不简单……
傅家,还真是复杂。
是夜,她点起一烛孤蜡,摊开信纸,提笔三两下写着几个字。
忽而,门开钻进一阵寒风,轻缓的脚步声徐徐走来,恰好楼妤停下笔。
抬眸,看着眼前向自己走来的男子,笑道,“来了,东西拿到了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他摘去脸上的人皮面具,丢在一侧的桌子上,另一只手从腰间拿出把软剑。
楼妤走出书案,来到他面前,接过,两指并起,抚过剑身,“话说,你也许久没见我挥剑了吧?”
喻璟眉间一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嘴角扬笑,“是啊,你的剑术长进了没有?”
楼收起剑,放好,来到他跟前,微俯下身子,红唇勾起一抹笑,“今夜,要不瞧瞧?”
喻璟眼含情带笑,直勾勾的盯着她,抬起手抚上小脸,佯装诧异的问道:“你怎知我做了个人皮面具,与你的样貌一模一样。”
“因为,你我心有灵犀……”低声咬着字,说这话时,又凑近几分,像是说着什么甜言私语般,语气愉悦。
微弱的烛光在她脸上跳动着,蒙上一层纱,有些晦暗不清,但那双眼,秋水潋滟,柔情蜜意,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相视一笑,意会心谋。
里头传来轻唤声,一婢女听此,转身走进,刚推门而入,后颈就遭人狠狠一敲,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楼妤将人皮面具替她戴上去,俯身抱起人就往床上走去,三两下脱掉外衣,侧躺着,给人盖上被子。
喻璟已换好脸,背靠门柱,双手环臂,看着她行云流水做完这一切。
她背过人,在屏风后换上婢女的衣裳,理好衣裙,拿过书案上写好的信。
喻璟跟在她身后,两人偷溜出了房间,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