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身跃起,劈剑而下,落地时,抬手拽住一黑衣人的手腕,向前一拉,挡住挥下的长刀,抬腿推踢,踹在那人胸前。
随后利落的松手,转身挥剑,割破喉,血喷出,溅在她的脸侧,眼中的狠厉丝毫未受影响,继续向前刺去。
剑软如绢,身法快如影,游刃有余的穿行着人群中。
挥下的刀迎上剑,皆宛如砍在棉花上,绵软无力,全无伤害,而她每每趁此,出其不意的使剑,剑剑割喉。
楼妤挥剑解决身前的一个,喘几口气停下,环顾几眼,只剩下三人。
外头这时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她扬眉,勾唇一笑,“要跑?还是继续?”
三人相视一眼,握了握刀柄,没有往后跑的意思。
她嗤笑一声,摇头,“傅清清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值得以命来搏?”
“莫非……死士?”
话音刚落,三人果然冲了过去。
楼妤收起笑,眼中只剩狠厉之意。
一大群人,匆匆赶来,刚跨进院门,便瞧见一白衣女子转身躲刀,反手握剑,快速的朝黑衣人的脖间割去。
血迹喷溅出那瞬间,众人顿时惊呆在原地。
紧接着,下一个。
再而后,接住上个人即将掉落的刀,奋力刺出,长刀破腹,狠狠刺穿。
女子手松刀,掌心往前一推,那人登时后背倒地,长刀抵地,又刺出半截,人瞬间没了气息。
“……”众人目瞪口呆。
晚风吹起,吹拂着女子的衣袂,原本的一袭白衣,眼下血迹斑斑,身子站得笔直,在一堆尸体染红的雪地中,宛如那朵盛开得最冷艳的红梅。
侧过脸,面庞染上血,鬓角几缕发丝因风飘动,凤眼冷若冰霜,只一眼,登时令人背后发寒。
傅垣站在人群前方,适才急匆匆赶来,瞧见她杀人的全过程,喘着的气慢慢放缓。
楼妤转过身,面向众人,目光对上傅垣,淡淡看了一眼。
随后,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拿出月白色的绢帕,擦去软剑上的血。
傅垣摆摆手,示意众人向里头走去,而自己来到她身边。
扫一眼她手中的软剑,视线从下而上,转移到她的脸上,拧紧眉,也拿出块帕子,刚抬手靠近。
这时,楼妤开了口,语气平淡,“傅清清,中箭了。”
没有说话,而是动手替她擦了擦。
楼妤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斑。
他眼中闪过落寞,随即道:“你没事就好。”
说完,扯下自己肩上的大氅,甩开披在她身上,三两下系好,而后,手不自觉的抚上她的脸。
楼妤秀眉拧起,抬起手中的剑,架在他脖子上。
傅垣没有放开,深深的看着她的眼,指腹在小脸上摩挲几下。
楼妤气得把剑往前一送,锋利的剑刃划破皮,丝丝血迹渗出,正要抬起另一只手时,被他稳稳抓住,握紧。
挣扎几下无果,咬牙沉声道:“放手……”
话落,他猛然间将人抱在怀里,顾不得那剑划伤了侧颈,手臂的箭伤未愈,忍痛紧搂着人,恨不得揉进骨子里。
方才听闻这出了事,本不想管,但一听她在这,瞬间联想到,傅清清会对她做什么,而刚刚眼前的一切,立刻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一身是血的站在尸体之中,幸亏她偷了软剑,如若是手无缚鸡之力,又怎敌得过如此多人。
赶来的路上,满脑子皆是她身受重伤的模样,心便止不住的抽痛。
想此,又抱紧几分。
楼妤被他抱得紧,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左肩的痛感袭来,直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听到声音,他立即松开人,焦急的打量着人,“怎么了?哪受伤了!?”
楼妤没好气的恼他一眼,抬手摸到左肩。
那贺骁的一掌还真疼,估计青了。
“肩上?”傅垣心一急,立刻对一旁的婢女喊道:“快请大夫!”
说完又看向她,“还有哪?腿?走得动吗?”
“……”
见人不回应,傅垣直接作势要横抱起她。
楼妤赶忙抬脚就往前走,气急沉声道:“死不了。”
傅垣想要跟上,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声,“大少爷!二小姐身受重伤,昏过去了!”
他拧眉,扫一眼四周,冷声道:“请大夫来,还有把这清理了。”
说完,便追上楼妤的步子。
她边走边将剑收入腰间,瞥一眼身后,淡淡道:“这剑我是不会给你的,除非你命人找我对打,直到打赢我为止。”
傅垣轻叹一口气,“傅家不安全,你拿着吧。”
楼妤冷笑一声,“怎么?你就不怕我直接冲出去?”
他没有接这话,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她若是想走,早便有机会逃了。
能留下来,可能是……利用?亦或是报复……
换转了思绪,叹息道:“这些日子,你重新回上次那处私宅吧,眼下傅家可能真的不安全。”
楼妤停住脚步,狐疑的看向他,“傅垣,你是当真不怕我跑?当初将我带回傅家的时候,不就是想着把我束缚在身边?”
“我承认,之前确有此想法,可如今不同,我要掌管傅家大大小小的事,没办法时刻带着你,傅清清她刚刚就已经对你下手了,她……”
说到此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说出来,“她有一支暗卫,且都是死士,连我父亲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年她为傅家铲除了许多障碍,颇受各位叔伯的青睐。”
“她和傅柳一样,又或者更甚,阴狠毒辣,根本不似表面那般。”
楼妤神情由怀疑变为不解,听着他说出这些话,秀眉拧起。
本不想听这些絮叨,但……对付傅家,必先知根知底,或许还能从他口中再了解些。
脸色缓和,疑惑的问道:“傅垣,你是傅家长子,理应来说更得势,更能受人青睐才对,为何……?”
说到此,他眸光黯淡下去,静默须臾才慢慢道来,“我母亲死得早,去世的第二年,父亲便带了个舞姬回家。”
“这舞姬容貌艳丽,不仅如此还十分聪慧,父亲接管傅家那几年,她没少出谋划策。”
“今而傅家能如此辉煌,确实有她的功劳,因此家里的长老对她也多了些敬重,很快又生下了傅清清姐弟俩。”
“父亲心欢得很,便把我晾在一旁,把所有的宠爱全都倾注给他们,从小两人娇纵蛮横,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却还要夺走我的那份,处处压我一头。”
楼妤边走边听,怪不得他杀傅柳时,没有半分心慈手软。
不过……他如今掌权,理应不会惧怕傅清清才对,难不成……因为自己?
她勾唇浅笑,或许,让他们自己内讧起来,这样搞垮傅家倒省不少力气。
还有,今日的傅清清可是明暗皆来,上演了一出好戏,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反击回去。
想此,楼妤停下脚步,淡淡的说道:“我虽不屑于去管你们傅家的事,但……”
尾音拖长,眸色一冷,“傅清清敢对我动手,我自然是对她没好印象,你也好不到哪去。”
“可你们两个人一对比,你又好那么一点,所以,我劝你几句。”
“是自己的东西,去拿便好,而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必定会失败。”
“她傅清清有人有信又如何,你有权。”
“整个傅家的权势,大权在手,可碾压一切。”
傅垣有些愣愣的看着她,在听到这些话时,更是心湖激荡起骇浪,久久难平静。
良久,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是第一次同我讲这么多话。”
“……”楼妤简直是语塞至极,自己好言相劝这么多,他都听去哪了?
许是看出她如今心中所想,傅垣收敛起笑,满眼柔情的看着她。
目光灼灼的盯着,轻声道:“好,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永远记着。”
哪怕是假的,利用,哄骗的话,也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