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箭筒中的用完之时,不远处倒下一片,楼妤丢开弓和箭筒,从腰间抽出软剑。
突然身后传来挥刀声,她立刻弯身,刀光从脸上横扫掠过。
猛的伸手抓住那人的臂腕,顺势侧转起身,反手扣押之际,一个前踢,甩在另一人的脸侧,将人踢倒。
进而用力拉拽那人,使其挡住正前方射来的箭。
人倒之际,夺过刀,反手握,奋力向前掷去。
最后拉弓的那名黑衣人反应不及,瞪大双眼,长刀直直的捅入胸膛。
她见此握紧剑柄,疾步迎上前。
两人分别与一批黑衣人缠斗着。
火光曳曳,刀光剑影,四周皆是刀剑的相碰的铮铮声。
傅清清看着眼前的场景,目光犀利如炬,紧盯着那月白色衣裙的女子。
伸手接过婢女递来的弓箭,她瞄一眼发黑的箭矢,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箭羽挂弦,拉满弓,对准人。
喻璟挑开长刀,快步上前,一剑封喉。
抬眸间,便瞧见傅清清正拉弓对准她,瞬间心头一紧。
下一刻,箭脱弦而飞,破风前进,直直的射向楼妤。
“阿妤!”
她眼中闪过片刻愣神,转头看去,身后那支发黑的箭矢离自己越来越近,立刻躲避着侧转身。
忽然,耳旁生风,不知哪里的一支箭,擦掠过耳,咻的一声飞过,与那支黑箭相碰,侧拦截住,两箭掉落在地。
三人同时看去箭来的方向。
只见那人一步步从破屋的暗处走出,手持弓箭,火光照亮人的那瞬间,傅清清气得双目瞪红。
愤然破口大骂:“傅垣!你这个混蛋!刚刚在干什么!”
他抬起褐眸,神情阴鸷,继续箭挂弦,拉开弓,不由分说对准她,进而松箭。
傅清清立马躲过射来的箭,愤愤的看着他。
四周的黑衣人也有些愣神的瞧着。
见此,喻璟猛的挥剑斩去,翻身而起,来到楼妤旁边。
傅垣一刻不停的拉动着弓,最后一发,三箭挂弦,恶狠狠的盯着她,冷声的开了口:“傅清清,刚刚你是不是想把我也杀了?”
她微微一愣,气到无话可说。
瞧此,傅垣毫不客气的松箭,向她射去。
傅清清再次躲过,踉跄的后退几步,实在是忍无可忍,厉声号令道:“所有人!把他们三个,全都给我杀了!”
话一出,方才还发愣的黑衣人顿时接令,分别向三人杀去。
楼妤见此情景,不由得嗤笑一声,“傅家人还真是一个德行,这手足相残的把戏是怎么都不会腻啊。”
说完,与他相视一笑,意会心谋的牵住手。
随后她向前走一步,抬脚猛的推踢,踹倒一人,压退三人。
喻璟牵紧她的手,把人拉回,躲过左方挥来的长刀,楼妤双脚落定时,在他面前侧步转身,手这此刻松开。
后背交给对方。
她微偏过头,笑道:“这次,可以让你好好看看,我的剑术有没有长进了。”
“那我可要好好检验一番了,若是不过关,明日阿妤要陪我一整天。”
楼妤无奈的笑着点头,语气放软,“好。”
众黑衣人见两人如此嚣张,气不过,提刀齐上阵。
她率先冲上前,甩臂挥过去,软剑快如闪电,削风而至,靠颈的刹那间,腕部一转,往后拉回。
利刃割破颈肉,鲜血四溅,人随之倒地。
继续扫向劈来的长刀,迎刃而弯曲,如蛇般缠绕住,她趁此奋力扬向一侧。
那人手中的刀霎时脱离,没等回神,眼前剑光掠闪,身旁擦过一抹白影,清风绕颈成圈。
风停,步定,血溅,人倒。
楼妤转动着剑柄,抛起反手握住,疾步冲向人群。
刀剑铮铮,衣袂随姿飘动,快闪如影,宛如一抹月辉不断行现于黑夜,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却又令人无可奈何。
另一侧的喻璟解决完眼前的几人,向后方看去时,便看见她也正好一剑封喉了身侧的人,再看四周,皆是倒地的尸体。
瞧此,满意的扬起笑,“不错,可以出师了。”
楼妤挽剑向后挥去血,笑着向他走去。
即将走到他面前时,余光赫然看到身后一人拉满弓,正对准他。
没等开口,箭羽脱弦。
她收起笑,双眸一紧,快步跑过去,单手伸开,迅速抱紧他的腰,转身。
霎时,一支箭倏然射入后背。
喻璟呼吸一滞,片刻愣神,直听到怀中人发出一声闷哼,顿时急声道:“阿妤!”
同样愣住神的还有另外一人,站在两人的对面,手持弓。
不敢置信的看向那刺入体的长箭,怀中的人一动不动。
他慌了神,身体僵硬不敢动,声音轻颤的再次唤道:“阿……阿妤…?”
片晌,腰间那只手动了,绕到背后,伸了伸,摸到箭使不出劲,无奈抬头,垂眉讪讪的说道:“喻璟,我拔不了……”
听到声,悬着的心猛然放下,却红了眼眶,抬手帮她拔下。
“疼不疼?”
见他一脸受惊的模样,顿时内疚不已,连忙摇头,“你忘了,我穿了你送我的铁衫衣,刀箭伤不了的。”
“没事就好……”喻璟轻舒一口气。
随后,楼妤接过他手中的箭,转身看向对面,神情变冷,咬牙切齿的沉声道:“傅垣……”
傅垣回神,看着她安然无恙,揪着的心得以松动。
原本他背对着自己,是最好的偷袭机会,没想到,她会奋不顾身的冲过来,挡箭……
迎上那双杀意腾腾的眼,自嘲的笑了笑。
“楼妤,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是吗?”
眼前尸横遍地,血气冲天,身后火光通明,仍在猎猎的燃烧着,时不时发出木板烧尽,掉落的声音。
楼妤扫一眼,却没有发现傅清清的身影,眉间微蹙。
喻璟与她所想一样,出声道:“她跑不了的,邵钦和红泠在外面。”
见两人这般,他笑意越发狂放,神情恰似疯癫。
“看来傅清清说的没错,我当初真是抓了一只狼放入了家。”
“而如今,这狼撕咬了全部人,毁了一切……”
楼妤嗤笑着接过话,“你们傅家个个都该死,我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闻言,傅垣丢开手中的弓,指着眼前的满地尸体,沉声说道:“所以,你们就杀了这么多人?”
“楼妤,你已经杀了我父亲,傅家的掌事人,为何还要如此?”
“利用我,不止不休的置傅家于死地,你当真是……”
楼妤听着这些话,气得双眼泛红,直接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没错!我就是这般阴狠歹毒,可相比于你们,我这些手段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说为何如此对傅家?”
“那我又问你,当初你们为何要这样对赵家?”
傅垣被她这一反问,哽住喉,一时语塞。
见他不回应,楼妤握紧了手中的剑,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怒火,“因为利益!”
“因为你们想要军械,想要权势,想要地位!”
“但事情发展偏不如你们的意,你们拿不到东西,便将目光投向赵家,祸水东引!”
她一步步走上前,继续说着:“我杀了这么多人,害你们傅家沦落至此,你觉着不服?气愤?还是憎恨?”
傅垣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楼妤越发的抑制不住,走到他面前,直接把剑抵至脖间,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赵家世代忠良,为护国尽心尽力,冤屈虽得以明申,可死去的人终究是不可返世。
她气,恨。
恨不得将傅家人抽筋扒皮,血祭赵家满门。
哽住的喉,又一次出声:“赵府上下共计两百一十人,男女老少,无人幸免,无人得以瞑目。”
“你让我如何不恨!”
话落,利刃划破颈,鲜血瞬间渗出。
傅垣眼眸微颤,有些愕然的看着她。
“傅垣,与你相处的这段日子,我觉着恶心,每一刻都恨不得立刻把你杀了!”
“你们傅家人,都该死!”
第一句话一出,他的心蓦然沉下,宛如急速落在万根尖刺上,痛彻心扉,蔓延四肢百骸,每一处能感知的地方。
“你……”他也红了眼,一直以来想说的话,倏然被哽在喉。
万般皆有可能,而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如此深仇大恨摆在眼前,她又怎会……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傅垣苦笑一声,猛然间抬手握紧她的剑身。
喻璟立刻走上前,抬剑刺去。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褐眸漾起一层柔光,忽然道:“楼妤,我不欠你了……”
话落,扯动利剑,猝然割破喉,鲜血喷溅而出。
倒地时,喻璟的剑与他只有一寸之离。
风起,吹来阵阵寒意,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火光照明着一切。
他半垂着眼看着这人,如最初见于街上那般,清冷疏离,浑身散发着杀气。
直到那人的模样一点点模糊,沉入一片黑暗。
楼妤收回剑,泛红的眼睛,眸色冷冷,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没了气息,须臾后转身。
两人踏出此院的门槛,身后不知是不是火苗燃到了残余的火药。
只听猛然间,剧烈的爆炸声又起,火明冲天而起,震耳欲聋,碎木屑破瓦四处飞溅。
喻璟将她护在身前,臂膀把人全包裹住,圈入怀,紧紧抱住,是挡住那飞来的碎物,亦是无声的安慰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