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大家齐聚在老太太房里,十分高兴地说着三房即将填丁的事情。青玄由春莺扶着娇羞地坐在炕头上。旁边是穆二太太、穆三太太、丁姨娘、大少奶奶、周姨娘等人。只一个紅珊姑娘还关在柴房里没出来,这次老太太是故意惩戒她,多关些时日,也好压压她平素骄阳跋扈的气焰。
周姨娘原本也是要关的,不过是看在穆念池马上要说亲的份上,才绕了她这一回。此际周姨娘脸上还有些青肿,涂了厚厚一层粉已经遮盖了,乖乖地坐在下首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王善保家的打量了一眼欲语还休的青玄,低头谄笑,“我瞧着青姑娘的模样儿好,只怕还赶上姑娘们的。肚子也是尖尖的形状,这回定是个男孙,还要恭喜老太太。”
三太太不喜,将头撇到了一边。柳氏面上仍旧和善,嘴里也奉承着,心里却道,“我让你们先得意一时,自有没完没了的苦果吃。”
丁姨娘是个不善言语的,自从生了穆念青,心上就罩了个大阴影,鲜少出房门也不同三太太争斗,此刻却是认真听着。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三房既然纳了妾,大房、二房怎么能单调着,就是大少爷房里如今也只有一个大姐儿,何不一喜同喜,一乐同乐?”
此话一出,四周都平静了下来,只有三太太一副看热闹的神情。说这话的正是她身后的冬梅,连着主意也是三太太自己出的,她不能容忍旁人对她冷嘲热讽,想出法子也叫别人脸上难堪。
三太太这么多年来从和三老爷伉俪情深再到感情破裂,只育有一个嫡女,也就是穆念媛。若是放在别处,她这种爱说刻薄话的恐怕讨不到好处,性格不好还犯了七出,理当是该休妻的。只是三老爷后来又压了下来,再者三太太从娘家带过来的商铺吃香,每年还要供出来给各老爷官中打点。
老太太明里不喜欢她,面上却不会表现出来,看了惭愧低头的王氏一眼,就发话道,“正是这个道理,大房二房有了嫡子都还好说,关键是大少爷这一房不能断了根。这样吧,将我房里的大丫鬟挑两个过去,落了子就封做姨娘,不能生就做侍妾。”
老太太当即就唤了人过来,秋璟、秋霜、秋菊依次给了大房、二房以及大少爷屋里。命令等各位主子走的时候就跟着她们去。王氏自然不敢吭声、柳氏也少不得收下了,只心里头的气不顺畅。
正说着话,一个婆子进屋慌张禀告,“老太太,紅珊、紅珊满身是血,晕过去了……”
“又没人打她,如何来的血?罢了,抬出去吧。”老太太并不说其它的话,一个妓子而已,没必要花心血去理她,放出来已经是宽容,挺不挺得过就看她自己的了。
婆子退下后,屋里的人各自散了,秋璟由着周姨娘领着去了大房,秋霜低头垂目跟在柳氏身后,秋菊则跟着王氏。
周姨娘也是多年不得宠的,私底下就将秋璟视作姐妹,好心告诉她如何应付大太太,又说大老爷多久回一次家等等一些话。秋璟一一听在了耳中,小心拜会了大太太,就在大老爷房里铺了个榻。
大老爷受用了一次两次,先是四五日回一趟家,后又变成两日回一次家,且夜夜由秋璟服侍。虽还未有身孕,却是极得宠的。不仅梳了发,还有另外服侍的丫头。只是每日清晨服侍大太太梳洗的工程就由秋璟代劳了,周姨娘乐得清闲,心里暗爽。秋璟却日日忍受着大太太鸡蛋里挑骨头,心里着实委屈,银牙一咬,当晚就要向大老爷诉苦。
秋霜却没有那么好命,先是挑剔她名字不好听,后是嫌她眉毛长得不好。不仅改了名字,容貌都替她修改过了,又分配到下人房里去睡觉,早晨专倒老爷太太的恭桶,还要亲自洗,不可以交给粗婆子。
这还不止,柳氏的陪房丫头初晴也对她百般刁难,夜里故意整出动静不让她好睡,又明里暗里打骂她,秋霜只在心里默默地忍了,发誓以后定要百倍千倍地还给她们。
吃过早膳后,柳氏屏退了众人问汤嬷嬷准备的事情如何了。汤嬷嬷瞅了瞅四周,才道,“状子已经写好了,就等明日敲鼓。”
秋霜耳尖,手里拎着洗干净了的恭桶进房,好似听到了什么。柳氏看了她一眼,厉声喝问,“你站在门口多久了?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吗?过来!”
秋霜发着抖解释,“奴婢洗完就过来了,没有半分停留。”
柳氏拽着秋霜的头发到跟前,一个耳刮子凌厉甩了过去,口里一顿怒骂,“小蹄子,我规定的时辰,什么时候进房什么时候做事,一点都不许更改的。你倒好,瞅着人在就躲躲闪闪。”
说完又是一顿暴打,汤嬷嬷在一旁劝解了半天才止了。柳氏便命将伤残的秋霜拖下去,接着又问汤嬷嬷内里的情况。
至下午起,老太太房里就得到消息,原话还是青玄的丫头春莺说的,直骂青玄是个狐媚子,根本不是什么清白人家的女孩,先是被卖给薛家老爷做妾,后又从了穆三老爷。只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穆家的种。
“这还了得,我们穆家世代是书香人家,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毁了名声?立刻就叫人送了那女人去薛家。”老太太跺着拐杖,疾声命令。
“老太太,这恐怕不太合适”柳氏生怕打乱计划,急忙拦着,“人都已经进了门,不说穆三老爷不会放,就是薛家那边肯不肯要还是个问题。”
“那可怎么办,任着那群畜生告我们吗?”老太太急了,一时苑外又传来青玄的呼喊声,小丫头进来报告说,“青玄姑娘要寻死,说生是穆家的人,死是穆家的鬼。”
“让她死去,让她死去,只别死在穆家院子里。”老太太隔着窗子恨恨地骂,这回再也不顾忌肚里的孙子了。外面的青玄却又不寻死了,哭着要见穆三老爷。
“老太太,那薛家不过是想要钱,就叫三房舍些银子给他们。收了好处他们也不敢再闹了。”柳氏见时机成熟,就提议道。
此时的漓雨苑是最宁静的,没有任何吵闹,穆念雪坐在案头已经拆开了第二封信笺,下角依旧是五角星的符号,里面没说什么,只是向她问好,以及一些想念的词藻。
“姑娘认为是何人所寄?”栖月站在一旁好奇地问。
“应该是田府那边的人”穆念雪顿了顿,将视线从一堆灰烬中移开看向窗外,“那边情况如何?”
“三老爷回来说银子早就退还给薛家了,不知道为何现在还要闹,还非得要一万两才罢休。”
“银子给了吗?”穆念雪随口问道。
“三太太不肯给,老太太要动用公中的银子。穆二太太又不同意,现在只等着大老爷回来商议。”
临近夜里,大老爷疲倦地回到房中,解开身上的袍子放在床架子上。秋璟在后头为大老爷按捏肩膀,一边小心地问道,“三房那边的事情老爷可处理清楚了?”
大老爷有些心烦,“这个薛乹胆子如此之大,背后一定有人给他撑腰,才死皮耐脸地跪公堂。我已经叫人重新拟了状子,告薛家的惹是生非、胡作非为,明日就有知府县官前去拘他。”
“大老爷这一招真是妙,定叫薛家和他背后撑腰的讨不到好。”秋璟媚眼一动,身子贴近了些,一对酥胸挠着大老爷的虎背。
大老爷忍受不住这种蛊惑,已经解开了衣衫将秋璟半搂在怀里,戴了扳指的手指挑着秋璟尖尖的下巴,“小美人,现在可以服侍我了吧?”
秋璟却欲拒还迎,小手抵在大老爷胸膛上,求饶道,“大老爷饶命,今日我身上不太舒畅,实在有心无力。大老爷实在想要,就去太太房里或是周姨娘那儿。”说着疲乏地起了身,远远地坐在一边斜斜地用五指梳头发。
大老爷一把将她按倒,手已是伸到了衣襟里,“她们半老徐娘哪抵得住你的媚态,不然我也不会*天才回来一次。”
“老爷不在家,那会去哪啊?”秋璟一把按住胸前闹腾的手,轻喘了两声问。
“这是秘密”穆大老爷一翻身,压在了秋璟身上,“说吧,想要什么老爷都给你。”
“自从奴家来了,大太太就让奴给她绾发,又让奴给她泡茶,这些先前都是周姨娘做的,太太不习惯总说我服侍不周到,故意偷懒。奴没有……”
“这是小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你将爷伺候舒服了。”大老爷气息愈发粗,虎钳掐住了秋璟纤细白嫩的手臂,牙齿一咬,衣襟散开了。
第二日清晨大老爷上朝之前就发了话,以后服侍大太太的活计还交给周姨娘做。秋璟夜里劳累,需得养身子。大老爷刚走,大太太一盏刚泡开的花茶就砸在了地上,周姨娘不敢吭声,同丫鬟细细地收拾了,不敢二话。
“去传那淫婢来!”大太太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