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待两人行至一无人处,乐稽施法设下一结界,而后便幻化出原形,却是一只小山大小的猫头鹰。
林衍面上波澜不惊,似乎已经习惯。
“来,我带你进山。”猫头鹰脖颈灵活,刷的一下将头转至背后,用它脸盆大小的瞳孔看着林衍。
深吸一口气,林衍趴到猫头鹰背上,双手抓住它精钢一样的羽毛。
确认林衍已经趴好,乐稽展开双翅,一飞冲天。
狂风在耳边呼啸,忽的,一团碎雪砸到了林衍的额头,他睁开双眼,向下望去。
城市建筑已经完全消失,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高低起伏,天上下着雪,大团大团的絮状物,如同鹅毛一般,漫天飞扬。
是林衍从未见过的景象。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撼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从小生长在郁苍山脚,林衍不是没进过山,可那些地方多数已经过了人公开发,三步一亭,五步一寺,到处都是一片人工雕琢留下的痕迹。他从未想过,在人类脚步未经踏足的所在,还会藏着这样一片隐秘的天地。
不多时,乐稽带着林衍降落到了一处山坳,这里的风雪明显比别处稍小。
脚下的积雪快要没过膝盖,两人步行穿过一条冰封的河流,眼前是一株巨型古树,古树的树干几乎比一口磨盘还要粗,光秃的枝丫遮天蔽日,耳边时不时的有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是积雪压断细枝的声音。
古树掩映处,有一个山洞。
山洞入口狭窄,呈喇叭形,向内逐渐扩宽,直至最深处,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再往里走,便出现一条悬浮在半空的石板桥,石桥下方,一片漆黑,不知多深,隐隐的,有流水的声音传来。
石桥连接的对面,是一座镶嵌在崖壁之内的高塔,塔身九层,木质结构,古朴厚重。
抬头向上,高挑的岩板上雕刻着漫天星斗,烁烁放光,光线柔和,人从桥上过,惊起漫天群星飞舞,原来却是发光的飞虫。
一前一后走进高塔最底层,左右两排烛台自动燃起,中央是一间空旷大厅,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有一座五六米高的巨型塑像,木质泥胎,雕刻的正是林衍手腕处那个龙头鸟身的神秘生物。
“恭迎山神大人。”
乐稽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袍,黑底白纹,繁复庄重。
“需要我做些什么?”林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请跟我来。”乐稽一改此前调笑的模样,神情肃穆,语调恭谨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塔底层向下,另有空间。
宽大的石室中央,孤零零放着一个蒲团,靠近蒲团,便有轻柔的光线从两人脚下亮起,巨大的阵法图案逐渐显形。
乐稽先请林衍盘腿坐到蒲团上,而后递给他一碗清水,水质甘甜冷冽,下肚却带起一股暖流。
林衍依言闭上双眼,摒除杂念,乐稽悠长而古老的吟唱声音自耳边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吟唱声消失不见,周围一片寂静,唯有流水击打石头发出的清脆声响。
林衍睁开眼,乐稽不知去了哪里,四周皆是一片漆黑,有淡金色的光芒从蒲团之下传来,林衍低下头,浮空的蒲团下,一条闪烁着金光的河流静静流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带着脉搏跳动的声音,强劲有力——那是大山的心跳。
“封山,就是让整座大山陷入深眠,你要做的,就是去叫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