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做?”
这话听着简单,但做起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林衍心里十分清楚。
“你虽然已经获得了山神印的认可,但未经修炼,现在也不过只是凡胎肉体,本质上与普通凡人并无区别。但开山一事不可一拖再拖,我想,现在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乐稽语调郑重,坚定异常。
眼下林衍什么都不懂,也只能任由乐稽摆布。
正等着乐稽的下一步指示,忽然,就见虚空中飘落下来两片树叶,对准他的小臂外侧,隔着衣服,由上至下划开两条口子,从手肘直到手背。
电光火石之间,鲜血就涌了出来。
林衍一惊,“嘶,你好歹提前通知我一下啊!”
乐稽也不理人,自顾自道,“我来做法,你将手臂下垂,任血液流到地下光脉中去。”
“行吧,我就是个工具人。”林衍嘟囔一句,依言而行。
血水顺着他的手背,直直滴落下方闪烁着金光的河流中央,同一瞬间,整条河流都沸腾咆哮了起来,河水顿时冒出华光万丈,无比刺眼。
林衍瞧不见人,也不知道乐稽在做些什么,只觉得周围的环境猛地震颤了起来。
河流奔腾带来的脉搏跳跃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急促,一下一下,敲打在他的耳边,也带快了他的心跳,直到两个心跳的频率逐渐趋于统一。
在那一刻,林衍仿佛看见了蜿蜒的群山,看见了漫天的飞雪,看见了漫山积雪下覆盖着的,沉睡着的生灵们——它们已经准备好了。
突然,一道刺痛,眼前的幻象碎裂开来,身体快速向下坠落,随即重重的摔到地上。
再睁开眼,还是那间石室,那块蒲团,地面上的阵法已经消失,周围光线很暗。
乐稽跪在地上,满身狼狈,外袍星星点点的渗出血来。
“可恶,又失败了……”他一手捶地,满是不甘。
以山神之血为祭,乐稽以为他这次一定会成功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一次的失败了?难道郁苍之山的命运真的要断送在他的手上?
乐稽闭上双眼,浮现出的是一个带着淡淡松香味的高大身影,他说,“我将郁苍之山托付到你的手上,直到,下一位守护者出现。”
不过才三年的时间,可他都做了些什么呀。
“……我们可以再试一次。”酝酿片刻,反复斟酌,林衍方走上前,拍了拍乐稽的肩膀。
“你不懂,没有时间了。”乐稽抬起头,满眼通红。
林衍却愣住了,这眼神他太熟悉了,倔强的,不甘的,悔恨的,自责的……是了,这不就是这三年来,他每天在镜子前看到的自己的眼神吗?
原来,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一个人的困兽之斗竟是如此的悲凉。
林衍感同身受,长长的叹了口气。
正想说些什么鼓励的话,脚下却猛地晃了一下,片刻,又一下。
乐稽抹了一把脸,抬起头,“外面来人了,我们出去看看。”
他以手撑地,勉强站起身来,脚下却依旧不稳。多次强行开山的消耗,再加上前次与蛇怪相斗所受的伤,让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如今不过是拼着一口气在强撑。
林衍捏了一把冷汗,默默跟在后面。
洞外,一条巨型蜈蚣缠绕在古树的主干上,昂着头,口吐火球,四下里黑烟滚滚,一片狼藉。
另一边,一只巴掌大小,通体灰黑的蛤蟆正蹲在洞口叫骂,“乐稽小儿,还不快快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