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复到从前那种吃饭睡觉练武功的时候。高灵致坐在神庙的台阶上,看着周围盛开的野百合花,从台阶上跳了下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啊?
转眼就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圣女神庙外的曼珠沙华开满了圣庙外二十三步外的地方,高灵致刚练完天镜教她的剑法,浑身臭汗的躺在花丛中上,脑袋枕着双手,又想起了遥远的过去,有个问她想了许久了也想不明白,后来她索性放弃了。不过刚才看了一阵子蓝天白云,她又莫名其妙的想了起来。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千百年来,古今中外的哲学家们一直都在冥思苦想却无果的问题,那便是“我从哪里来?”
上辈子她是个孤儿,从小跟在一个不学无术的老道士身边长到八岁,她也因此学了一些社会上不正经的行当,例如宣扬一些封建迷信,例如帮人算命兼看风水,例如利用八卦异术四处行骗,例如那里闹鬼了就去捉鬼之类的事。
道士师傅姓高,他自己常说是“世外高人”的“高”。高师父还不是道士时因长得极丑,因此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后来当了道士,他无儿无女,后来大发善心收养了没人要的灵致。高师父说,他收养灵致是他觉得他们两个这辈子有缘,一老一少在一起,相互之间也好有个依靠。
高师傅生性洒脱不羁,性格又是风一样的捉摸不定,更显得他神秘非常。他从来就没个固定的落脚之地,因此高灵致从小跟着他四处奔波。高灵致长到八岁,早已经懂得世间人情世故,她因此养成了处变不惊,慧敏狡黠和豪迈不羁的性子,就算后来经历怎样的变故,她依旧是冷静淡然的模样。
后来高师傅意识到自己快死了,就带着高灵致回到他的大山脚下那座小村庄。回到村子后没多久,高师傅就死了,高灵致拿出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葬了高师傅,从此她真正成为孤儿。村子里的人穷,没有人愿意收留她,高灵致一边讨饭一边流浪,然后到了城里。
无家可归那段日子里,她吃过百家饭,在大街上讨剩饭剩菜,睡过天桥和下水道。高灵致在大街上过了一年多的乞丐生活,后来阴错阳差成为某组织的地下情报工作者兼杀手。其实她一直觉得她不适合干这行,因为天生就和那行的气质不符。但人家的要求就是孤儿,可以做到无依无靠没有任何牵挂。
那时候她有一个死党,名叫符冰,两人性格迥异,却像连体婴儿一样,无论做什么事都一起完成。不过其间两人分开了一年多,听说符冰被派去完成另一项任务,别的高灵致一无所知。符冰执行任务回来之后,有了想回归平凡的想法,她说她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那时候,她也完成任务回来。过了二十多年见不得光的日子,高灵致立刻同意了符冰的想法。不过她们两个的梦想快实现的时候,符冰死了,被她们的头儿一枪打破脑袋死了。
原因是符冰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上级的领导的上级领导容不下她。那时候高灵致原以为她会和她的死党一起在同一天被处死,不过她想错了,她们的头儿一枪打破符冰头,然后走过来对她说:“好好干,我不想你是下一个符冰。记住,不要有好奇心,这是符冰的事给你的教训。”
那时候她没多想一个没忍住,拔枪对着头儿就是一枪,不过最后被枪打中的还是她,在她断气前,头儿踩在她的胸腔上,说:“你恨的不该是我,而是这个世界,是你的命运。其实你该庆幸你知道得比符冰少,还能留一条命,不过你今天是找死。”
不知过了多久,高灵致原以为自己死了,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野外,她身边躺着血肉模糊的符冰。看着胸口的血窟窿,高灵致不知道她伤得那么重为什么还会活过来,拖着重伤的身体爬起来,把符冰葬了。跪在符冰的坟前,她那时候想,她该忍下的,找机会为符冰报仇。
“冰冰,我想我暂时不能为你报仇了,我没心机没能力,一个人斗不过他们。如果真有来世的话,你一定要幸福的活着,我也会从新开始,这辈子好好过剩下的日子。”
她伪装一阵后去她和符冰以前秘密在乡下买的土房子,取了银行卡里的小部分钱,高灵致去做了整容手术,换了一张新脸,换了一个偏僻的城市,以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为了不被人注意,她工作的地方是殡仪馆,职业是入殓师。虽然旧职业和新职业一样见不得光且死气沉沉,但无论怎样变化,都没改变高灵致那颗积极向上以及乐观爱自嘲的心。人总得向前看才行,活在过去的悲痛里,高灵致觉得这不是她的作风。因此,成为入殓师后,她仍然很二很积极很欢乐的活着。
三年后,等一切都看似被遗忘的时候,高灵致回到山里重新替符冰收尸,将她火化后葬在一个园陵内。夏日的晚上,她下班回到家因口渴倒了一杯水喝,看到窗户那边有动静,还没走多远就头晕目眩,心脏剧烈的跳动,嘴边溢出鲜血,然后晕倒在地,感觉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一个月后才知道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她,也变成一个新生儿的模样。
也许这就是人死后的来世,也许符冰死后也穿越了,她会在另一个世界里活得很好。“冰冰,我重活了一次,再也不会重复我们上辈子的悲剧,我会好好开始,好好活着。”那是她刚意识到自己重新活过来后时的想法。
关于“我从哪里来?”这个哲学问题困扰了灵致两辈子。上辈子她是孤儿,长大后也想方设法的打听过自己的亲爹亲妈是谁。
但她小时候住的村子里的老人告诉她,她是被遗弃在川西深山老林的一棵大榕树下的弃婴,是去深山里探险的探险队遇到了她,然后看到四下里荒无人烟把她带了出来交到当时一个无儿无女的道士手上,其余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高灵致也去问过当年去川西探险的那些人是怎么找到她的,但也没问出个什么来。答案都是大同小异,差不多就是他们那时进到密林深处听到有婴儿的哭声。
当时他们还以为是妖怪,几个胆子大的靠近一看原来是个被遗弃的女婴,就把她抱了回来。因为那里几乎没有人家居住,所有他们就商量着把孩子救下来送到孤儿院去。当时出山后有个道士愿意收留她,于是他们就把她交给那名道士养。
高灵致找不到亲爹亲妈,只好作罢。不过在夜半灯火万家的时候还是会想,深山老林一般没人住,哪来的孩子啊?她该不会是川西那边的妖怪吧。除了经常会遇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件外,最困扰她的就是,有时候她能看到平常人看不见的不干净的东西。
前世高灵致不纠结这个问题,只安分的过自己的日子。但穿越投胎后,高灵致不得不想那个问题,自己想不明白就问天镜她从哪里来。
天镜脑子里装着天下所有的事,其容量和存储量不亚于她上辈子见到过的最高级的电脑,或许天镜的脑子比那电脑还高上好几级。高灵致以为只要她一问,天镜就会立刻告诉她答案,连点击鼠标点击确定浏览网页的时间都省了。
对于一个人从哪里来这事,上辈子的X教育的回答便是,爹和妈在进行造人运动之时,爹就把自己蛋蛋里生命的种子播撒到母亲的身体里,母亲的身子里另一个种子和爹的种子结合了,就产生了最原始的生命,然后那个小生命在妈的子宫里安家落户,十个月后就长成了一个很丑很丑的胎儿,时间到了,就会顺着爹播撒种子的通道来到这个世界上。
但天镜到底是活了不知道许多年的老神仙,回道得也很玄妙,即:从该来的地方来。这答案绝不亚于“我从哪里来”这个费解的哲学问题。
后来问多了,听每次都听天镜同样玄奥的回答,高灵致便开始是懂非懂的点头,一副好深奥的样子,最后还会答一句:“以后回该回的地方去。”她没当哲学家的天赋,自是想不通透一丁半点儿,想了些许年就放弃了。
白羽兄看过灵致出生的整个过程,于是经常打击她说,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怪物。于是高灵致指着不远处正在孵蛋的花喜鹊,笑意森森的对白羽说:“你是蛋蛋里头蹦出来的怪物。”
白羽听了,很生气但又想保住涵养,明明是怒目瞪着高灵致,偏还言语温和的对她说:“你,你,说话要文明懂不懂?记住,你是个姑娘,姑娘家要矜持要知廉耻!”
高灵致仰头没形象的大笑三声,对白羽说:“我说的是实话,不知在多少年前,你不就是一只小白鸟吗?”气得白羽拂袖而去。
嘴上不饶丹顶鹤过后,高灵致又叹口气,她又不是孙悟空,怎么会从石头里蹦出来?鉴于“我从哪里来?”这个问题着实太有深度太难回答,所以她决定放弃和天镜纠结这个问题。
穿越大军向来所向无敌,更兼穿回去的几率着实太小,高灵致还是决定既来之则安之。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她在这个一派原始风光深山老林里待了十二年了,除了那个神秘兮兮的白发老头子、一只修炼成仙的丹顶鹤以及一些精灵外没接触过其他人。现在这与世隔绝的安稳日子,难道就是她所期盼的平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