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伯侯的举动如雒敬涵所料想的一样,对北伯侯的那番说辞深信不疑,认为他的大儿子就是喝醉酒落水淹死的,和任何人无关。其实就算东伯侯知道是北伯侯害死他儿子又能做什么?报仇吗?那样的想法太可笑,打不过人家。没办法,只能先告辞回临博把儿子葬了。
对于夜闯北伯侯王宫的刺客,李儇拿那群人没办法只得放弃,没证据没有说服力,更何况那些人还是刚立下大功的不好明目张胆的动手,只能召集谋士们想其他办法。后几日雒敬涵一直在驿馆内下棋看书,偶尔结伴到城外看风景,并没其他动作。
雒敬涵越是淡定,李儇越是着急,他不知道雒敬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也想过暗杀下毒之类的损招,但那些招数到了雒敬涵身上全部失效,让他头疼。他派过去的人几乎有去无回,连尸体都找不到。
四月四很快就到了,这个季节正是晋城春景最美的时候,晋城大街小巷都摆满了牡丹花,房檐上挂着红灯笼,窗户上贴着红双喜字,地上铺的都是红色的羊毛地毯。李承宗的纳妾之喜操办得比娶正妻还热闹十倍,大家都明白是为什么,不知道这时候萧湛的脸疼不疼?
雒敬涵和王施来参加婚宴,送了十颗南海黑珍珠和一株一丈来高的珊瑚并其他东西。奕风和高灵致借故不去,原因是上次李儇手下的疯狗得罪了她,她心理憋屈得很,不想见到北方那些瞧不起人的达官贵人,姑娘家,小气些也没人计较。等到时候差不多了,高灵致和奕风换了一身行头潜进王宫的地牢救萧湛。
高灵致的隐身术练到第六层,出入王宫毫不费力,奕风轻功了得,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到影子。高灵致用迷香放倒了所有的侍卫,拔刀砍断了牢门上的大锁,萧湛衣衫褴褛的坐在牢里,长发凌乱污秽,一脸的胡渣,眼睛还算有神,见到有黑衣人闯入,忙站起身来一看究竟。
“皇上,是我。”高灵致摘下面纱说道。
萧湛瞪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出去再慢慢解释。”高灵致砍断萧湛的手铐和脚镣,拉着他就跑。
“奕风恢复了记忆,他说他是西伯侯穆家的后人。他先带你出去,我来断后。”高灵致说道,萧湛点了点头。等奕风把萧湛带走后,高灵致施了个小法术,让看守萧湛的人忘了被迷烟迷倒的事。
婚宴上,李儇坐在高堂之上,看着满殿来贺喜的人。“地牢那边怎样了?”李儇小声问他的侍卫总管李晞。
李晞小声道:“臣派人盯着的,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那就好。”李儇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放心,总觉得今天会发生点儿别的事。这个雒敬涵虽然看着文质彬彬一脸无害,可他看起来不像他的外表这么简单,否则他怎么会打败难缠的妖军,还把已经一蹶不振的南方治理得能与北方相抗衡?看到雒敬涵身边少了两个人,李儇走到他身旁,笑着寒暄了几句后问道:“穆公子和高姑娘没来?”
雒敬涵笑道:“灵致说上次侯爷冤枉她是刺客,被李源将军训斥了一顿,不想再来找晦气,这会儿正在驿馆内睡大觉呢。至于穆兄,他说灵致不来他也不来,就留在驿馆里陪她了。”
李儇干笑了几声,“高姑娘果然性情中人。”
“是啊,她年纪小不懂事,北伯侯您是长辈,想来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雒敬涵笑得恰到好处。
李儇说:“本侯从不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如果高灵致没使什么坏,他怎样也不相信。走到一旁对李晞说了几句:“雒敬涵驿馆那边怎样了?”
李晞回道:“没什么动静。”
“那两个都是不简单的,必须给本侯看紧了!趁着今天,你懂了吗?”说着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小的明白。”李晞领命下去。
李儇继续笑容满面的招呼宾客。吉时到后,萧湛也被请了来做征婚人,他穿着玄色龙袍,冕冠上的十二旒五色玉珠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李承宗将他的美妾迎进了门,笑得如沐春风。这时候萧湛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韩清影跟前,一把扯下她的红盖头,逼问她说:“你是真的愿意嫁给李承宗为妾的吗?”
韩清影本就长得国色天香,加上天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今日穿上嫁衣,更让她增添了十分颜色。“当初不是皇上把我送给世子的吗?为何现在要来逼问我?日久见人心,我总算看透了你这个伪君子。今天是我愿意嫁的,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大丈夫?我宁愿嫁给世子做妾,也不愿嫁给你这种窝囊废为妻!”韩清影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哭腔,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话说得狠毒,刺得萧湛的心一阵一阵的痛。
萧湛忍着一腔的怒火,说:“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扶袖回到位置上再也不说一句话。
站在他身后的高灵致和奕风对视了一眼,这其中好像有隐情。所有人都向萧湛投来鄙视的目光,萧湛强忍着,背挺得直直的,目光犀利的盯着韩清影,韩清影心虚的低下了头,喜娘趁机帮她盖上红盖头。
本来,今天的亲事就是个笑话,外加打脸的,李儇弄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羞辱萧湛。所以这场插曲过后,有人说道:“还是尽快拜堂要紧,免得耽误了吉时。”
“正是正是。”众人附和说道。
“一拜天地。”
李承宗和韩清影跪在蒲团上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李儇磕头,坐在侧位的萧湛握紧了拳头。
“夫妻对拜。”
两人接着跪拜,怎么看都是佳偶天成神仙眷侣。
“送入洞房!”司仪礼官高唱道。
“慢着!”一个女声传来。众人的目光移到大殿门口。“这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做妹妹的又岂会错过呢?姐姐,你得给我留一杯喜酒是不是?”韩清越妖妖娆娆的走了进来。
韩清影自己掀起盖头来,神色诡异,“越儿。”想不到她还活着……
“姐姐,恭喜你如愿以偿的嫁给世子为妾。哦,我还听说你怀孕了,还有五个月就要做母亲了,妹妹就先敬您一杯。也许您以后会成为北方的王妃,或者新王朝的皇妃。”韩清越倒了两杯酒,一杯递到韩清影面前。
李承宗笑着挡过,接了韩清越的酒一饮而尽,说:“影儿怀有身孕,这杯酒我代她喝。”
韩清越笑道:“果真是我的好姐夫。我看这纳妾礼办得不比你娶正妃的礼差,你看,你都让你的小妾穿正红色了姐,可比鲜红的血还耀眼。姐能嫁这样的男人,真是让人羡慕。虽然只是个妾,但比跟着萧湛那个傀儡皇帝好得多,你说是不是?”她笑得风情无限,媚眼如丝,已经没了当年清纯无害的样子。
韩清越一席话说得韩清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眼前这个妹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韩清越的嘴巴变得那么恶毒,竟然当众让她这个做姐姐的难堪。
“姐姐怎么不说话?”韩清越笑容阴森的对韩清影说,“要不我帮你说?还记得半年前的时候吗?我无意间看到你和李承宗这个衣冠禽兽在书房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我记得当时的书房还挂着李家老祖宗的画像呢。后来李承宗发现了就派人来暗杀我,不过呢青龙救了我。她说她可以让我变强,给我女娲族最至高的神力。为了这个交易,我为了报仇,愿意用身体来交换。那时候我本想回来报仇的,后来我无意间听到你们的谈话。要不要我说说你们都谈了些什么?也免得你做了好人,让你的旧情人给你背黑锅。”
韩清影强自镇定地说:“越儿,姐姐知道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恨我就恨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拉着韩清越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
韩清越摇摇头,把手从韩清影手里抽了回来,用手绢反复地擦了擦,直到擦干净了把手绢扔了才说:“你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迫不得已识时务为自己将来做打算而已,我为什么要恨你呢?我高兴还来不及。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没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吗?”
李承宗将韩清影护在身后,对韩清越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来人,还不快把这个被青龙附身的妖物拿下!”
高灵致和奕风都没做声,静静的看着这一出好戏,萧湛也没出声,想看这出精彩的戏会怎样演下去。雒敬涵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
韩清越上前一步,无所畏惧的说:“我怕什么?你认为你手下这些虾兵蟹将能打过我吗?把你们的丑事抖出来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之一。当时你们是怎样发展到床上的呢?我也不怕大家笑话。那时候吧,萧湛被李儇挟持,每天的日子过得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连一顿饭都是北伯侯府最下等的下人吃剩下的。韩清影呢,是个识时务的女人,她想,跟着萧湛只有死路一条,不如另寻出路,所以就看中了年轻有为的李承宗,私下里对他眉来眼去的。像韩清影这样的大美人,谁见了不动心?”
“所以李承宗就在某个夜晚把韩清影掳到假山下的密道里,韩清影半推半就的从了李承宗。再后来嘛,两人就经常去后花园私会。韩清影后来假惺惺的对萧湛说她愿意到李承宗身边当细作,帮他打探消息什么的,萧湛听后当然拒绝了。不过韩清影自作主张去了,萧湛后来也不好说什么了。”
“至于那一对狗男女,就堂而皇之的在一起了。女的在私下里见萧湛的时候就哭得梨花带雨,说什么李承宗欺负她,自己过得怎样委屈,还让萧湛心痛不已,说自己无能什么的。当然了,韩清影在萧湛那里哭上一场后又回到李承宗身边做那些苟且之事,在李承宗身下说萧湛过去的事和将来要做的事,把萧湛贬的一文不值。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游刃有余的对付两个男人还真不是什么难事。”韩清越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笑着盯着韩清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