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西北军的猛攻,又从中午打到下午,期间有数次要攻上城头,可都被守军拼死顶了下来。
这时候,韦刑开始暗暗摇头,他冲着我低声说道“大统领,不能再攻了,现在我军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完全是在用人往上顶,损失太大,不如暂时收兵,等后方辎重运到之后再攻也不迟!”
“这……”我沉『吟』未语。
本来在我想来,这小小的庆丰城根本不足为虑,己方十多万大军一走一过之间就能踏平,可没想到庆丰城的城防如此坚固。守军又能如此顽强,导致己方的进攻大为受挫。
我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幽幽说道“鸣金,收兵!”
“大统领英明!”韦刑答应一声。好像生怕我反悔似的,急忙传令下去,敲响金锣,让前方攻城的将士全部撤退下来。
这一战,西北军从上午打到下午,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反倒伤亡了数千人。当然,庆丰城的损失也不小,同样有两、三千人的伤亡,双方半斤八两。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只是我统帅西北军南下的步伐被庆丰城挡住,原本如虹的士气也因为进攻不利而跌落不少。
西北军是放弃了攻城,但并没有撤退,十多万的军队将庆丰城团团围住,安营扎寨。使其变为孤城。这早就在梁全的预料之中,现在他只等辛强统帅主军前来增援,里应外合,便可破我的大军。
晚间,我坐在大帐之内,眉头拧成个疙瘩。我刚刚接到后方传来的消息,己方携带攻城器械的后勤部队还得等两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庆丰城这边,也就是说,己方得在庆丰城的城外要足足等上两日,这会使进攻的速度大大减缓。同样的,也会留给出敌人充足的备战时间。
韦刑、张睿、牟让、沈三、黑虎等人也都在大帐内,我脸『色』阴沉,众人也都默默无语,不敢轻率发言。
这时,程山铭眼珠转了转,上前两步,轻声说道“大统领,我看……不如由我率领暗剑兄弟趁夜潜入城内,杀敌军个措手不及,乘『乱』打开城门,迎我大军入城!”
“哦?”我听后,眼睛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敲敲额头,又看向韦刑,问道“韦大人,你的意思呢?”
韦刑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此计倒也可一试,不过,梁全其人精明、谨慎。只怕,他已料到我军会使用夜袭之计,早在城内做了安排!”
“哈哈!”程山铭傲然而笑,说道“梁全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算到我军会趁夜偷袭?再说就算他能料到又如何?我暗剑成员即便不能成功,也能全身而退,没什么损失!”
这倒也是!韦刑想想,觉得程山铭说的也有道理,不妨一试,或者还真能一战成功!
见韦刑没有阻拦,我也不再犹豫,冲着程山铭点点头,说道“程山铭,就按你说的做,一旦得手。点火为号!”
“是!”程山铭拱手领令。
以程山铭为首的暗剑人员悄悄向庆丰城潜去,出人意料的是对方夜间的防备十分松懈,不仅了望塔上无人,即便是城头的守卫也寥寥无几。
如果经验丰富的老将,见到这般情景定会生出警惕之心,可程山铭经验不足,只当对方是真的毫无防备,放心大胆的率领暗剑人员潜行到城下,随后使用飞爪,三十余名暗剑人员齐齐上到城头,接着又风驰电掣一般闪到城内。
可刚刚进入到城内,就听前方战鼓擂动,喊杀声四起,还没等程山铭等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桶桶的火油已当空飞来。
火油是先装入桶中由投石机发『射』过来的。当飞到半空中时,火油已全部倾洒出来,铺天盖地,连躲都没地方躲。程山铭等人准备不足,便被当空洒下来的火油浇了满脸满身。这时候,程山铭才恍然意识到事情不妙,急忙下令撤退。
可此时再撤已经晚了,只见周围的街道上、房顶上都是敌兵,手中拿有清一『色』的火箭,对准程山铭一行人展开齐『射』。
暗剑人员可以躲开飞『射』而来的箭支,可是火箭落地后立刻点着地面的火油,火蛇迅猛,四处『乱』窜,顺着暗剑人员的脚下一直烧到全身。只是顷刻之间,以程山铭为首的三十余人就变成了火人。
程山铭嚎叫一声“撤!快撤!”说话之间,他来不及扑掉身上的火焰,快速闪到城头,随后跳到城外。其他的暗剑人员哪还敢耽搁,顾不上身上熊熊燃烧的烈火,跟随程山铭。逃也一般闪出城池。
刚到外面,便有数名暗剑人员受不了火烧,急忙将身上的战甲脱掉,随着战甲脱去,依附在上面的火焰是消失了,但哪里想到,城头之上又突然箭如雨下,脱掉战甲的几名暗剑人员连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便被箭雨『射』了个正着。几人浑身上下『插』满雕翎,刹那间死于非命。
眼睁睁看着数名兄弟惨死在对方的箭下,程山铭肝胆欲裂,抓起两具尸体,连声叫道“不要脱掉战甲!撤、撤、撤,快撤!”
暗剑人员拎着同伴们的尸体,浑身还烧着烈火,在梁军的箭雨中狼狈不堪的败下阵来。
这一场夜袭,暗剑人员连敌人的样子都没看清楚,便被活活烧出庆丰城,而且还被『乱』箭『射』杀了五人,可谓是惨败。暗剑一队总共才三十人,各个都是武道高手,精锐中的精锐,我平时宝贝得很,只一场战斗就折损五人,这令我又心痛又气恼到了极点。
此时。败退回来的程山铭也蔫了,低着头,默默无语。因为有战甲护体,他是没有受太严重的伤,不过两只眼睛被熏的又红又肿,活像在脸上挂了两只大红桃。
见他这副模样,我也不忍再责备他,随即便传达命令,连夜攻城,要为战死的兄弟报报仇雪恨。
听闻这话。韦刑和张睿等智囊齐齐出来阻止,夜间不仅不利于攻城,而且敌人已做好万全的准备,甚至听程山铭说城内还有投石机之类的利器,己方现在如果攻城。实在难以占得便宜。
在韦刑等人的劝说下,我渐渐冷静下来,暗剑人员的偷袭也不能说毫无所获,至少知道了庆丰城内还藏有投石机这类的大型利器。只是白天己方大举攻城的时候,对方一直没有使用。看来那是梁全的杀手锏了。
如果在己方大举攻城时,对方把对付暗剑这招用在攻城的将士身上,那不知道得被烧死多少士卒。仔细想想,我也不由得一阵心寒。
“梁全可恶至极,等我擒下此人。我就活活剐了他!”我气的在帐中来回踱步,可是现在还真拿对方没办法。
我嘴里念念有词,嘟嘟囔囔了好一会心情才算慢慢平静,对程山铭说道“程山铭,你先回去休息。记得到军医那里领『药』,把眼伤先治好!”
程山铭又羞又愧,面红耳赤,低声说道“大统领,属下夜袭不利,请大统领治罪!”
我摆摆手,轻叹一声,幽幽说道“不是你的错,要论过错,我比你大的多,治罪也得先治我自己!”
我是统帅,属下如何行动都需得到我的许可,进攻不利,陷入敌人的埋伏,程山铭是有过错,但我也难逃其咎。这一点上,我有过人之处,绝不会给自己找借口推脱责任。
听完我的话,程山铭以及周围众人无不动容。
身为三军主帅,能当着自己部下的面主动承认自己有错,那已经不仅仅是需要勇气的问题了,而还要具有广阔的胸襟和气度。
明攻不成,夜袭又失败,我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听从韦刑的意思,坐等己方的后勤辎重运到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