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跑是死,跑也是死,自己何不死个堂堂正正、轰轰烈烈,何必要死的窝窝囊囊、背负骂名呢?他深吸口气,走到侧墙前,伸手将墙上悬挂的宝剑摘了下来,他甩掉剑鞘,单手提剑,说道“各位大人,你们撤吧,本将要留下来,与丰城共存亡!”
“蚩帅——”
众人的眼圈都红了,许多战将都是以膝盖当脚走,跪爬到蚩俊雄近前,纷纷抓住他的征袍,颤声道“蚩帅随我等一起撤吧!”
“诸位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我职责不同,诸位可以撤,但我不行……”说到这里,蚩俊雄深吸口气,又道“你们现在速速撤离丰城,能带走多统领士就带走多统领士,不用管我!等回去见到大王,就说……我蚩俊雄没有丢大王的脸、未丢蚩家的脸!”
听完这话,众将再忍不住,纷纷哭泣出声。
王懿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走到蚩俊雄近前,一字一顿道“末将留下!末将愿与蚩帅同生死,共存亡!”
听王懿说愿意留下与蚩俊雄同生共死,其他的九黎将们受其感染,纷纷说道“蚩帅,我们也愿陪蚩帅留下!”
这时以蚩俊雄为的九黎将士们倒是表现出宁折不曲的一面,人们宁愿战死沙场,也不做临阵脱逃的败将。
看着众人,蚩俊雄心中感动,连连点头,说道“我谢谢各位大人,但你们和我不同,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没等他说完,王懿已回手抽出佩剑,向左右看了看,大声喝道“不怕死的兄弟随我出去抵御白苗贼!”
“杀——”王懿一呼百应,众九黎将们群情激愤,各持武器,跟随王懿冲出城主府,组织起溃败的九黎士卒,与白苗士卒展开最后一搏。
他们精神可嘉,不过真动起手来,完全抵挡不住白苗士卒。白苗士卒的近战本就勇猛,再加上士卒们手中皆拿有丘平研制的连弩,近战的威力极大,如此一来,也无疑是让白苗士卒如虎添翼。
王懿诸将聚拢两万溃散的九黎士卒,在城主府外与白苗主力展开激烈的交锋,由于是在城池内的街道上开战,双方的战阵皆施展不开,只能靠双方士卒的单兵作战能力来左右胜负。双方厮杀在一起,形成你中我我中有你的局面,这时候无论哪一方不敌,想撤都撤不下来,必须得死拼到底。
九黎士卒没有退路,白苗士卒更没有退路,此战打的异常惨烈,双方战死战伤的士卒都已不计其数,街道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残肢断臂散落满地,鲜血汇聚成河。
战斗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在白苗士卒近乎于疯狂的猛攻下,人数上处于劣势的九黎士卒渐渐不敌,可战斗的人员越打越少,最后被无数的白苗士卒死死堵在丰城主道的中央地段。
“九黎人,快投降吧,再死拼下去,你们谁都活不成!”白苗阵营里传出劝降的吆喝声。
王懿等九黎将也在人群之中,他们向四周看看,身边还能站立的麾下兄弟已不足三千人,向前后两头看,街头街尾都是密压压数也数不清的白苗士卒,其人数之多,快将街道两头铺满。
看罢之后,王懿忍不住仰天哀叹,声音颤抖地幽幽说道“我等并非败于秦阳之手,是项猛致我等于万劫不复之地啊!”说着话,他冲左右大声喊道“今日,我们就以自己的血回报族恩!杀!”
“杀啊——”
以王懿为的三千士卒没有一个缴械投降,冲着街尾的白苗阵营冲杀过来。不过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弩箭。
白苗士卒将手中弩机内的弩箭一口气全部『射』出去,近距离交战,九黎士卒身上的钢盔钢甲也挡不住弩箭的劲『射』,一时间,九黎阵营里的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人浑身『插』满箭支,向前扑倒,士卒们成片成片的死于弩箭之下。
九黎将们依仗战甲的保护继续冲锋,等他们冲到白苗阵营前的时候,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箭,有些修为弱的九黎将当场便死于非命,有些修为深厚的九黎将披着一身布满裂纹的战甲冲到白苗阵营前时,也已成为强弩之末,被蜂拥而上的白苗士卒『乱』矛刺翻在地,最后被人团团围住,又砍又刺,眨眼工夫就不成人形。
王懿等将组织起来的这两万九黎士卒,战至最后,几乎无一幸免,包括王懿自己在内,全部力战而亡,丰城的街头之上,九黎士卒尸体叠叠罗罗,堆积如山。
听闻以王懿为的己方将士们全部战死,城主府内的蚩俊雄最后一丝希望也宣告破灭,他心灰意冷的仰天狂笑,撕声大喊道“天欲亡我!天欲亡我……”说话之间,他将手中宝剑架于脖颈之上,横剑自刎。
丰城之战,最终以九黎族十万将士全军覆没的悲惨结果而告终,但此战打下来,梧桐军胜的并不轻松,同为十万之多的梧桐军在丰城之战中折损有四成左右,伤亡的将士已接近四万之众。更重要的是,此战中白苗的第一猛将项猛身负重伤,虽然经过医生的急救保住了『性』命,但伤势太重,短时间内不可能复原,更无法再参与战斗。
听闻项猛身负重伤的消息,原本已穿过丰城和小夏,统帅王城军跟随天山军向河东腹地深入的我都连夜赶回了丰城,特意前来探望项猛。
我可不是兴师动众率领王城军退回来的,随行负责保护我安全的只有项家兄弟以及以程山铭为的二十余名暗剑人员。
我们一行人骑快马急匆匆赶到丰城。
此时丰城的战斗早已结束,城头上的九黎旗被全部焚烧,换成清一『色』的白苗旗,梧桐军的大营也从城外移至城内,大批的将士正在城中忙碌不停的打扫残局。
九黎士卒是被消灭干净了,但是丰城的九黎平民们可没有放弃抵抗,他们当然无法与白苗士卒做正面交战,但背地里只要看到有落单的白苗士卒,便会一拥而上,将其『乱』棍打倒,在九黎平民们的『乱』棍之下,被打的白苗士卒不死也是重伤。
刚开始白苗士卒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随着被打死的士卒越来越多,千夫长、大小队长总是现麾下的兄弟在不知不觉的减少,经过仔细的调查才现原来是九黎族的平民在背地里下毒手。
白苗人对九黎人本就没有好印象,加上己方的同袍兄弟又被对方打死,白苗士卒立刻展开报复行动,对那些暗下毒手的九黎平民进行疯狂的杀戮。平民们哪里能是士卒们的对手,双方还没有接触到一起,九黎平民们就被吓的四散而逃,或找隐蔽处躲藏,或是躲回到家中。
白苗士卒一心要为惨死的兄弟们报仇血恨,哪里肯这样善罢甘休,人们挨家挨户的搜查,刚开始,人们的情绪还能控制,但是一番追查下来,连一个偷袭己方士卒的平民都未找出来。
这时候,白苗士卒渐渐变的急噪,情绪也开始失控,看谁都像暴民,到后来,只要见到九黎族的男人,也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是一顿砍杀,围剿暴民的行动演变成了赤『裸』又残忍的屠城。
当我和项家兄弟、程山铭等人赶到丰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
我是王上,梧桐军的士卒自然认识我,见到我来了,看守城门的一员白苗将急忙下令,打开城门,恭迎我入城。在众多白苗士卒的簇拥下,我骑着战马,进入城内。
听闻城中喊杀声四起,火光时隐时现,我一皱眉头,问那名白苗将道“怎么?和九黎的战斗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