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都未看其他人,刚刚抽出来的弯刀已经收了回去,举目对门外沉声道:“来人!”
“大王有何吩咐?”我话音刚落,从外面跑进来数名侍卫。
我指指地上的尸体,说道:“拖出去。”
“是!大王!”侍卫们一拥而上,拖着曹海的尸体,快步而去。他们刚走,两旁的仆从们就急匆匆的上前,一各个跪伏在地,将地面的血迹快速地擦拭干净。
血能擦干,但大堂里飘荡的血腥味并不能清除,曹海惨死的那一幕也在人们的脑海中定了格,久久无法挥去。
“大……大王饶命……”邓平、彭誉、曾安、萧青、田驹、董建、袁初南七人颤巍巍地同时跪地,脑门顶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去看我。
我环视众人,脸上的杀机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无害又和善的微笑。我摆摆手,说道:“诸位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这时候众人哪里还敢起来,颤声急道:“大王……我等……明日就准备好银子,亲自送过来……”让他们拿出十万两银子和割他们的心头肉一样,不过和性命比起来,十万两银子也不算什么了。
不过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我竟然摇头说道:“不用了!”
“大王……你……”
我笑眯眯地端起酒杯,柔声说道:“让你们每人拿出十万两银子,那只是孤对你们的试探罢了,试探你们对白苗族、对孤的忠心如何,结果试探出曹海这个佞臣贼子,诸如此类,孤绝不会姑息养奸,定要斩尽杀绝。王大人?”
王凯听闻我的召唤,总算是回过神来,此时他的心里是如刀绞一般的难受,曹海本不想来,是自己硬把他拉来的。结果弄巧成拙,反而让曹海丢了性命,自己如何承受得起这么大的责任,自己又如何去向曹海的家里人交代?
他魂不受色地跨前一步,机械性的冲着我拱手施礼,嗓音沙哑地问道:“大王。臣在!”
看着强忍悲痛的王凯,我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含笑说道:“对贼子的家人,不可姑息,王大人你亲自走一趟,马上带人前去曹海府上,将其家眷统统捉拿归案,押送大牢。记住,不可放跑一人,去吧!”
王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已经把曹海杀了,难道这还不算完,还要杀光曹海的全家?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侧头说道:“程山铭?”
“臣在!”
站于一旁的程山铭快步上前,躬身施礼。我笑道:“你随王大人一起走一趟,协助王大人,务必把事情办好。”
“是!大王!”程山铭答应一声,走到仍愣在原地的王凯近前,面无表情地说道:“王大人,我们走吧!”
王凯还想说话,程山铭已先一步握住他的胳膊,硬拖着他走出大堂。到了外面,程山铭才把手送开,慢悠悠地说道:“王大人,刚才曹海的表现你已经看到了,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此等大逆不道之徒,死不足惜,你若是为其求情,无疑自找麻烦,自毁前程,王大人可要三思啊!”
王凯倒是不怕死,不过现在他却不能死,他必须得留着有用之躯,挽救更多九黎人的生命。他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对程山铭深施一礼,说道:“多谢程队长提醒。”
程山铭才没有那么好心在乎王凯的死活呢,他只是考虑到现在己方还得重用王凯这个人,他一旦当众与大王发出争执,弄不好大王连他也一起杀,那对己方倒是一种损失。
等程山铭带着王凯走后,我瞧瞧脸色异常难看的那七名富贵,笑吟吟道:“诸位不必担心,只要你们一心向着白苗,对孤能忠心耿耿,孤不仅不会伤害你们,还会重重的奖赏你们。刚才孤已经说过了,向你们索要的十万两白银仅仅是试探罢了,诸位不必当真,不过,以后你们除了上交赋税之外,每年每人上交十万石粮食还是必须的。孤想。这对于各位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当时一两银子能买到四到八石的粮食,十万石粮食也就相当于一万到两万的白银。对于七名富贵来说,每年十万石的粮食还真就不算什么。人们相互看看,齐刷刷的叩首施礼,异口同声道:“小人多谢大王厚恩!”
与十万两的银子比起来,十万石粮食确实是少了好几倍,众人的心里也长长嘘了口气。我恍然想起什么,向身后的项武招招手,然后轻声说道:“发下去吧!”
“是!”
项武应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沓官文,然后走到邓平七人近前,按照官文上的名字,一一给众人发放下去。七名富贵不知道这是什么,接过官文后也没敢细看,举目不解地看向我。
后者一笑,说道:“这是孤亲自下发的过关官文,凭这个,诸位日后可以自由进入离阳关。你们也应该知道。现在我白苗正闹灾荒,粮食短缺,粮价居高不下,你们可用孤下发的官文,通过离阳关,将河东的粮食运到内陆去,其中的利润,可要比在九黎族贩卖高出很多啊!”
啊?!众人听后,精神皆为之一震,他们都是商人,对商机是再敏锐不过了,这个时候可以进入离阳关以东去卖粮,其中的利润可是无穷无尽的。以前白苗九黎交恶,离阳关一直都是封闭的,严禁平民进出,现在我竟然给了他们进出的官文,这太不可思议了。
人们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邓平不确定地问道:“大王……大王是允许我们可以随时通过离阳关,不受任何的阻拦?”
“没错!”
“我等……我等可以进入白苗族……不、不,是可以进入我白苗的内陆做生意?”邓平又追问一句。
“没错。”我含笑回答。
得到我的亲口确认,众人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了。七人脸上的恐惧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可以自由进出白苗族做生意,那可就不止是卖粮赚钱了,还可以贩卖其他诸多的东西。其中的商机难以估量,更重要的是,允许进入白苗族的只有他们七家,竞争对手少,更利于获得高额的利润。
“小人……小人多谢大王!”这回众人的谢恩是由衷而发,声音也比刚才响亮了许多。大多数的商人就是这样,惟利是图,有奶就是娘,我能给他们提供便利,创造出优厚的经商条件,他们对我的敌意和戒备也就立刻被利益所取代,愿意服从我,愿意接受我的管制。这时候,众人反过来再看刚刚被杀的曹海,心中皆大感不以为然,反而还暗暗嘲笑曹海,不知死活的和白苗王作对,结果有赚大钱的机会却无福消受了。
他们哪里知道,我给他们的便利,给他们赚取利益的机会,那完全是为了安抚和拉拢他们,以稳定河东的局势,一旦河东的形势彻底安稳下来,白苗族对河东的控制已根深蒂固,他们这些九黎族的大商人将会成为第一批遭受我打压的对象,他们在白苗族赚的钱再多,也只是暂时寄存在各自家中,最后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我刀劈曹海,先起到杀鸡敬猴的威慑作用,然后再用离阳关的过关通行证来取悦和拉拢这七名大商人。这就是先打一嘴巴,再给一甜枣的策略,不过最简单的方法往往也最直接有效。
这顿酒宴过后,从七名富贵的口中再听不到一句对我表示不满的话,刚好相反,他们还时常在人前称赞我是位青年有为、和善宽仁的圣明之王。
他们态度的转变,对河东地区影响巨大,直接导致相当多的一部分九黎人对我的印象开始发生改观。
河东平民在渐渐接受被白苗族统治的事实,实际上他们的生活和以前比起来也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但是那并不代表反对我、反对白苗族的声音就此消失了,实际上,在河东平静的表面下。对我的杀机无处不在。
两天来,我一直在应酬河东的达官显贵,虽然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我现在握有主动权,应酬起来也游刃有余,应付自如。第三天。也是我逗留青远城的最后一天,一大早,程山铭找到我,询问我怎么处置曹海的那些家人。
如果不是程山铭提醒,我几乎忘记了此事,拍拍自己的脑袋。嘟囔道:“对、对、对!曹海的家人已经让我们抓了……”顿了一下,我问程山铭道:“程山铭,你和王凯去抓曹海家人时,他表态的怎么样?”
程山铭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听了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轻声应道:“当初王大人的表情笑和哭一样。”
我仰面哈哈大笑,沉吟了片刻,淡然说道:“不能留,得全部除掉,此事你去做,要做的无声无息。别让人发现,也别留下痕迹。”
“属下明白了。”程山铭拱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等程山铭走后,项武和项彪走了过来,问道:“大王,今天早上吃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打下青远这么久了,我还一直没机会在城内好好逛一逛,今天我们出去吃吧!”
“这……”项武和项彪面露难色地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