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门楼里的武童正眼睁睁看着两名九黎将在指挥左右众多的九黎士卒落闸,他的手慢慢提起,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手掌在剑柄上握了松,松了又握,却迟迟没有拔剑。
他也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阻止人们落闸,但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还是静观其变,自己不插手为上。
答应白苗军的,他都已经做到了,白苗军若能破城,他依旧是功臣,可万一白苗军不能破城怎么办?自己现在出手,可就彻底没有退路了,一旦白苗军被打退,自己将会以叛族的罪名被处极刑,家也跟着遭殃,他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险。
能出手阻止的武童却未出手阻止,任凭千斤闸落下去。
等千斤闸落下大半时。终于到了尤俊等人伸手可及的高度,一时间,数十只手掌托住千斤闸,下面众人的身躯也同是一震,说是千斤闸,实际上重量又何止千斤,人们感觉自己托到的不像是一扇闸门。更像是一座倾倒的大山,仿佛要将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压碎似的。
“兄弟们!用力啊——”尤俊瞪圆双目,额头的青筋都绷起多高。人们齐齐呐喊,无不使出力,一各个骨骼作响,将下落的千斤闸硬生生的托住了。
城门楼里的九黎将士们并不知道千斤闸被城门洞里的白苗军顶住,见机关运行一半便不动了,人们甚是不解,还以为是机关出了毛病,又拍又打,可千斤闸就是不再降落分毫。
正在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叫道“白苗军!城外有白苗军攻城!”
一听这话,控制落闸的两名九黎将身子同是一震,双双向外冲去。
到了外面。二人手扶箭垛,拢目观瞧,可不是嘛,只见白苗营里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火光一片,大批手举火把的白苗军从大营里涌出,远远望去。好像一条粗壮的火龙,正向隽阳飞奔而来。
两名九黎将吓的激灵灵打个冷战,倒退两步,跑到城墙的另一侧,向下面的九黎军大喊道“白苗军的大队人马开始攻城啦,快把城内的白苗军杀出去,关闭城门,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二人的叫喊声对于白苗军而言是针强心剂,对九黎军而言,无疑是催命符。双方将士皆无退路可选,要么敌死,要么我亡,战场上的战斗也随之变的更加血腥和惨烈。
两名九黎将喊声刚落,身后突然闪出两名浑身是血的血人,这两位,都是随程山铭而来的暗剑人员。
二人以咫尺天涯闪上城头,现身后,二话不说,抡刀就向两名九黎将身上招呼。
这两名九黎将都不是平凡之辈,立刻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两人齐齐转身,和暗剑人员打了个照面,也正好看到迎面劈来的战刀。九黎将反应敏捷,双双侧身躲闪,而后,抽出佩剑,与两名暗剑人员战到一处。
四人刚交上手,数量众多的九黎士卒也冲杀过来,两名暗剑人员只好分出一人顶住九黎士卒,另一人独战二将。
以一敌二,那名暗剑人员依然是抢攻不断,把两名九黎将的手忙脚乱,但是想伤到对方,并不容易,要是这么打下去,根本没有头,首先力气耗尽的就得是自己,那名暗剑人员将咬牙一咬,改成拼命的打法。
他对一名九黎将的进攻完不躲不防,力猛攻另一九黎将,在他疯狂的进攻下,那名九黎将的身上被连续挑开三条口子。而他自己也连中三剑,浑身是血迹已分清楚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
暗剑武修的冷酷不仅仅是对别人,也包括对他们自己,在连续受伤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咬牙坚持战斗,反而对方先受不了,被他抢攻的那名九黎将首先心生怯意,边战边退,一直退回的城门楼里,而这正是暗剑人员想要的,他们杀上来,就是为了破坏城门楼里的千斤闸机关。
九黎将退了进去,他也立刻跟了进去,战刀攻的更急更猛。
被的无路可退的九黎将冲着站于一旁的武童大叫道“大人救我——”
部下在危急时刻的叫喊声令正天人交战的武童回神,见自己的一名部将正被个血人追砍的浑身是伤,形势岌岌可危,他连想都未想,本能反应的抽出佩剑,对准暗剑人员的脖子,恶狠狠刺了过去。
武童的修为可不是普通九黎将能比的。这一剑快似闪电,瞬间就到了那名暗剑人员的近前。
在千钧一发之际,后者施展咫尺天涯,由武童的正前方直接闪到他的背后,未等他出刀,武童猛的转回身,手臂一伸,只听嘭的一声,手掌精准地抓住那名暗剑人员的脖子,接着,五指用力回缩,咔嚓,暗剑人员的颈骨被其硬生生的捏碎,浑身鲜血的身子也随之软了下去。
等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完成,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把一名白苗军捏死了……
那个险些死于暗剑人员刀下的九黎将喘息着咽口吐沫,瞧瞧武童手里提着的尸体,心有余悸地颤声说道“好在……好在有大人出手相助……”说着话,他的身子靠着墙壁也缓缓滑坐在地,鲜血由其身上的伤口处汩汩冒出。
“杀——”
武童刚把尸体扔掉,从外面又杀进来一位‘血人’。坐到地上喘息的九黎将本能的从地上弹跳而起,可他还未来得及出剑,对方已一刀将他的半个脑袋削掉,看着部将的尸体直挺挺倒地,武童还未做出反应,另一名九黎将从外面跟了近来,嘶吼着与那‘血人’拼杀到一处。
这虽是战场上的一角,但基本也是貌,现在的北城,到处都有厮杀,到处都有死伤,三千白苗军的整体阵型已被冲乱,演变成了双方的大混战。无数的九黎士卒在围攻白苗士卒时死于非命,同样的,也有无数的白苗士卒被九黎士卒围攻而亡。
城外白苗大队人马的逼近让九黎军发了疯似的向城门洞里冲杀,上去一批,倒下一批,后面的人继续跟进,而聚集在城门洞里的白苗士卒人数也是越来越少,双方的尸体叠罗到一起,铺了一地,又渐渐的垒起好高,鲜血汇聚成河。
拼杀到最后,人们连挥舞武器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方士卒拥挤到一处,机械性的把手中武器向前盲目的刺着,白苗士卒在刺中对方的同时自己也被刺中,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对手往往是同时倒在地上。直到死,手掌仍死死抓着对方的衣甲,分也分不开。
眼看着城门洞里的己方士卒越来越少,托着千斤闸的尤俊冲左右大吼道“你们扛闸,我去拒敌!”
“是!”顶着千斤闸的士卒们齐声大吼。
尤俊从闸下脱身,随手拣起一把钢刀,呐喊一声,冲向城门洞外的九黎军。一上来,尤俊就释放出劲气,面前数十名九黎士卒受其波及,惨叫着扑倒在地,还未等他继续动手,一名九黎将从人群中冲出,对准尤俊的胸膛,连刺三枪。
见对方来势汹汹,尤俊不敢硬挡,身子向下一底,同时一记扫堂腿正中对方的脚踝。这是他从我那学来的招式。
九黎将站立不住,身子在空中打横,扑倒在地,不给对方爬起的机会,尤俊手起刀落,顺势把九黎将的脑袋一刀砍下。
他刚要挺身直腰,侧方又突然刺来一枪,他躲闪不及,正中软肋,扑的一声,战铠破碎,银枪刺进他体内半个枪尖。
尤俊疼的闷哼一声,伸手把枪尖抓住,同时回手一刀,刀去如风,将出手偷袭的那名九黎将的脖子划开。
嘶!喷射出来的鲜血溅了尤俊满脸,他擦也没擦,手上用力。把长枪拔出,人也随之一阵摇晃。
周围的九黎士卒见有机可乘,蜂拥而上,刀枪剑戟,齐齐往他的身上招呼。
一瞬间,尤俊至少中了十数招,不过好在对方都是普通士卒,用的是普通武器,未能击破他的战铠,只是受其冲击力,尤俊连续倒退三大步。
等他稳住身形,再环视左右,周围已看不到一个同伴,满目都是九黎士卒。而且有几名九黎士卒已冲进城门洞里,对那些顶着千斤闸动不能动的己方兄弟又砍又刺,而那些伤的浑身是血的白苗士卒却仍托着千斤闸,立而不倒。
尤俊见状,眼睛都红了,撕喊一声,拖刀冲上去。战刀挥砍之间,几名九黎士卒被斩成数段。
“敌人要死光了,兄弟们快上啊!”
“杀光那些顶住千斤闸的敌人!”
九黎军对白苗军的恐惧转变成不管不顾的愤怒,如潮水一般的九黎士卒向城门洞涌去。
就在这时,九黎军的后面一阵大乱,有人大吼道“九黎贼,你们的对手在这里!”
从九黎军后面杀上来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与尤俊同行的白苗将之一,张通。
张通在砍杀九黎军的同时,也立刻引来九黎军疯狂的围攻,眨眼工夫,他就淹没在人海之中,只听混战之声,却已找不到他的身影。
张通的出现仅是吸引走一部分九黎军。但进攻城门洞的九黎军已然众多,他并未能缓解尤俊那边的压力。
此时的城门洞这边,几乎都是尤俊一人在拒敌,不单要自保,还得保护扛住千斤闸的己方兄弟不受九黎军的伤害。
这太难了,战斗到现在,尤俊的力气和劲气都已消耗的差不多。累的气喘连连,浑身是汗,但他可不敢也不能停下来歇息,哪怕肺子都要炸了,也得咬牙坚持。
九黎军久攻不下,外面白苗的大队人马已越来越近,有九黎将高喊道“放箭!放箭射杀白苗贼!”听闻九黎将的喊声,射手们纷纷取下弓箭,对着城门洞展开乱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