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我打断他的话,不想他再继续说下去。
洛黎没有必要骗我,并非我不信他,是我实在心痛的不想再听下去。我没有想到齐介允竟是真的对我上了心,不是我以为的只是比较欢喜我。
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梁玉婷竟是因为装扮成我与齐介允圆房的,还因此怀上了身孕,齐介允竟会为我狠下心不要这个孩子。可我转念又想,他是因为被梁玉婷设计才让梁玉婷怀孕,以他的心思,即使没有我也未必会让梁玉婷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对他而言像是在打他的脸。便是我如此想他,也知道他对我是真心的。
我一而再的拒绝他,他也因此伤害了我,我们算不算的上彼此折磨。终究还是情深缘浅吗,不光我们现在之间有鸿沟,就算我们彼此相爱了,齐景轩也未必会同意的。
我实在被洛黎搅合的没有心情再继续逛下去,便回到府中,洛黎一路护送我回府,临走的时候,对我道:“那些话都是属下自说自话跟您说的,若是您心里也有我家殿下,您就去哄哄他,殿下心里还是有您的。”
我岂会不知齐介允现在心里还是有我的,今日他一边与刺客打斗,一边又要紧紧的护着我,我就知道他还是在意我的。只是有些事情是不能轻易就下决心的,一旦做了决定便不能再轻易的悔改了,所以很多事情都得仔细的思量思量,更何况是婚姻大事。
若是嫁给齐介允,那以后便以他为天,事事为他思量,即使我正视了自己的心,我是欢喜上了齐介允,可我还是做不到与别的女子共享一个丈夫,他如今只有一个梁侧妃,我心里便觉得不适,若齐介允将来真能继承大统,他的后宫岂不是要有更多的妃嫔,那个时候百花争艳,岂是他能自控的了的。
他能因我的容颜欢喜上我,也会爱上更美貌年轻的女子,我总有色衰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又该如何自处呢,我做不到宽容大度,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忍不了。如此折磨自己,还不如寻个普通的男子,一心一意待我的好。
我回到府上才想起来,连尘漪郡主早就往我府上递来拜帖。因我被齐景轩认作义女,虽然没有圣旨昭告,但消息总是藏不住的,最近往我府上递拜帖的人更多了起来。我让林公公自个拿捏,看哪些能收,哪些不见的。
林公公是齐景轩的心腹,他的意思估计跟齐景轩的意思也差不到哪里去,有他替我把把关,我便不用自个儿操心费神了。林公公也会替我思量,知道我不喜欢结交,所以无关紧要的人皆替我打发了,只有一些我在长乐城不得不像是的皇亲国戚和世家女眷。
连尘漪郡主是我主动要见她的,我让林公公收了她的拜帖,约了今日见面的。我想我与齐介允一同宫里出来,却因为齐介允遇到刺客,又为了刺客去看了几家铺子,一来二去的耽搁了些时辰,但好在跟我与连尘漪约定是世间没差多少。
我刚走进花厅,连尘漪便马上起身,热情的跟我行礼,与当初设计我的时候完全是两幅模样。
我自知她为何如此变化,也不与她计较,她毕竟一颗心都在齐通宇身上,若他们今年的婚事顺利,赤羽王没有叛乱之心,她八九不离十的会成为我的嫂子,虽然不会亲厚,但肯定会对她客客气气的。
她果然是为了齐通宇而来,见了我便一直“瑶伽妹妹,瑶伽妹妹”的喊着。我也很受用她如此喊我,想着即使不亲近,也到底是多了位亲人。若以后能与她尽释前嫌,有个嫂子能常常一处说说话,定然极好。
她对我热络,我也不会拿乔,不知不觉便说到了一处。连尘漪贵为郡主,有过不少见识,比那些闺阁中的女子要强不少,只是骄纵蛮横了些。我对她并无成见,只要她一心待齐通宇,我便真当她嫂子一般照应。我怕就是怕,师兄要哄去她的心,怕她真的被师兄哄了去,伤了齐通宇。
我知道自己心里的天枰已经慢慢的倾斜了,师兄已经不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多了许多不只是过客的人在心里。甚至我觉得师兄这件事做的有些不够地道,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连尘漪自己心智坚强,不给师兄哄了去,料是师兄有这个打算也是无法的。
想来想去,还是不去多管他们之间的政治较量,但是师兄也好,齐通宇也好,都是我不想伤害的。最好的法子,就是我先劝说师兄放弃去勾引连尘漪。祁连山脉这样广,定然不止甬山一处金矿,说不定在大燕国境内也有矿产,大可以再去开采,只是金矿就在眼前,师兄未必肯放弃。
我从连尘漪这里旁敲侧击的才知道,并非连尘漪故意告诉齐介允关于江晨的事情,而是她来往的信件都有人查看过,不用多想,肯定是齐介允的人。连尘漪也知道自己父王背着皇帝偷偷开采金矿的事情,所以她上次偶然遇到齐通宇的时候,便为了她父王的性命帮助齐通宇隐瞒。对于她在长乐的信件都有人查看,她也是知晓是何原因的,她知道此事确实是她父王不该,但是她父王已经欺上瞒下做了这件事,她就想替他父王请罪,请求皇帝原谅。
“我自幼爱慕宇王,知道自己与他有了婚约后,更是开心极了。他却对我无意,我来长乐城,是想与他早日完婚,有了这层关系,也要让陛下放过我父王,不要责备他偷采金矿的事。”
“你一心待齐通宇,他定然也是愿意娶你的。我听说陛下已经同意你们尽快举行婚仪,只要时间定下来便开始准备起来了。”
“是啊,我马上就可以嫁给宇王了。”她有着女儿家的娇羞,抱着待嫁的幸福,我以为她真的会成为我的嫂子,可等她嫁人后,我还是得唤她一声嫂子,只是物是人非。
我与连尘漪还算能聊得来,她不喜欢琴棋书画,我虽然欢喜,却对下棋很不精通,她很会骑马射箭,也是我羡慕的。我们敞开心扉聊在了一处,便忘记了前嫌,她向我滔滔不绝的讲她在封地遇到趣事,也没有嫌弃我不会骑马。又约我春年花开的时候,待我去看她的小马驹,教我学会骑马。我开心的应下了,也期待春日里到来,等她教我学会骑马。
我们聊了许久,她在我这里用了晚饭,我不好把她留下来陪我,直把她送上马车,我们才挥手分别。
送了连尘漪后,我慢慢的踱步往回走,回忆自己十多年能想起来的记忆。十年令越国,竟是我最为沉痛的时候,我也是在那时对父母亲冷了心,更是让我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冰冷麻木。我不曾有过和别人一般快乐的幼年,更不曾享受过父母亲陪伴自己的喜乐,也没有其他孩童幼时的欢声笑语,我和我看到的,都是自私自利,相互勾心斗角,嘲笑和敷衍的无知者。
有了师傅,我才知道什么是幸福,才知道什么是被人关心,遇见师兄,我才懂得去羡慕,想要有更阳光的生活,才知道自己原先活的连蝼蚁都不如。
蝼蚁尚且偷生,而我幼时的十年只是麻木的没有任何希望的活着。
相识了齐通宇和齐介允,我这颗麻木的心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活了过来,他们给我温暖,让我感受到了人间真情。我却以我的理智伤了他们一遍又一遍。我以我幼时的心态去看待一切,才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比我想象的要美好很多。令越城更加加固,令越百姓更加富足,父亲过得还算如意,母亲比我预期的幸福,而我也被善待着。
我满足的流下了泪,笑着回忆往事的点点滴滴,我还是被命运眷顾的幸运儿,若是令越国还在,父母亲都还是往日那般,我未必比现在活得好,最起码不会有现在幸福的感受。此时,我才彻彻底底的放下了记在心里五年多的仇恨和怨念。
而且,我正视了自己的心。我爱上了曾经仇人的儿子,我爱上了齐介允。
想到齐介允,我不由得就脸红了。若非今日已经晚了,我定然会跑到他面前,然后大声的告诉他:“齐介允,我爱上了你。你开心吗?我确实的爱上了你。”
我也只是心里如此想一想,若真是见到齐介允,我除了傻笑,肯定也说不出这种没羞没躁的话来。我也是不能告诉他的,即使爱上了也是不能够说的。到底只是一份感情,不能相守的感情,藏在心里欢喜就好了。
即使他再来问我,我还是只会拒绝他,谁让他已经有了家室,谁让他是齐景轩看中的继承人。
偷偷的喜欢吧,就和其他欢喜他的女子一般。
“玉璧还在吗?”我问婉娘,婉娘去把那个紫檀盒子给我,我打开来,发现婉娘已经让人把破碎的鸳鸯佩用金子修补整齐了。
我故意冷眼瞧着婉娘,不带任何感情的对她喝道:“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