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已是泪流满面,心中止不住的悲伤,分不清楚是害怕师兄会受到伤害,还是因我自己的无助而难过。
“你亏欠他,为何要让我替你还?你可觉得亏欠我?”齐介允轻声的问我,他眼波流转,是深情还是伤了心,都是在敲打着我的心,让我为之牵动。
我被他这话止住了眼泪,他掏出帕子,轻轻的为我擦干眼角和脸上的泪水。我看着他温柔的满含深情的为我擦拭,不敢再惹恼了他,就算心里觉得与他两清,为了师兄,却也只能违心的说道:
“我,自知亏欠你,可与你也是情深缘浅呐。不过我愿意尽心尽力助你登上大宝,以弥补你。你可愿意念着与我的旧情,放过我的师兄,让我不留遗憾?”
我之所以说要助他登上大宝,只是因为在他书房见到的那副江山图,我在赌,赌他对江山有意。他心中有百姓,有江山社稷,有这份责任心,我就敢赌他对那个位子也是心动的,没有谁会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至高皇位。
“我与你并无旧情,如何念及旧情呢?”他却笑道。
我心下一冷,他竟不承认与我之间发生的那些点滴,那我该如何是好,如何来打动他让他放过师兄呢?
我低下头沉思,他的声音再次入耳,挽救了我气馁的心思,“旧情也得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浓了再终了才也算得上,我与你从未有过男欢女爱,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如何算是我们有过旧情?”
他说的我面红耳赤,不光是因为他这话太过直白,更是因为我与他曾经不是两厢情愿也有过不少亲密的事,还有我自认为一直拒绝他的亏欠。但他的脸皮也实在太厚,屡次占了我的便宜,却不肯承认与我有过牵扯。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是想要和我两情相悦,你侬我侬的。
我一时无言以对。料是平日里,我自己也觉得自个儿没羞没躁的,但真的遇到事了却也如缩头乌龟一般,况且他想听的那种话哪有未出阁的女子说得出口。我明明白白了自己对他的心,更是羞红了脸,齐介允却不允许我躲避。
他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的目光,我被他挑起下巴仰着脸,却不敢看他。
“我不会再强迫你。”他话是这么说,也松开了挑着我下巴的手。
我有些着急了,若是他不肯放过师兄该怎么办,心想不如就豁出去吧,反正与他也不是没有过亲密的行为。心里这样想着,动作比脑子更快的抓住了他的手。
我还是有些羞涩,“允——哥哥”
他还是不为所动,只不过他的神情告诉他,他有些对我心动了。他那双深潭里又映着我的身影,他对我深情的时候总是能让我沉醉,我被他又一次吸引了,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我把头侧伏在他的大腿上,握着他一只手,让他感受到我的心跳。
我们保持这样一个姿势很久,他才缓和了身体的僵硬,叹了一口气,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牵着我的手拉着我出去,“先回去吧。”
我乖乖的跟着他,任由他牵着我离开,也不去管被人看到被他牵着会如何传出风言风语,会不会惹恼齐景轩。我如今想的,就是哄好他,让他放过师兄。
他带我回到他的允王府,他的书房里。这时他才松开我的手,从画筒里状是随意的拿出一幅画轴,打开给我看。
是一副我的小像,该是他画的,洛黎说他画了我许多的小像,我以为是全部都被撕了,没想到还留了一副。以我对他的了解,不止是想给我看这幅画这么简单,我便仔细看了画像,画像上的竟是我在甬山时候的打扮,连头上随意挽的发揪也是一模一样的。
不会是画像,也不只是告诉我他心仪我许久,我又对画像上上下下看了,这才恍悟,这幅画与之前我看到的那几幅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我吃惊的看向他,他挑眉问我道:“可还要来?”
那些画筒里的画竟都是他自己画的,那画师就是他允王本人。
“我既然与你约定了,没有不来的道理。”我柔声对他道,可我在心里吐槽:早知道是你允王画的,我就不说要指教一二了,更不会答应来你这里学画。谁会知道这人如此的自恋,书房里只摆放自己的画作。
他很满意我的回答,对我也面带微笑,让婢女替他磨了墨,替他在桌子上摊开画纸,便让婢女们都在门外侍候。
大约是要作画,指点指点我一二,我心道他不是说自己最近很忙碌吗,怎么今日便开始了。今日是双数,明日逢单数,明日我还得来一次,这见面的次数好像有点高。并非是我不愿意见到他,我如今只是为了哄他开心,让他对师兄放过一马,我就怕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把自个给搭进去。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瞧见了,从座椅上起身,把手中的画笔交给我,“你去画。”
他已经在画纸的左下角画了株兰花,也没告诉我他原本打算是画什么的,可我该画个什么好呢。我咬着笔头思量了一下,他拿眼睛凶了我一下,我马上松开被我咬着的笔头。他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等我画。我只好下笔,想了想,在兰花旁边又画了一小株狗尾巴草,又在画纸上画了大片的竹林,竹林深处藏了一处篱笆院,与我们在甬山慕老伯的住处极为相似。
有些寓意,画作布局也不差,别看我曾经是个圆滚滚的胖子,却是个灵活的胖子,如今更是手速不慢,不消两刻钟的时间,一幅画作便完成了。
我洋洋得意的等着他来评判。
他走过来只瞄了一眼,便用眼睛瞪着我,“谁是那株狗尾巴草?”
我咽了下口水,马上表态:“是我。”
你是兰花,我是狗尾巴草,这样好了吧。
他冷哼,却随即笑了,满眼尽是宠溺,再去看我的画作。
“你心不够定,下笔也不稳,太过浮躁了。”
这是他给我的评价,极为中肯的,我也自知确实是如此,只是我一旦胸有成竹,便想急于求成,往往不尽如人意。
我受教的点点头。
“不过——”
他看着我,又用那迷人的笑勾引着我,“这副画的寓意我喜欢。”
九分真情,只一分是为了哄他,我再次羞红了脸,趁机伏在他的胸膛,不让他看到我的娇羞。他也只是搂着我,正如他所言,没有再强迫我。
我心中有些忐忑,怕他不肯放过师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件事惹毛他。我便想着循序渐进,反正师兄到长乐城还有不少时日,只要在师兄到来之前把齐介允哄的松了口便是。
齐介允确实有些忙碌,把齐景轩安排给他的事情都一一的对我说了,他对我如此信任,这是好的开头。我也体贴的让他先去做事,与他约定了明日午饭后再来。刚好洛黎回了府,齐介允便让洛黎送我出府。
齐介允的心思是细腻的,我知晓他肯定会为我们善后,也不去操心我如此大摇大摆的从允王府进进出出会有何后果,就算是齐景轩知道,要处置我,我此时也不能顾忌了,比起自己的性命,师兄的名誉和他的性命更重要,我不想他折损在齐介允手里。
洛黎送我出了府,在我离开前,对我道:“公主若是真回心转意了,就请善待我家殿下。”
瞧瞧,这说的好像我从前是个负心人一般。
他不知道男女之间,女子比较吃亏一些吗。我郁吐血,气恼的摔下帘子。想着以后若是跟齐介允好了,便去让齐介允把洛黎指给如雨,我想如雨定会很开心,也会很乐意调教调教洛黎。
婉娘坐在我身侧,也不敢吭声,偷偷摸摸的瞧了我几眼。我在想着,若是日后齐介允知道我只是为了哄他,骗他放过师兄,他会如何对付我。恐怕不会只是那么简单了。可我在哄骗他之前却未曾考虑过。如今要后悔也来得及,只是师兄该怎么办,落入已经有准备的齐介允手中,未必能全身而退的。
我有些心累,靠着马车闭目养神,顺便想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面前的局面。可除了一直哄骗齐介允,好像再无其他长久的法子。
“你有什么话便说。”我闭着眼睛都难感受到婉娘的欲言又止。
我睁开眼睛看向她,她才鼓气勇气问我:“公主是真的要跟允王殿下在一起了吗?”
我被齐介允从御铃军牢房牵扯手出来,被他牵着手上了马车回到他允王府,又单独与他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不用我们说,看到的恐怕都是认为我是答应了齐介允的。恐怕不久我就会齐景轩宣进宫去,再或者直接给我一杯毒酒或是一条白绫让我自行了断。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就不悔才是,不如临死之前顺了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也算是轰轰烈烈的来过这世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