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大燕国太子,大燕国的储君,将来大燕国的皇帝,抓了师兄,大燕国皇帝不会坐视不理。可齐介允是大同国皇帝的第三子,若是他不为了自己的儿子讨个公道,也说不过去。一个是储君,一个是封了王的皇子,不管哪国退让,都会觉得颜面尽失,都会被它国嘲笑软弱。那么这场比试就会变成一次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可战争是无论哪个安稳度日的国家都不想发生的事情。
齐景轩并不是一定要挑起战争,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当前不被上升为战争的条件,那就是只要大燕国皇帝承认是师兄的过错,由大燕国对大同国赔礼道歉。可一旦如此,师兄便再无德能担任大燕国储君,大燕国皇帝还有其他子嗣,师兄欧阳连宸还有其他庶亲兄弟,到那个时候,即使大燕国心里还是希望师兄能继承大统,恐怕也不得不在臣子的议论和纳谏声中更换储君了。这才是齐景轩和齐介允的打算,他们并非真的想从江晨身上做文章,而是想把师兄拉下大燕国的储君之位。
这一刻我才明白,齐景轩为何不避讳我与齐介允谈论江晨和赤羽王一事了。
不行!
我不能让师兄处于众矢之的!
古秋言令兵甲把师兄围了起来,预备拿下师兄。
师兄容颜一展,邪魅一笑,“看来你允王也不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今日我认栽了,输在你手里不亏。”
师兄又看向我,“瑶伽,等我。”
“住手!”我喝令住那些上前要拿住师兄的兵甲。
齐通宇拉住我的手,不让我上前,我一把甩开齐通宇的桎梏,跑到师兄了的面前。
随意一摸便把师兄藏在身上的疗伤药找了出来,他常年受伤,经常会带着各种药在身上。我拿出一颗药丸闻了闻,确实是治疗内伤的,便小心翼翼的送进师兄的口中。
师兄咽了药,对我道:“傻丫头,不用担心我,我还死不了,你安心的等我来迎娶你回大燕。”
“师兄”我轻声唤他,酝酿着与他诀别的话,“师兄,可还记得幼时,那个时候我又胖又丑,没有人喜欢我,只有师傅和师兄不嫌弃瑶伽,肯收留瑶伽,对瑶伽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瑶伽从心里暖起来,知道了这世间还有温暖亲情在。师兄,瑶伽曾经期羡你的一切,以为你的一切才是世上最美好最幸福的,更是因为你才决心瘦下来,想和师兄一般成为让别人羡慕的存在。师兄曾是我活下去的目标,如今想想却是我奢望了。我到底也无法成为像师兄这般厉害的人物,更无法成为别人的羡慕。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过是浮萍,任谁都可以主宰支配的,今时今日我却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师兄,忘记我吧,瑶伽不过是浮浮众生中不堪的蝼蚁罢了,不值得你惦念。”
师兄何其聪慧,我一开口他便心知我大概要说什么,我说着这些话,他早已笑的灿烂到泪流。我替他擦拭脸上的泪水,他就是含着泪笑着看我,看的我心酸,看的我不忍。
我还是狠下心,转过身,跑到齐介允面前,紧绷的脸上霎时满脸泪流,跪在齐介允面前。
只是我第二次跪他,也是第二次为了师兄而跪他,
“你可还愿意娶我?”
是卑微的恳求。
不得不卑微的跪下来恳求他,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兄身败名裂,毁在齐家父子手里。
师兄在冷笑,笑的人心痛,可我只能再次低三下四的恳求齐介允:
“允哥哥,我求求你,我愿意嫁给你,你放了我师兄好不好?我愿意马上嫁给你,一辈子守在你身边,为你生儿育女再无它想。求你,替我还了师兄的恩情,放了我师兄好不好?”
齐介允冷眼瞧着我,没有一丝动容。
我不敢再上前,不敢靠近他,只离他一步之遥,跪在他脚边,试图再说服他,求他能再次心软,我猛地对他磕下头,磕在地砖上,砰砰直响,磕的我头痛眼昏,“求你,放过他吧。求求你,放过我师兄吧……“
我听到师兄大笑,齐通宇的啜泣,还有齐介允终于响起的声音:
“你确定想要嫁给我?“
我马上抬起头,一股热流滑落在我脸上,我不管自己头上的鲜血直流,对着齐介允努力的扯出自己觉得最真诚的笑,“是的,允哥哥,我想嫁给你。“
“好。“齐介允终于笑了,笑的很勉强,笑的让我有些后悔。
他松开捂住胸口的手,一步就走近我,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抱在他的怀里。他对古秋言道:“先在这里等着。“
古秋言领了命。
齐介允却把我抱进我的卧房里。
我对他放松了警惕,以为他答应了,便会善待我。
哪里会想到,他抱我进卧房,只是想羞辱我,只是想让师兄亲眼见到他羞辱我,毁了师兄对我的念想,毁了我的心。
师兄受了重伤被古秋言束缚,即使我不愿这个时候交付自己,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失去自己的尊严,可也不得不顺从了他。
他胸前青青紫紫的想必都是师兄打伤的,我被迫与他坦诚相见,亲密到没有任何距离。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的态度一直冷冰冰的,冷到了我的心里。
我闭上眼睛承受他带给我的一切,甚至在那一刻也咬牙不肯吭声。
仪式结束,他马上便起身穿衣,却与我都只穿了中衣,拉着我打开卧房的门,我头发散落,一身衣服垂在身上,无比难堪的映在众人眼前。除了想死,我再无它法。
最大的羞辱莫过于此了。
我低垂着头,不敢看向任何人。齐介允拉着我,摩挲着我的手,对古秋言道:
“瑶伽已经是我的人了,看在连宸太子是瑶伽师兄的份上,曾经对瑶伽照顾有加,我就不与连宸太子为难了。你送连宸太子去贵迎阁养伤。记得,一定要治好连宸太子,否则瑶伽可是要恼我的。本王还真是个怕夫人的。“
古秋言呐呐的应下,我不用抬头都能想象的到他看我的眼神定然是不耻和嘲讽的。
齐通宇一直站在那里,从我们进屋到出来,他都没挪动一步。
师兄没再跟我任何言语,捂着胸口不知在想什么,古秋言送他离开时,齐介允突然又开口对师兄道:
“连宸太子恐怕是无法参加我与瑶伽的婚宴了,不过连宸太子养好伤还是早日回到燕国比较好,毕竟伤心地不可多留。“
师兄离开了,我失落的跪坐在地上,是我负了他,愿师兄将来一切安好。
齐通宇走过来,蹲在我面前,齐介允道:“她以后是你的三嫂,这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走近她。“
齐介允转身进了房间,齐通宇坐在我面前,让我想起了甬城那次,我与他隔着门板背对背而坐。那时我拒绝了他,如今也是我负了他,他对我的情意,也只能来生再报还了。
齐通宇什么话也没说,静静的在我身边坐了一会,然后好像下定了决定的立即起了身,对我道:“瑶伽,再会!“
转身也从我眼前渐行渐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拱门外。
都走了,这季节却如深秋一般敲击在我心口,万物萧条的是我的心。
林公公不知何时出现了,他站在廊檐下看着我,不敢上前对我言语。我自是不去理会他,起身走进房间内。
抬眼却见到地上大片的鲜血,我惊慌的赶紧去寻齐介允。
他在床上躺着,气息微弱,是刚刚被师兄重伤了。
我坐在他身边替他诊脉,他受了极重的内伤,幸好五脏六腑没有错位,否则神仙也救不回他。可我这里却没有治疗内伤的药。我赶紧写了药方跑出屋,唤林公公先去熬制一碗汤药稳住齐介允的伤。
“允王受了内伤,你速速去抓药熬药送过来。“
林公公先是一惊:“受内伤?老奴马上去。“
林公公边往外跑边唤人去请御医,婉娘和木兰她们闻声来跑了过来。
我让婉娘去烧些热水,让木兰端净面的盆进来,让米兰收拾地上的鲜血。
我转身又回到房中,用温热的帕子替齐介允擦拭掉嘴角的血迹。
我担心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他即使闭着眼睛还是一副痛苦的面色,想必是极痛的,相比之下,我额头上这点小伤也算不得上什么了。
他受了这般重的伤,可刚刚还在逞强羞辱我,到底是折磨我,还是折磨他自己!
齐介允突然睁开眼睛,原来他没有晕倒,我刚刚太过着急的以为他是痛的晕了过去,哪知他一直只是在闭目养神,适才我心急的为他做的一切也都落入了他耳中,他冷笑道:“是怕我死了,不能救你师兄吗!你放心,就算我死了,只要你肯陪我一同入葬,你师兄定然也能安然无事的离开大同。“
说罢,他又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我。
婉娘刚好送热水进来,听到他说的话。婉娘指挥婢女在房间内放好沐浴的木桶和热水,见我额头受着伤,便拿了帕子替我擦拭,撒了药后又细细的给我缠了一圈棉布。
我依旧坐在齐介允身边,看着他不肯睁开眼瞧我的容颜,心里对他道:“齐介允,我既然开口要嫁给你,便不会后悔,即使你死,我也会与你同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