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失贞,只能为侧妃。谁先诞下孩子,谁便扶正为允王正妃。这是齐景轩对我的惩罚。
齐介允受伤,在我的卧房里躺了几日,不用多想都知道外面有些什么风言风语的。
齐景轩更是在齐介允住在这里第三日时让人送来圣旨,说我对允王一往情深,非要嫁与允王,可我性格乖张,桀骜不驯,念在我对允王的深情勉强封为侧妃,封号让齐介允自取,并道我与梁侧妃,谁先为齐介允诞下一子,谁便是将来的允王正妃。
并非是我性格乖张才只能当个侧妃,而是因为婚前失贞,这是齐景轩派人特意告知我的,至于圣旨上未言,不过是维护允王的脸面,倘若我对允王不忠,将来不管是长乐城还是令越城,再无我尸骨容身之地。
我身心皆是麻木的领了旨,跪谢了。可笑齐景轩这个时候还来如此忽悠我,他会让我当齐介允的正妃吗?显然因为令越国的原因,因为母亲的原因,他也并不希望我成为齐介允正妃的。齐介允的正妃,若是不出差错,将来就是齐介允的皇后,他齐景轩灭了我令越国,岂会让我成为大同国的皇后呢。
齐介允没任何表示,宣完圣旨,他便又躺回我的床上去修养,完完全全的不再理会我。这段时日,他躺在这里养伤,却从未跟我有过任何言语。他不许我离开他的视线,要我睡在他的身侧,不碰我,也不理睬我,有时候连个眼神也不给我。他也并非全然这般计较,洛黎来向他汇报师兄的事情,他从不避讳我,让我知道了师兄的伤已经无碍了,也奏请了齐景轩说是一个月后伤愈了便启程回大燕去。
师兄的医术比我和宫里的御医要强很多,他的伤应该是自己能治愈的,只是他的心却被我伤了,我却不能再去顾及他。这世上的伤心人太多,我也是其中一个,冰冷的心又如何去暖别人?
齐介允住在这里半月,我为他擦拭,帮他宽衣洗漱,给他喂药喂饭,夜里起身为他端茶倒水,为他盖被,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直到他伤痛无碍,在一日早晨起床,让我为他更衣后对我道:“是有了为人妾室的样子,没想到你竟然不想为妻,反而欢喜做妾。既然如此,便等着我派人来迎你入门。”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还是痴痴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
都是和别人共夫,当妻当妾有何分别,我要的全心全意的爱是没有了。即使我想要当正妃,齐景轩也未必肯给我这个机会。
虽是只能当齐介允的侧妃,齐介允还是按照当年迎娶梁玉婷的仪仗准备,原本是只有正妃才配与允王有婚仪的,还是占了梁玉婷的光,齐介允也同样准备给我一样的婚仪,表示不偏差对待。不抬高梁侧妃,也不贬低我。
齐介允回到自己府上后,我便被皇后梁月宣进宫,没想到母亲见到我,竟当众掌掴了我,梁月冷笑着看母亲对我的斥责,责备水性杨花非要嫁给齐介允,让她难堪。
她原来还是那个自私的母亲,亦如五年前那般,一点都没变。
我一声不吭的听着她们对我的指责,说我不知羞耻。任谁说我,我都会在这个时候感到难过,唯独我的母亲。让我此时的心更加的寒,觉得世上果真再无我立足的理由了。
梁月对我训斥完以后,才让婢女拿了充脸面的赏赐给我。即使心里如何恨我,她还是得替他儿子在别人面前替我做足了脸面,让别人以为我得到了皇后娘娘,未来婆婆风风光光的祝福。
我带着梁月的赏赐,浑浑噩噩的去了见了父亲。
许久未见他,想着自己可能命不长久,便对父亲深深的跪下一礼,“父亲,让您失望了。”
若是我不能撑下去,便打算先走一步了,您的恩情,女儿下辈子再报还。
父亲扶起我,“唉。时也命也,你也不要多难过。好好过日子,总是有希望的。”
我笑着留下来,再一次喝了父亲亲手做的鲫鱼汤。
等我嫁给允王后,恐怕再也不能轻易的出来看望父亲了。
师兄还未离开,齐介允把我们的婚仪定在一个月后。允王府和林公公都在紧张的准备我们的婚事,不需要我操心,我只要等,等两个月后师兄平安的回到大燕国。
出了父亲的院子,又见到庞纪阳在之前那块石头上等我。
“何事?”
我顿足在离他一丈之外,开口问他道。
“你真的要嫁给允王?”他跑过来,又想到了什么,便又停下脚步。
我点点头。
“他竟只是纳你为侧妃!我还以为他对你情深,一定会娶你为正妃。”
何出此言呢?我抬头看向他。
只听他又絮絮叨叨的说:“允王之前封我的口,让我不要把他常来这里的事情说出去,让我对你们的事情保密。我以为他用这个条件来封我的口,肯定是极其重视你的。没想到,你竟然燕国太子妃不做,偏偏非要去当允王侧妃,看来是你对允王情有独钟,而非是允王对你深情了——”
我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快步离开躲开他的纠缠。
“哎~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庞家怎会生出个傻子,大约是傻人有傻福的,也不知齐介允给了他什么好处能让他闭口不言,也是非常难为他了。
我与母亲再次离了心,也不再进宫去替母亲诊脉,即使没有我,齐景轩也定然会替母亲寻一个好御医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再与母亲相处,更不知以后该如何对待她。
恍恍惚惚的在府中又度过了十多日,没甚大事,外面的消息不断的传来,有谁家后院起火了,有谁的夫人善妒啊,有谁的小妾难产了,有谁做了首新诗…….却都不是齐通宇来告诉我的,他自那日也再未与我见过面。
听说他最近沉迷出入风月场所,令连尘漪很是头疼,劝说他多次不停,差点当众对连尘漪动手,连尘漪无奈只好跑到齐景轩和梁月面前哭诉。齐通宇的生母,童妃娘娘早已遁入空门,不问世事,即使童妃娘娘人在后宫,也是管教不到已经封王的齐通宇,连尘漪也只能对齐景轩和梁月哭诉了。齐景轩让梁月下懿旨,把齐通宇禁足在他的宇王府,等到他与连尘漪大婚之时才能放出来。
以后恐怕连齐通宇也不能相见了,齐介允的后院就是我一生终了的地方。
我这辈子负了的人太多了。
师兄没有等到我嫁给齐介允便离开了,听说亦王妃也并未与师兄相见,不过齐介允放了那些被他抓了的师兄的细作。他们之间又有何交易,我却是不清楚了。只是所有的事情在这时都告一段落。
师兄走的那一日,齐介允破天荒的过来见我。
“他走了,你可要去与他告别?”
还要去告别吗?像如今我这个样子,师兄大抵是不愿意再见到我的吧。那日师兄从我院子里离开,连最后一眼也不肯看我,我却偷偷的抬头看见他冰冷的眸子里不带任何温度。他对我到底还是恨了!
再见最后一面又能如何呢?难道苦求他不要怨恨我吗。我做不到。更何况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恨我也好,念着我也罢,从今往后在他们心里,达瑶伽将会成为一个回忆。是美好,还是伤痛的回忆,都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不去。”我的心病又开始了,这次没有任何人会来担忧我同情我。
齐介允只是定定的看我一眼,得了我的话,便又离开了,“看好瑶伽公主,若是她有任何差池,所有人都去给她陪葬。”
“是!”
公主府上静悄悄的,人人都在提心胆颤的照顾我。
看似又恢复了平静的长乐城,其实早是一池泥潭,那些藏在泥潭里的小丑物,跃跃欲试的想要跳出来。
我在嫁给齐介允前几日,却莫名其妙的收到了几封信件。我无心看那些信件,便让木兰替我拆开念来。谁知信纸里藏了毒,木兰当场中毒身亡了,我连救也来不及救她,眼睁睁的看着木兰口吐白沫死在了我面前。
我惊的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前还鲜活的木兰就这么在我面前倒下来。婉娘米兰她们几个不敢轻易的去碰木兰的尸身。等喊了侍卫前来,侍卫大着胆子把木兰的尸身带出去,我这才还了魂。
该死的!
到底是谁?
不排除和上官芷怡有关。想杀了我的人,除了皇后梁月,就只有古家的那几位了。古云亭,古秋言和上官芷怡。再或者,莫百川也来了长乐城,他知道了我是毒医的徒弟,想置我于死地也说不定。
这些时日发生了不少事情,以至于忘记了之前上官芷怡对齐通宇监视之人下毒的事。还有宫里的良妃与上官芷怡的关系,如今我将要嫁给齐介允,若良妃真的有意拉拢古秋言和古家,我必须得让齐介允防备古秋言才是。可他会信我吗?
我不确定,但是我知道,在我下定决心了解自己之前,有些人得提前收拾一下,免得以后害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不管如何,他们都是我的生身父母,也算是还报了他们今世生身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