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齐介允这日晚起了些,主要是我快到了小日子,身上便会乏累发酸,一早醒来,我极不舒服,齐介允见状,便替我按捏了一会。
倒也不是起的很晚,我们刚在用早膳,梁侧妃便风风火火的带着四个婢女闯进我未雨阁。
“我是来看瑶伽妹妹的,妹妹可起来了?”
“侧妃娘娘,您请留步,我家娘娘还在跟殿下用早膳。”
“表哥也在啊,那我更要进去向表哥殿下问安了。”
我与齐介允在屋内用膳,早就听到外面的声音。齐介允不开口,我也无所谓梁侧妃怎么行事。再怎么说梁侧妃也是齐介允的表妹,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即使梁侧妃再怎么不受齐介允待见,可到底是比我这个外人亲近多了。
“娘娘,侧妃娘娘非要进来,奴婢拦也拦不住。”
米兰苦兮兮的看着我,梁侧妃岂是她能拦得住的,如今允王府的管家权也在梁侧妃手中,她说一,府中的下人哪里敢说二,也就是我带进来的三个婢女只听命于我。
我挥手让米兰下去,梁侧妃已经对齐介允行了礼,坐在齐介允的另一侧,娇滴滴的对齐介允道:“表哥,瑶伽妹妹新入府,又是从令越来的,诸多规矩皆是不懂,我这个做姐姐的,在妹妹进门三日都未能与妹妹相见,如今我只好厚着脸皮来见妹妹了,冲撞了表哥,还望表哥恕罪。”
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不愿意见她一般,可第二日我们就在府门外相见过了,那时她眼里只有她这位表哥,浓情蜜意的哪里还看得到我。如今闯入我的院子里不说,还让我担着不懂事的名声。好手段,可我就是不接,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瑶伽初来府上,你又比她年长两岁,是该你多照顾她一些。”
齐介允也想坐收齐人之福吗?看来男人所谓的真心都是不能相信的。
“我自然会对瑶伽妹妹多加照顾的,玉婷也是为了表哥着想。”她的整个身子都快黏在齐介允的身上,我只好装作没看见,否则真的要恶心出来,一早吃下去的早膳白搭了。
她又来对我笑脸如烟道:“妹妹,你不会介意姐姐来看望你吧。”
“介意,非常介意。尤其是不喜欢看你惺惺作态。”我毫不顾忌的说出对她的不喜之意,是抱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我既无心留下,哪里管他们生不生气。
梁侧妃气的是花枝乱颤,齐介允也是惊讶的看着我。
“你!表哥!达瑶伽,你不过是个侧妃,没大没小,拎不清自己的身份,竟敢当着表哥的面如此说话,你也不怕表哥惩罚你!”
她说着说着便委屈的哭了起来,齐介允看我的脸色也是有些不悦。
反正我是对齐介允再无任何多的想法了,他想左拥右抱,我偏偏不想让他后院和睦。即使我不对又如何,我就是要在离死之前痛痛快快的活上一回,也不算是委屈了自己。
“我是侧妃,你也侧妃,你难道比我高出一级不成?别忘了,我是陛下亲封的公主,你不过只是个后院妇人罢了,加到我不行礼也就算了,还妄想当我的姐姐,可惜我的兄弟姐妹都已经被人屠杀了,我如今只有一位义兄就是宇王齐通宇,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本与宇王平起平坐吗?你若是真想当我姐姐,这辈子比我早走,下辈子或许有这个机会。”
我这话不可谓不恶毒,饶是我自己,也觉得这句话是我自出生以来,讲过的最无情又歹毒的话了。我已经不想看梁侧妃装模作样的哭泣,也不想看齐介允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对早膳也没了食欲,便站起身徒步去了花园。
“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您何必与梁侧妃说这番话,惹得她不快,又让殿下难做。您应该忍一时,等您先怀上殿下的子嗣,若是诞下一子,便能先成为允王妃,量是她梁侧妃有梁府有皇后娘娘撑腰,可是不敢把允王府正妃怎么样的。可您今日如此对待梁侧妃,别的不说,恐怕殿下心里也是不悦,毕竟男人们都希望后院安稳和睦的。”
婉娘的劝说却是为我好,可我自从被赐给齐介允以后,再未想过子嗣一事。齐景轩曾说,我与梁玉婷谁先诞下孩子,谁便先扶正为允王正妃,他是给了这个机会,当日如此下圣旨,也不过是为了惩戒我罢了。
可我不想有齐介允的孩子,即便是那日,我也是在事后服下了避子汤。我不想多害一条无辜的生命,更不忍心留他没有母亲的依靠独自活在这世上,所以最好的,就是不要为齐介允诞下子嗣。不管齐介允是否会让梁玉婷怀孕,我这颗心已经死了。我甚至想,即使我死了,也不入他齐家皇室的陵墓,最好是能安葬到百花谷,去陪伴师傅,免得他老人机孤孤单单一个在百花谷。
如今谁又能帮我办成这件事呢?
若是我自杀而亡,怕是不会得到这个恩典的,齐景轩和齐介允恨我也来不及,又怎会让我如意,安葬到百花谷去。
我想到那日去给皇后梁月敬茶,梁月赏赐给我的那个手镯,被齐介允抢先放进他自个的袖口中,我嗅觉虽是常灵常不灵,可还是敏锐的从他袖口带风时隐约闻到了一股香气,细细分辨倒是有麝香在内的。梁月怕也是不想我怀上齐介允的子嗣,故而要从根本断了我的念想。
可齐介允呢?他猜到了他母后的行径,护了我,所以那日梁月才会气的浑身发颤。齐介允是何时懂了医术了,还是他对他母后太过了解呢?他护我,可却没有想过与我圆房诞下子嗣,这其中如何,我实在提不起兴趣去思量。
如今,我只想着如何把毒信一事查清楚,最好是能拿住莫百川。
婉娘突然从我身边退下,我不由得转过身来,是齐介允面色不悦的走过来,我不想与他对视,便又回身去看回廊下的鱼群。
他站在我身后道:“你这是吃醋吗?”
我不语。
他继续道:“如今后院也就只有她与你,连她一个,你尚且也忍受不了,将来又如何忍受整个后院的女子。即便是父皇,当年也为了局势娶了许多大家世族的女子,我是亲王,你也知道我们兄弟几人现在的局势,亦王且不说,老四肯定是没指望,成王已然儿女妻妾成群了,即使我不着急子嗣的事情,为了维持各方的势力,我定然不会只娶一个人,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即使不爱她们,为了笼络住那些官员,最好的法子就是娶了他们的女儿,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我效力。难道我不临幸她们,只让她们在后院住着,你也不能忍受吗?”
“这些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他气恼的问道。
我转回头面向他,对他道:“自古帝王之术花样百出,你却偏偏要选这一条路来助你,对你而言的确是既轻松又权色兼收的好方法。可我只是女子,我不想参合你那些政事,也不想假装大度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别说只是娶进门不临幸,就是你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我都会吃醋,更何况日久生情,百花绽放时你能确定你会不动心?你对我的心意,我记着了,以后这种事情不必与我议论,你做你欢喜的事,我做我欢喜的事,大家互不相干便是。”
他恼怒的,双眼似要迸出火来,他还是维持着他一贯的风度,一字一句的问我道:“达瑶伽,你到底有没有心?”
“心?呵。允王殿下,我若不嫁给你,便会有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夫君,我嫁给你,不是你委屈,而是我吃亏了。”
“是吗?”他表情冷的吓人,周身气压降低,只要他一出手便能捏死我,我却是希望他这么做,如此一来,也许便能全了我的想法,可他即使恼怒,还是无比的冷静,“吃亏是吗?要不要本王也让你后院成群,给你养几个面首?让你心里平衡些?”
我冷笑,不怕死的走近他,学着他以前对我的样子挑起他的下巴,挑眉问他道:“是要给我几个如你容貌这般的面首吗?还是不要了,我向来清心寡欲的,有一个饱饱眼福也就够了。”
他攥住我的手,紧紧的捏在他的手心里,冷哼道:“还好你有自知之明,你若是再想着外面那些人,我不介意你腿断了之后只能在床上与我作画聊天。”
呵…这男人真是够了,自己还想再娶些女人进门,我连想也不能多想的,还妄想要打断我的腿。
他拥住我,即使听到他对我而更加颤抖活跃的心,也完全激不起我心里的涟漪。
他道:“以后不要跟玉婷不合,梁家待我不错,虽然我不希望娶了她,可她已经入了我府上,我就有这个责任照顾她,不让她下半辈子凄凉。我能承诺给你的,就是以后不管府上有多少女人进门,都只宠幸你一个人,只让你一人为我开枝散叶。所以,你得好好的把身子养好。”
我鼻头发酸,即使心不动,泪却诚实的流了下来。
他与我互相伤害到如此地步,却能一步就化解前嫌,到底还是因为他心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