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齐介允回来,我与他商议了此事,他沉思良久,才同意我去牢房亲手处决莫百川。
“被莫百川下毒害了的苦主皆以去了衙门状告,此人行径极其恶劣,令百姓惶惶不安,大皇兄也赞成示众处死莫百川。我也与大皇兄说过莫百川与你师傅莫百里之间的恩怨,他亦是赞同马上处死此人,免得留下后患。“
现如今许多人已经知晓我曾经跟着毒医学医的事情,更有一些少数人知晓上官芷怡的师傅与我师傅之间的嫌隙。齐介允把上官芷怡的师傅抓了,交给亦王处置,就是怕有人拿这个事情做文章对我不利。尤其是上官芷怡,齐介允怕她会因为莫百川一事对付我。
是夜,齐介允悄悄的带着我来到关押莫百川的秘密牢房。
一进牢房,便闻到一股很浓重的石灰粉气味。
“为了抓他,可是浪费了不少石灰粉。“
齐介允一手搂住我,一只手拿着帕子替我捂住口鼻。
我不满的拉下他的手,大口喘气道:“你快要把我闷死了。“
齐介允却道:“你若是死了,恐怕我早已尸骨入土了。“
他这话虽是玩笑,我却心漏了半拍。
关押莫百川的监牢,竟是用了大铁质牢笼,把他半吊在空中,有人不停的来回晃动他,直晃得莫百川来不及骂娘。
齐介允挥手,狱卒们很快把莫百川放了下来。那莫百川稍有歇息的空闲,便开始骂骂咧咧咒骂起来。他大约是料定自己活命不长,故而要在死前解一口气,直把皇帝齐景轩也一同骂了。
齐介允面色越发黑沉,让人用大桶盛来水,不停的往莫百川身上招呼。虽说春日里已经渐暖,这一桶桶冷水淋在他身上,直冻得他发颤。
莫百川当众行凶,乃是许多人都看得的事,即使他不肯承认不肯签字画押,也不妨碍他将来被处死的结果。
莫百川喘息之余,见到我与齐介允站在一旁旁观,大声对齐介允吼道:“你就是那个今日抓我的小畜生?老子技不如你,无话可说。可老子与你有何仇怨?“
我开口冷笑道:“莫百川,今日本宫亲手处决你,好告慰本宫师傅的在天之灵,你不如趁着还未行刑之前,先替自己赎赎罪过,也许下了地狱还能少受些十八层刑法。“
“你是那个小妖女?哈哈。没想到我竟栽在你的手里。老鬼,我这辈子不如你,我的徒弟也不如你教出来的徒弟,不过没关系,下辈子我还是不会放过你。哈哈——“
我已经听不下去这个狂妄之徒的任何言语,只想尽快处死了他。
齐介允却不肯让我动手,怕我徒添罪孽,“虽然莫百川该死,你只管去解恨,却不要杀他,免得脏了自己的手。他当众下毒危害之大,必须要对他示众行刑才能安慰百姓。“
齐介允用银针定住莫百川的大穴,这才放我靠近莫百川。我自接了狱卒递给我的皮鞭,用尽全力也没有把他打伤,齐介允见我危害力是在是太小了,便让狱卒抽的莫百川皮开肉绽。我从怀中取出一剂毒药,虽然不会致命,放在他的伤口上极痒无比,比让他死会更让他痛苦。
狱卒接了药,撒在莫百川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待莫百川身上药效发作,把自个抓的鲜血直流,我才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让他死前承受这种痛苦,却不及师傅死前的万分之一。
可莫百川今日便要被拉出去当众处死,师傅也能安息了。
愿师傅来生,不再与莫百川这等恶人相遇。
莫百川被送到菜市口的刑场行刑,围观了不少百姓,对于莫百川这种恶人,百姓要求处死他的声音呼声盖耳。
齐介允寻了个视线开阔的酒楼让我观看行刑,我们坐等在酒楼的二楼,看古秋言和上官芷怡的反应。
可惜的是,莫百川与上官芷怡师徒一场,直到浑身是血的莫百川被处决,上官芷怡也没有出现。连古秋言也不曾露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果然他们的师徒之情也抵不过自身的安危。
处决了莫百川,齐介允对我很是不放心,怕上官芷怡事后找我寻仇。我倒是不怕的,心想她已经有了孩子,即使不为她自己着想,也不会因为她的师傅而放弃自己的孩子。她上官芷怡还没有那么伟大。
齐介允之前并未想过训练几名女隐卫,如今为了我的安危,特意让洛黎去寻武功高强身份可靠的女子陪在我左右。
我的身边已经有了会武功的婉娘陪伴,府中又有不少的侍卫,若是出去也会有齐介允陪同,我却无多大安危。
只是没多久,宫里却传来消息,说恩妃小产,宣我进宫。
我如被晴天霹雳击中呆在当场。
心中瞬间懊悔不已,若是我不与她置气,若是我能忍她一忍,每天还去给她诊脉,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我后悔,懊恼,如今却什么都晚了。
“瑶伽公主,您快进宫吧,陛下和恩妃娘娘都等着呢。”
内监再次提醒我,齐介允走过来把我搂在怀中,
“没事的,你母亲不会有事的,你不要难过,我陪你进宫去看看她。”
此时此刻,还是齐介允能明白我的心情。
进宫的路上,我一直沉默着。齐介允握着我的手,一直陪我见到母亲。
齐景轩不在母亲殿中,母亲躺在榻上气若游丝。
“怎会如此?”我大喝那些服侍母亲的嬷嬷和侍女们。
无人敢上前对我答话,她们见到我皆是瑟瑟发抖。我不知道她们在抖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上前替母亲盖好被褥,在她头下方把枕头挪开,让她平躺着好安眠入睡。我自认为有些气恼,还是悔恨,所以手脚不是很轻,母亲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齐介允对母亲殿中的婢女和嬷嬷们问话。
我听她们回答,才知道,母亲最近一直觉得不适,但是御医们却说没有任何问题,说是母亲如此年纪怀孕难免身体会有些不适。齐景轩亦是派人从宫外请了大夫,亦是说母亲身体不好,年纪有些大,此时怀孕难免会有些身体累乏。
如此齐景轩和母亲也没多在意。
可谁想到,母亲今天中午偏偏就突然小产了。
齐介允很心细,问了众人,母亲平日里都是谁来诊平安脉,平日里都是谁在照顾母亲,又是谁负责母亲的膳食。
我坐在母亲身边,替母亲诊了脉。我一边诊脉,无意的看向与齐介允答话的那些婢女,却总觉得她们几人神色惶恐,似是有疑。
齐介允并未问出些什么,我替母亲诊脉,也探出来是母亲身子虚弱所致小产。可奇怪的就是,我明明之前提母亲开了张养生调理的汤药,不说如何强身健体,但是能让有身孕的母亲正常怀个孩子还是可以的,可如今怎么就突然虚弱到如此程度。
我想到膳食和母亲平时饮用的养生汤,便让婢女把今日母亲所食之物拿来与我瞧。之间有个嬷嬷神色紧张。我挑眉示意齐介允,齐介允不动声色的把那个嬷嬷放在他的视线内。而我查看了母亲在小产前饮用的食物,却没发现任何刻意的地方。
我想了想,母亲说是最近都不大舒服,大约是早就有了征兆了。
母亲有孕的消息,这后宫怕是早就都知道了。可如今却无人明说,只能说明这些人暗地里都有打算。今日母亲小产,说不定早就有人预谋了,只是到今日才发作。
如今却也不只是母亲小产的事了,母亲如今的身体异常的虚弱,恐怕不用参汤吊着,随时性命不保,却也不能一直服用参汤。
我赶紧写了方子,齐介允拿走方子递给之前神色紧张的陆嬷嬷。那陆嬷嬷扭扭捏捏的拿了方子,说是已经有御医替恩妃诊治过来,不该再服用其他药方。我也不与她多说,自是吼了她赶紧去御医院拿药煎药。
待陆嬷嬷走出后,我马上把刚刚的药方抄录下来,递给齐介允。齐介允了然,带着药方去见齐景轩。
我左等右等,守在母亲身边将近两个时辰,也未见那陆嬷嬷回来。期间,我又一次单独询问了伺候在母亲身边的一众婢女们,可她们的回答几乎一致。没有任何的嫌疑,偏偏又出奇的一致,我不安的小心思又开始作祟,总觉得母亲小产没那么简单。
我一直未等到陆嬷嬷回来,直到御医院送来母亲的药,我也未再见到那个陆嬷嬷。
送药来的小内监不停的抱怨,说是陆嬷嬷去御医院抓了药,本是和他一同守在药罐子旁边的,谁知那陆嬷嬷说是肚子饿了,要去寻些吃食,可一离开便再无踪影,小内监等了些许未见她回来,念着是主子急着要用的东西,便跟御医院的师傅们打了招呼亲自送了过来。
陆嬷嬷不见踪影?
我心下马上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母亲小产绝非简单,这个时候陆嬷嬷定然是知道些什么,怕我问出来,若非是逃走了,便是有人还在背后做了其他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