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验了御医院的小内监送来的药,药还是温热的,药量也正常,再用随身带着的银针验了,无毒,看了盛药的汤碗也是无毒。便唤了母亲几声,待母亲醒来,让婢女扶起母亲,我亲自给母亲把药喂了下去。
母亲见是我,便不问缘由的就把药大口的喝了。
那御医院的小内监没得了我的吩咐还不敢走。我给母亲喂好药,又询问了今日陆嬷嬷前去拿药煎药的情形。
小内监不敢隐瞒,把自陆嬷嬷进了御医院,找了新任的许院首,把我为母亲写的药方拿给许院首看,再到许院首亲自抓的药,亲自熬药,吩咐二人守在药罐子旁边不要离开皆细细的说与我听了。
我仔细思量,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再看这面前自称是御医院的小内监,年岁不大,眼神虽然看起来狡黠,说话的时候却不像是在弄虚作假。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道。
那小内监再次对我施礼道:“回公主话,奴才是进了御医院后,医师们给赐的名儿,叫人参果儿。”
卟~!这名儿,当真有趣。
想必是见这小内监聪明机灵才取了这个名儿。
我也欢喜这样机灵的下人,不免想到母亲身边没有她得力的人帮衬。即使我能天天进宫,却也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母亲身边,若是有这样一个机灵的人,既能在母亲身边照顾,又能替我当个眼睛,却是不错的。
“你可愿意跟着本宫?”
至于行不行,还是得看他的选择,我从来不认为强权能得到一切。下人们也是需要尊重的,你对他好,他自然也懂得对你尽忠尽心的。
人参果儿笑着回我道:“奴才去哪里都成,只要主子能给奴才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这小内监确实机灵。
要做主子,还是得先立威,免得他不知深浅,以后轻易的就叛离了本宫。
我对他道:“既然你愿意,你便去跟御医院的许院首说一声,就说本宫要你在恩妃娘娘身边伺候着。说好了,便直接带着你的东西来恩妃娘娘这里待命。”
“不是跟着公主您?”人参果儿疑惑道。
“怎么?你是想跟着本宫?”我挑眉问他道。
只见他稍微一沉思,又抬头一个笑脸道:“公主让奴才在哪里伺候,奴才就在哪里。奴才现在就去跟许院首和师傅们打个招呼便来。”
“嗯。去吧。”
这小内监还是很上道,希望他能在母亲身边好好的伺候母亲,能当我一个眼睛照看好母亲。
小内监走后,母亲才开口问我:“留他在我身边作甚?我身边又不缺人照顾。”
我上前,挥手让室内的婢女们都下去,左右检查了下,才对母亲道:“可觉得身体有何不适?你小产可有什么意外发生?最近都与哪些嫔妃不合的?”
母亲瞪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像你一般不懂得忍让,张牙舞爪的,只怕自己吃了亏!”
母亲说的没错,我不够圆滑,怕别人欺负我,只要别人欺负我,便想着立马报复回去,从来不懂得忍让。即便我知道自己的性子确实不大好,但是让我改也有些难的。
母亲跟我说了最近也未曾多出其她不合的嫔妃,反正自她来到大同的后宫,便已经有些记恨她,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可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好姐们的样子,除了皇后梁月,还从未有谁在面上做文章。即使耍阴招,也是在背地里谋划。还在这些年,她还算是跟后妃交好,才没与她们撕破脸皮。
即使母亲不说,我大抵也能猜到她这些年是如何容忍下来的。换做是我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妃嫔们,我是做不到能跟她们和平相处的,不开撕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了。
我与母亲聊了会,也把有嫌疑的人,从皇后梁月到没被宠幸的才人们都一一过筛,发现还是齐景轩最主要的那几个妃嫔最有可能。
母亲几日前便开始不舒服,皇后梁月早知母亲怀孕一事,虽然看在齐景轩的面上免去了母亲日日去问安,可见到母亲总归是冷嘲热讽的。梁月乃是后宫之主,想要害一个嫔妃是轻而易举,也正是如此,齐景轩也会第一个疑心她,我倒是不认为是皇后梁月所为,即使她之前骗我喝绝子汤药,但是在大同皇帝子嗣一事上,害皇帝的子嗣可是死罪,即使她不死,皇后这个位子也会不保,她没有必要去替别人做嫁衣,毕竟想要母亲小产的嫔妃应该不在少数,只要她皇后一个眼神,自然会有人领悟去谋划一切。
齐景轩成年的儿子有不少,即使母亲能诞下麟儿,也没有争储的机会。一是母亲曾经的身份,还有就是我与齐介允的关系。更何况母亲怀的未必是男孩。是谁这么火急火燎的要害她呢?
齐介允再过来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母亲对我道:
“那陆嬷嬷中毒身亡了。”
“死了?这么快!”我并无太多意外,我与齐介允都疑心她,猜她有猫腻,她既然有心躲开,若是受人指使,背后之人怎会轻易的就放过她。只是没想到人这么快就动手了。看来这幕后之人还是在宫里。
“嗯。是偷吃了御医院放了耗子药的蜜浆。不知是谁把那毒耗子的蜜浆放在了桌子上,那陆嬷嬷贪吃,找个地方偷吃了蜜浆,也就死在了藏身的地方。”
“齐介允,你信这种巧合吗?”
“不信也得找到证据,抓到幕后之人才行,否则一切都只能是猜疑,不会有人相信你我。”
齐介允说的很对,若是想让人信服,还是得靠证据。
“那毒耗子的蜜浆是哪个御医调制的?”我有些疑心,自古云亭之后,会不会御医院里还有与他相交密切之人共谋。
齐介允便一一对我说了他这两个时辰在宫内的所做的事情。
他先是拿着我写的药方,去见了齐景轩,把药方呈给了齐景轩,并且言说是我怕恩妃娘娘身边照顾的人出现纰漏,故而特意抄录了一份药方放在齐景轩处备用。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刚遇到母亲小产,齐景轩自然是知道我的用意。
无非是怕母亲此次小产并非是个意外,齐景轩自幼在宫内浸淫,自然是知晓后宫这些嫔妃们为了争宠什么事情多做得出来的。母亲已经小产,后妃们也因母亲怀孕,看清了母亲受宠,对母亲下手也是让人防不胜防。但是现在母亲已经小产,不知还会不会有人继续暗害母亲,故而我把药方抄录一份给齐景轩,一是免得有人在从中作梗,二是也怕齐景轩以为我对母亲不利。
齐介允也说,齐景轩看起来精神萎靡,神色不济,像是为了母亲小产孩子离开一事有些伤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