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宝珠见我出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对我道:“达瑶伽,你以为自己几斤几两,敢与我计较。你就是嫁给了我三哥,我三哥也是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我可不止是他母后亲手抚养长大的,我背后更有他不敢得罪的庞家。你今日不仅害得芙蕊嫂子被父皇呵斥受罚,更妄想利用我三哥对付我,可你万万没有想到吧,我大哥对芙蕊嫂子情深义重,替芙蕊嫂子受了过。而我,三哥根本不敢把我怎么样,还要替我说好话,要父皇留我一命呢。达瑶伽,三哥根本就不爱你,他不过就是玩玩你罢了。你和你那个母亲一样,不过都是令越国的俘虏罢了,一个俘虏还妄想得到我们大同皇室的重视,简直是可笑至极,你可知道刚刚三哥说什么,你不过就是个侧妃,生死也是无关的,更何况只是这么丁点的事情。达瑶伽,你想要我去给你母亲赔礼道歉,简直是白日里做梦!你和你的母亲就不该活着,在令越国被父皇攻陷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和那些被屠杀的其他令越皇室的人一同去死,如此靠着我们齐家的男人苟活着,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达瑶伽,你觉得在三哥心里是你重要,还是他的母后重要?可你和你母亲害得他母亲与父皇不合,你觉得三哥玩腻了之后会如何对付呢?哈哈,达瑶伽,三哥总有一日会把你送给我,你在我手里肯定会皮开肉绽,任由我折磨,生死不如的!哈哈——”
她像个疯子一般说出这些恶毒的话,可这些话一句一句的敲打进了我的心里,一字一句的都进入了我的脑海里,撞击着我的神经,让我感到头晕目眩不能自已,连呼吸也悲愤到忘记了,胸闷的像那年沉入到了水井中那般。
可我还是走去了母亲的宫中,见到母亲躺在榻上,她一见到我,便斥责我道:
“你怎么去得罪了宝珠公主,这是我的事情,谁让你去多管闲事的,你让我以后该怎么办?你有没有长脑子,怎么如此冲动!我们现在还能荣华富贵的活着,比在外面流浪,比被关起来强多了,我们受点委屈又如何——”
我脑海里的一根弦瞬间崩了,好像天地昏暗,都与我无关,我的思想,我的心跳,好像也都不在了。我不知道我为何要靠着双脚跑出了皇宫,又是怎样呆滞的乘了马车回到了允王府。
我跑进房间,把婉娘她们推出门外,任由她们在外面拍门呼喊,我都置之不理。
我在房间里找到了去年从百花谷带出来的衣衫,还有那株已经干枯掉的桔梗。
我换好了那身在百花谷穿着的衣衫,把桔梗放进我的胸口,为自己随意挽了一个发髻,起身爬山后窗,从后窗避开婉娘她们,来到后花园的湖边,支走附近的婢女下人们。
我不能饮药,因为齐介允和婉娘手里都有百消丸,我怕自己被他们救活。我也不敢拿刀抹脖子,我选择了我认为最痛苦的死法。
十年前的痛苦仿佛记忆犹新,再没有比这个更可怕的死法了。
我笑着跳下了湖,没有一丝迟疑,决绝的与这个世上告了别。
身体的痛苦总是没有心里上的痛楚难以承受,我慢慢的适应了这温柔的水对我的刺激,从我的鼻孔里,从我的嘴巴里,甚至拂过我的眼睛都是痛的。
我笑着承受这一切,混混沌沌的,等待自己所有的意识停止。
原来是这样的痛!我的心,让我止不住的流泪。直到我渐渐失去了挣扎和意识。
可我以为就这么结束了。
在我胸口猛然一痛,痛的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貌似又见到了齐介允,我躺着,他在不停的按压我的胸口,很痛,很痛,再然后我又失去了意识。
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婉娘的惊呼声:
“谢天谢地,终于醒来了。”
我挣扎着把酸痛的眼睛睁开,一双通红的眼睛却盯着我,我想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的很紧,紧到发痛,我想张口讲话,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他见我醒来,像是恨极了我,更是捏紧了我的手,一双眼睛和眼圈红的可怕,他只咬牙切齿的对我说了三个字,“达瑶伽”
便因婉娘唤来的御医起了身,丢开我的手。我一时恍恍惚惚,直到御医替我诊了脉,对他道:“回允王殿下,公主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落水还有些后遗症,还需要将养一些时日——”
再见到齐介允,我就知道自己还活着。
可我为何会被救活呢?
就这么死了才是好,如此自杀,又被救活,才是最让人无奈的,我竟连死也不能自己选择。
齐介允见我无碍,便让婉娘和米兰她们照顾我,他自个不知去了何处待了几日。
没多久,不知怎么就传出来我是因为吃醋争宠才会去自杀的谣言。期间我也试图支走婉娘她们又自杀几次,皆是被及时救了下来。
再后来,我连自杀的想法也没有了。
死不了,他根本不会给我自杀的机会,我被看顾的越来越严。
我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活着才是最痛苦的,我大约是觉得用这种痛苦的活着,麻木自己的心,做一个行尸走肉也未尝不可。
有一日天黑,院子外不知是谁在吵吵闹闹的,惹得我更加头痛难忍。
齐介允却突然又来到我的院子里,冷声问我:“瑶伽,父皇问我,如此为你可值得。瑶伽,你告诉我,值不值得?”
我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愣愣的望向他,我最近的神情一直的麻木的,从自杀被救起来之后,我再未能开口讲话,他只好自言自语又道:
“等你身体养好了,早日为我生下几个孩子,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说罢,他转身离去,一夜未再来。
婉娘说他夜里是宿在了他自个的书房。我想他应该是恨我的吧。
第二日,婉娘却来告诉我,梁侧妃是半夜被送出府的事情。
怪不得夜里会那么吵闹,怪不得齐介允会来问我,值不值得。
爱不爱,值不值得的,都不重要了,我与他到底还是离了心。他说要生个孩子,我与他尚且没有理清自己的感情之事,此时若是来个孩子,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我想象不到,在我看来也许不会是喜悦吧。